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备的分析
行军至远处，吕布张辽高顺三人合兵一处，吕布派人送华雄等伤员前行赶路，留下他们三个人并排慢慢地骑马走向虎牢关。 “怎么样？”张辽一脸兴奋地圈住吕布和高顺的肩膀，“我的计划不错吧？” 高顺仍旧是满脸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在伏击的地方把他们干掉？” 吕布鄙视地看向高顺道：“合着我们开会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听啊！又开会睡觉，我就说怎么没听你有什么馊主意呢，扣工资！” “嘿嘿嘿嘿……”高顺堆满笑容对着两人讨好道，“说说嘛，说说嘛。” “服了你了。”张辽说道，“现在跟着我们防守虎牢关的都是从并州一路跟随我们来到这里的，除此之外还有我在西凉的本部兵马，在加上魏续、宋宪等将领也都是并州军中的老人，这些人可以说都是打上了我们的标签，是我们自己的兵马，哪能这么随便就拿来打这种没意义的战斗。” “哪没意义啦？可以把孙坚和曹cao干掉啊！” “白痴，等打起来了场面那么乱，人家想逃根本留不住好吗？” “哦……” 张辽继续说道：“既然这样还不如将自己的兵力保存下来，和平地救回华雄，等到董卓筹集了足够的军队送到虎牢关来，那时候让那些兵去打消耗战，到时候就能把我们自己的部队给保存下来。” 高顺再次点点头。 吕布却面带几分犹豫地说：“用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啊！” 张辽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中却低沉下去，更奇怪地是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回答道：“这叫精确，精确懂不懂，我用兵为什么这么碉？就是因为精确！” “又装.逼！” “****！” 一场大战已经结束，而另一场大战就要在三人的面前展开，可是这时他们仍旧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嬉笑着、打闹着回到了虎牢关。 “文台兄，情况如何？”曹cao见吕布领军匆匆离去，并不了解情况的他也不敢领军追赶，只能领军来到孙坚的面前向他询问。 “说来惭愧，让吕布救走了华雄，还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还要感谢孟德兄的活命之恩。”孙坚看着面前的曹cao，虽然曹cao已经到来多时，但孙坚仍旧不敢相信盟军中竟然还有人愿意来救自己，孙坚心里清楚曹cao本来可以装作没有看见，让吕布将自己灭掉，然后回去对众人说自己中了埋伏而死，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可是他仍旧来了，孙坚的心中不禁对曹cao高看了一眼。 “唔……”曹cao听见是吕布就走了华雄，竟有些走神，“奉先，好久不见……” 两人清点了一番，不一会儿其他诸侯的军队也纷纷赶来，听到华雄被吕布就走的消息大为惋惜，不过又有谁知道他们的心中是不是在偷偷窃喜，虽然他们没有抓到华雄，但是孙坚和曹cao也没有啊！正所谓不患贫而患不均，套用在此时诸侯的心态上竟然也出奇的吻合。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返回汜水关，将杂事处理完毕之后一同出征，相比虎牢关而言，华雄不过是细枝末节。”北海太守孔融说道。 众人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纷纷收拾军队开始返回汜水关。 陶谦一大把年纪了，仍旧是领军赶了一夜的路，看见最终也不过是所有人都无功而返，心情不是很好。 这次攻打汜水关，绝大部分都是陶谦出的力，他派出自己丹阳兵中最为精锐的一批人，最后几乎折损了一半，大多是在防守城门时与守军正面作战而死，一小部分是在关内被华雄李肃撞见，这些精锐的培养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得到了，可以说这一次陶谦的损失已经让他有些心疼，但是最后的收获最大的却是曹cao，这样陶谦的心中难免有些芥蒂。 