第四十九章 幻境

    我被闫九这声惊的不小，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你不知道有什么，本来就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他说让我快出来，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都不敢掉转身就跑，而是生怕眼前突然蹿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将我拉入这黑暗。我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腿，后退着，一点一点，从小卖部里退了出来。

    这时，我听见闫九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着急的冲我叫道：“快点儿，快点儿媳妇儿，我好像看见老奶奶了。”我听他这么一说，也是着急了，已经都跟老奶奶说了，不要离开小卖部，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离开了？

    闫九此时也有些着急：“唉，我在小卖部门口画了符，这能掩去她的气息，让杨曦洛找不到她，她命里显示，只要忍过这三天，就能……就能逢凶化吉，但是，如果这三天不能过去，她……凶多吉少。这，是不是就是命啊。”他似是在跟我说，也似是在感叹。

    我俩都有些焦急，毕竟，一条人命那。我们加紧了脚步，很快，就看到了那个蹒跚的身影。但此时的她，却不是那个看起来简朴朴素的老奶奶了。因为，我们发现，她居然穿上了那件红色的旗袍，这旗袍此时在路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异常诡异的光芒。

    我还要再继续往前走，却被闫九一把拉到身边，离老奶奶站的地方不远有一个垃圾桶，我们，就躲在这个垃圾桶后面。周遭的气温骤降，我们只看到老奶奶的后背，她的头发依然花白，但是，却梳理的很整齐，红色的旗袍，罩在她已经一把骨头的身体上，像飘荡的旗帜。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我们两人都感到喘气都觉得很困难，但是，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是闫九和我都未曾遇到过的。

    整个街道，突然景物突变。就像是烧掉了一张旧照片，周围的景物，都如烟晕一般，逐渐消失，包括我俩躲避的这个垃圾桶，就突然在我们面前消失了。而此时，我们正站在一条街道的正中，前方，就是老奶奶，她周遭的环境也变了，旁边的霓虹灯闪烁着光，但是，街道却空无一人。等等，站在那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老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我看向身旁的闫九，此时，他环顾四周，很紧张的样子。“闫九……这里好奇怪，你看看那个老奶奶，她哪去了？我们明明就没挪动眼珠看着她呢啊。”我小声的跟闫九说道，脚下也没停，我俩跑到了一个楼的角落阴影处，那里，正好是能看到女孩儿站着的地方发生的事情，我们只能看到那个女孩儿的侧脸。

    突然，汽车的轰鸣伴随着笑声吵闹声由远及近，在这个空荡的环境里显得尤为震撼。声音再近一些，我发现，那些人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语。站在那里的女孩儿此时也转过身来，惊恐的看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我看到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那张脸……是老奶奶年轻时候的样子。

    我努力的将头脑中的线索联系到一起，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想不明白，阻挠了我想下去的思路。我仿佛知道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我试图跑过去阻止，而且，我也是这么做了，但是，女孩儿，那个街道，都仿佛被罩在了一个玻璃容器里，我被弹了回来。我拍打着那道看不到的墙，大声叫嚷着。但是，无济于事……

    车，靠近了。一些穿着军人服装的日本兵，从上面晃晃悠悠的下来。我看到年轻时候的老奶奶流下的焦急的汗水，但是……她却没法动，就那么定在那里。我被吓傻了，我知道了，这……这就是曦洛遇害的那晚，当时在听老奶奶讲述故事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这个故事的悲哀，如今，活生生在我眼前上演这一幕，我怎么能接受。

    我大声哭叫着，使劲的拍打着这道玻璃墙，但是，尽管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无法打开，哪怕一点缝隙。闫九突然跑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他将我紧紧的搂入怀中，低声安慰道：“小骨，别怕，有我在，这都是幻觉，不是真的。不要听，闭上眼睛，不要看。”

    他第一次叫我小骨，没想到却是在我即将见证那晚的事情的这个时候。我死死的将头抵在他的胸前，使劲的捂住耳朵。幻觉，这都是幻觉。虽然我如此说，但是，我依然听得到那个女孩儿的惨叫。当然，还有那“砰”的一声的，枪声……

    我挣脱开闫九的怀抱，向传来枪声的地方看去。年轻时候的老奶奶，一条腿正汩汩的流着鲜血。我冲着空中大叫：“杨曦洛！你住手！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结束你的复仇！”我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幻觉，但是，那个女孩儿痛苦的表情让我知道，老奶奶一定在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没有人回答我，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继续上演着那些肮脏和龌龊。但是，我却无力阻止。我蹲在地上，将脸埋进双腿，呜呜的哭了起来。