晨光熹微，一众诸侯回到汜水关时，联军的将士们还没来得及清理关内那些被大火烧毁的房屋和帐篷，只是临时在关外搭建了一些简易的帐篷供人休息，一夜没睡的士兵们此刻仍旧不能休息，还在不停地收拾和搬运关内的废弃帐篷和尸体，将场地彻底地清理出来以供大军驻扎，关外还能看见有大军不住地从酸枣大营赶来，可以看出联军打算把汜水关当作下一个进攻的据点，估计要在这里调整和设置一番。 “这一夜辛苦诸位了。”袁绍站在大帐前对着返回的诸侯们说道，“本初已经命人设下帐篷，诸位可以随时去休息。” 一众诸侯也纷纷抱拳回应道：“谢盟主。” “哈哈哈……”袁绍客气地笑着。 随着自己当上盟主的日子越来越长，这段时间袁绍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十八路诸侯当中的地位明显上升，这次追击华雄为什么袁绍没去？就是因为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本来昨天夜里听到其他人纷纷出兵追击华雄的时候袁绍还打算也派军追击的，可是临出发的时候袁绍转念想到，那些诸侯追击华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一些功劳，等战事结束的时候可以多那一些好处吗？我就是给他们算功劳行奖赏的人啊！我是盟主啊！ 袁绍当时就立刻解散了军队，让他们整理打扫关内的战场，心中满是高人一等的自得，不禁感受到了一种号令天下的快感。 “试问世上能有几人可以驱使天下诸侯为自己所用？” 袁绍发现在众多诸侯不知不觉中，平日里潜移默化地习惯了袁绍发号施令，已经隐隐地将袁绍的地位在心中提升了一个档次，只等战事结束，袁绍凭借这次联盟的经历，至少也是人们心中公认的第一诸侯，此时袁绍不禁为当初自己当选为盟主感到十分满意，虽然等到联盟解散时其余诸侯便不可能听命于他，但是至少对他的态度要好上许多，不论是外交还是其他往来，都会占很多便宜。 “要是当时孟德当上了盟主，又会是什么样子？”袁绍不禁又回想起来自己那晚在曹cao帐篷当中无异于决裂的举动。 “唉……”袁绍叹了一声，“孟德，我们走上了这条争霸之路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诸侯们安置了自己军队之后便立刻回帐篷休息，尤其是孙坚和曹cao已经cao劳了一整夜，在这一夜里他们的身体一刻都不曾停歇，大脑无时不刻不在高速运转，纵使铁打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回到了帐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正在这个时候，汜水关内的联盟军几乎全部都在休息和调整，但仍有一个人没有休息。 刘备没有参加昨夜的行动，既没有收编军队，也没有追击华雄，他知道自己即便是收编了军队也没有用，追击到了华雄也不会得到功劳，因为他不是诸侯，他没有自己的领地，他只不过是依附公孙瓒而来的普通将领。 刘备当然没有气馁，在这时的他看来自己现如今的状况已经很满意了，他始终觉得自己能够从涿郡那个卖草鞋的小贩一路走来取得现在的成就已经是很大的飞跃了，不过刘备当然不会满足这点成就，从他走上征战黄巾的路途开始，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界也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卖席贩履的刘备，跟此刻联盟军中的各路诸侯一样，刘备也在每时每刻地想着提升自己的实力。 “大哥，深夜将我们兄弟召集在一起，可是有什么大事？” 此时刘备在帐篷中间设置了一些酒菜，还找来了关羽和张飞，也难怪关羽会发问，现在全军都在大战之后的休整中，刘备突然将他们两人叫来必然有什么事要说。 “就是啊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察觉到刘备可能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张飞都把自己平日里如同雷震一般的声音都有意地控制在了正常的范围。 刘备面色凝重地说道：“也不瞒两位贤弟，为兄确实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哦？”关羽和张飞满脸的惊疑。 “兹事体大，伯珪是我幼年的同窗，我也没敢告诉他，只能是告知两位兄弟，”刘备观察了一下帐外的动静，沉声说道，“贤弟万万不得泄漏出去，恐有杀身之祸。” 关羽和张飞点点头道：“我俩甚得轻重，兄长请放心。” 刘备这才放心说道：“为兄要说的是进入十八路诸侯联军这几天所发现的事。” “哦？”关羽惊声问道，“可是关于那袁绍、袁术还有那曹cao？” “没错。”刘备赞赏地看了一眼关羽，“二弟果然也发现了。” 关羽脸上的红色加深了几分，道：“只是觉得这几天他们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有猫腻就不知道了，还是听大哥分析。” “什么跟什么啊，完全听不懂！”张飞脑子转不过弯来，不过他知道刘备和关羽又在说一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事情，这是他最不擅长也最不愿意接触的东西，要不是因为这样，张飞怎么说也是一个士族的旁支，再不济也不会落得依靠做屠宰生意来维持开支，要知道如今商人的身份地位可是大汉最为低下的，像张飞那样有个产业还算是好的，最苦的是那些行脚商，明明手上的财富足够衣食无忧，但却走到哪都被人瞧不起。 “呵呵呵呵……”刘备看着张飞的样子笑了起来，“也真是奇怪了，按说咱们兄弟三个里面就数翼德最有文化，书法丹青无一不精，没想到却对阴谋诡计这样麻木。” “翼德这才是真正的大雅之人，那些俗人的争斗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关羽也趁这个机会打趣道，人前总是一副高傲冷酷面孔的关羽也只有在兄弟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才卸下面具和防备，将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 “哎呀！别拿我打趣了，”张飞一脸尴尬之色，连忙挥手道，“大哥不是还有要事吗？” “嗯，倒是把正事忘了。”刘备连忙正色说道。 “首先让我产生怀疑的是孙坚太守最开始因为缺粮而被华雄击败的一战。” 张飞点点头，说道：“确实，就连我老张都能看出来，虽然最开始以为是那袁术心术不正，但现在听大哥这么一提，的确不止是袁术贪心想要私吞粮草这么简单，更不可能是他口中所说的那般是粮官克扣，简直是无稽之谈。” 刘备又笑了起来：“翼德都能看出来不妥，那必然是有巨大的隐情。” 关羽道：“是矣——” 张飞佯怒道：“你们都戏弄我，现在开始我老张不开口了。” 刘备收住了脸上的笑容，紧接着向两人说道：“最初我也是有些怀疑，但并不确定袁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关羽道：“那兄长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袁术的目的？” 刘备看向关羽，道：“就是二弟击败华雄的那一日。” “哦？”关羽疑惑地问，“这是为何？那一日华雄前来觅战，除了第一名出战的那名叫做俞渉的将军是袁术手下之外，他并无什么别的举动啊！” 张飞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刘备。 “我并不是从袁术的身上看懂的，”刘备语出惊人，“而是袁绍。” “什么？” “没错。”刘备再一次下意识地看了看帐篷周围有没有什么异样，“二位贤弟可还记得那华雄连斩两将之前袁绍曾说过什么？” “……”张飞沉思了一下，“他说可惜他的两员上将颜良文丑不在？” “对！”刘备一拍大腿“就是这一句提醒了我。” “当时袁绍提起自己的两员大将，我立刻下意识地想了想此次讨伐董卓他身为盟主究竟带来了那些将领……” “结果是，他手下成名的将领根本一个都不在！” “哈！”张飞突然大叫了一声，刘备和关羽连忙紧张地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张飞也反应过来小声地说道：“我就说在他手下看不见什么厉害的人物呢！” “可是这跟袁术又有什么关系？”关羽仍旧不解道。 “二弟莫急，”刘备说，“你们看那袁术手下的俞涉武艺如何？” “就那个身手，我一只手能打十个！”张飞聊到自己擅长的部分，当即眉飞色舞。 关羽也是轻轻摇头。 “这就对啦！”刘备开始条分缕析，“你们想，袁绍明明是这次讨伐董卓的盟主，那董卓可不是易与之辈，不说别的，就连一开始我们遇到的华雄也不是好对付的，此人武艺虽然不是绝顶高手，可是领军打仗却是了得，就连那江东猛虎孙坚粮草充足时也不见得能稳稳胜过他，袁绍又怎么会连一个成名的将领都不带？