    又是一个声音，那是拳头打在脸上的声音。我擦了擦眼睛，赶忙向里面看去。一个英俊的男孩儿过来解救被凌辱的女孩儿了，他一拳打在了那些日本兵的脸上。但是，由于自己不够强大，很快，就被日本兵拖走，拉到旁边拳打脚踢。我以为，接下来就是天明被枪毙。但是，时间突然定格了，那举起的拳头，那即将踢到天明身上的脚，都停在了半空中。

    闫九也发现了时间的停止，我见他此时已经祭起了黑色烟雾，想一举冲破面前的幻境。他之前一直在研究该如何破除这个地方，但是，他无论怎样，都找不到这个环境的点，找不到点，就找不到出口。

    突然，我发现，我可以突破面前的玻璃墙了，我赶忙跑过去，跑到年轻的老奶奶那里，我记得她叫婷玉。我将她慢慢的扶起来，唤着她的名字。

    闫九也急忙走到我们身边，谨慎的环顾四周，等待那个强大的敌人。安静的街道，突然传来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青石路板，发出了阵阵回音。一个拉长的女人身影，从街道黑暗的地方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与我怀里女孩儿一样的旗袍。

    这真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精心修饰过的妆容，配上浅浅的口红，尽管，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她根本没有去看我们，而是慢慢走到了天明的身边，他将天明慢慢的扶起来，然后将脸埋在天明的颈间，她一遍又一遍摩挲着这个她日思夜想的脸。她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曦洛……曦洛……是你么？”我怀中的婷玉也看到了面前的一幕，她呼唤着她的名字。被称为曦洛的女孩儿将天明放到了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她走到了我们面前，一抹戏谑飘上她的嘴角：“婷玉……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怎么样？刚刚的滋味还好受么？”

    “杨曦洛，你做这些！就是要报复她么？她已经为了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了代价，还不够么？”我实在生气，机关枪一样说出了这些话。我质问这个看起来美丽的却有一副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就是代价？这也太便宜她了。”杨曦洛不屑的对我说道。然后，她突然转向旁边的闫九：“你最好停止你这无谓的反抗和袭击，如果，你破了这个幻境，你们两个，甭想离开这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口气是冰冷而僵硬的。

    闫九被她这话点醒，他停止了酝酿黑烟的动作。“闫九，你现在就收了她，我们再离开这里，这只是幻境，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怕杨曦洛的话会给闫九带来影响，赶忙安慰鼓励他道。

    但是，闫九身上的黑烟慢慢消散，他无奈的看向我：“媳妇儿，没有办法，我们进了她的这个幻境，没有她的首肯，我们是出不去的。如果……我硬拼，我们俩这辈子都会随着这个幻境消失得。”

    我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严重，我和闫九，都被设计进了一个局。杨曦洛并没有再跟我俩废话，她继续对婷玉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那么早就杀了你么？我就是要让你每天，都受着良心的折磨，这是对你最大的惩罚。哼，那些女人，都是因你而死。因为你的自私和贪婪而死。”

    说到这里，我看到有许多的红衣女子出现在了幻境里，她们都穿着红裙子，她们的红裙子都在滴答，滴答的滴着血。她们都面色惨白，面无表情的像这里走了过来。

    “你让她们站住！再往前一步，我拼着鱼死网破也要破了这幻境，我想，你弄的这个幻境不是为了就让她感受你当时的痛苦吧？”闫九突然看向杨曦洛，直直的盯着她。

    杨曦洛举起了那只纤纤玉手，那些麻木的面色惨白的红衣女孩儿们都停住了步伐，站在了原地。她双手抱肩，看向闫九：“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她这番肯定的话，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我知道，闫九猜对了。

    “没错，我做这个幻境并不是只想惩罚婷玉这个贱人，这个幻境，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复活天明，而你们，将会是复活天明的筹码，天意让你们卷入此地，你们也就别想离开了。”杨曦洛说完这话，突然，头发迅速的长长，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青筋，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看不到黑眼球，全部被白眼球覆盖。她的双手的指甲，也长了出来，身上那件漂亮的旗袍，早就被撕碎，盖在她身体的森然白骨上。

    我们同时被这股强大的阴气所震撼，我感觉有刀子一样的阴风割在我的脸上。再看闫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烟覆盖，这次，我看到，他身后的尾巴，生出了五条。他如呼啸的野兽一般，冲向空中。直直的迎着杨曦洛就冲了上去。

    但是，闫九这一扑，却是落了个空。可，杨曦洛的这一爪，却狠狠的挠在了他的脸上。我看他吃痛的骂了一声，又躲开了杨曦洛的进攻。就在这个不大的街道上，上演了人鬼之战。但显然，闫九处于下风，不知道为何，他根本打不到杨曦洛，我想，这大概就是因为在幻境里的缘故吧，幻境，也是她制造出来的幻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