再看袁术，华雄是什么样的身手，俞涉又是什么样的身手，但凡打过仗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俞涉必然不会是华雄的对手，但是袁术偏偏将他派了出去，这是为什么？再看后来上场的潘凤，那就跟先前袁绍和袁术手下的将军不同了，我与翼德家在涿郡，黄巾之乱前就曾听过他在韩馥手下的威名，为什么这样的名将韩馥就带了？”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地设想，”刘备深吸了一口气，“袁绍那时必然是故意激将，希望借华雄之手除掉诸侯手中那些名将。” 关羽此时彻底被刘备的话惊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最开始这也只是一个猜想，直到后来二弟自告奋勇要斩杀华雄，可袁绍却百般不愿意，甚至最后同意了之后也是面带不悦，那时我便可以确定，这就是袁绍的打算。” 刘备接着说道。 “有这种打算的不只是袁绍，还有袁术，所以他一开始才会故意坑害孙坚，是故意想要治孙坚于死地，还有这次攻打汜水关，原本不用弄出这么大动静，但是袁术却故意在入关后大肆烧杀，尤其特意纵火，好像生怕虎牢关的守军发现不了，他们这种种行为实在是太过隐晦，要不是先有了这个想法去看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恐怕也根本看不出来。” “竟是如此……”关羽听着刘备的解释，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所以这袁绍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联起手来想借着攻打董卓来坑害其他人！”张飞愤愤地说道。 “那么其他人都不看不出来吗？有损失的诸侯应该都已经有了警觉吧？”关羽问道。 “不好说，毕竟咱们根基太浅，没人会跟咱们商议这件事情，我也不敢去四处向人说，袁绍和袁术的报复咱们可是承担不起，”刘备满脸的羞愧和委屈，“不过三弟，你说的也不完全对，这十八路诸侯哪一个不是带着自己的利益前来，只是他们的谋划不如袁绍两兄弟大罢了，而且这两人恐怕没有联手，袁绍和袁术都想继承袁家家主的位置，严格来说他们还是对手，如果不是危急到家族存亡他们是不可能联手的，现在只是碍于情面互补干扰罢了。” “不信你们可以看这个，”刘备指着一边帐墙上挂着的地图，“袁绍主要是在削弱冀州、幽州、青州等诸侯的实力，这是将来他要发展的势力范围，而袁术则全力坑害孙坚，可见袁术是想向南发展，唉……其实真正厉害的还是袁家，两个兄弟竟然一南一北，几乎可以控制整个天下，将来两人争斗不论谁胜谁负，最后赢家都是袁氏家族。” 关羽和张飞同时点点头：“确实恐怖。” “幽州？那不是公孙瓒也是他们的目标？”张飞突然惊叫道。 “嗯。”刘备痛苦地点点头，“可是我既没办法告知他，也没有办法阻止袁绍的计谋。”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关羽问道。 刘备面色沉重：“其实今日将你们叫来主要就是为了此事。” 只见他犹豫了许久，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恐怕，两位兄弟往后，不能再随意出战了，毕竟上一次二弟击败华雄就已经破坏了袁绍的计划，如果再有下次，也许会为我们招来祸事。” “砰！” “这袁绍如此霸道吗？” 张飞一拳擂在了桌案上，满脸地愤慨之色。 “只怕也只有这样了……”关羽不甘心地出声，“可恶，实在是太憋屈了。” “唉……”刘备也叹气道，“形势比人强，如今我们没有可以与袁绍抗衡的实力，只能选择低头。” 一时间是三人的情绪低落了很多，刘备看着眼前的关羽和张飞。 “他们天生便是万人莫敌的勇将，此时本该风光无限地统领一军，纵横疆场，可是他们跟着自己如今就连上阵杀敌，展露自己的机会都要看人脸色……” 刘备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兄弟们，我刘备一定要让你们变成人人敬仰的将军，让整个天下无人不知你们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