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城之变【四】
东城门处,守城的官兵都撤了个干干净净。【】城门大开着,一百零八名和尚盘腿坐城门口闭目诵经。一百余的诵经声汇集一起竟然隐隐有了雷霆之声。 随着诵经声泛起的淡淡金光笼罩着整个城门。而与之对抗的是拿着手摇式经筒的十方。十方身后盘腿坐着一个血。正是身受重伤的镜非。他们两过奉元城而未入,直往皇庙而去。谁知道恰好中了埋伏。 十方抬眼看了一眼半空之中与肖长老对抗的岱长老,宗门的叛徒。十方抬手一掀衣袍,盘腿坐下,双手合十,诵经。 “以无、无、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 那众和尚之中有嘴边溢出鲜血,手中木鱼敲的愈发艰难。然而诵经之声却丝毫未停。 半空之中肖长老和岱方丈两已经拼上了法宝。肖长老的法宝是一把黑色戒尺,此时迎风见涨已经有两高,一米宽。这把戒尺此时却是被一个木鱼狠狠的压制着,动弹不得。 叶于时微微蹙眉,那老秃驴的修为奉元城不知名的阵法加持下已经涨了一截。而他们却是被不知名的阵法压制住了。此消彼长之下,他们败退只是时间的问题。 叶于时双手展开,一跃而上。脚下是整个奉元城。他闭目细细感受那阵法的玄妙。试图找到破解之法。万物皆符……脑中浮现的是整个奉元城的屋檐,以及那些面露狰狞之色的瑞兽。 水流的痕迹是符纹,雪花的形状也是符纹,树木的轮圈纹中也暗含符纹……构成瑞兽的雕工笔画也是符纹。这奉元城所有房檐连接一起正是一个绝妙无比的符。 果然是符。叶于时俯视着整个奉元城,眼中看到的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符。而那些瑞兽则是符中用来沟通天地灵力的点。 以天地为符纸,不用勾画,不需灵力随心所欲——这是十品符箓。九品和十品之间的那片薄薄的隔膜被捅破了。 叶于时唇角浮现出一丝极温柔的笑意。左手轻轻空中勾画了一番,动作没有往日的严谨优雅反而显得有些随意。隐隐可见巨大的灵力汇聚了起来。眼见叶于时的第一张十品符箓便要成功。 一声剑鸣之声刺破天际。 熟悉的剑意。叶于时手一停顿,就要成形的符箓顿时消散无踪。 “来啊,护驾!”熟悉的声音响彻整个奉元城。 叶于时先是疑惑的微微挑了挑眉,思索片刻后不禁一笑。看来……他是要把这趟水搅得更浑了。 苏苏的画舫之中,躺倒美膝间打算把自己灌个烂醉如泥的东方于云,猛的一震手中酒坛啪的掉落洁白奢华的地毯上咕噜噜的滚到桌脚旁。 “护驾?好像听到方小美的声音了……真的醉糊涂了吗?”东方于云喃喃道。看向苏苏。 苏苏侧耳听了半响,除了水拍打画舫的声音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殿下,您可能是听错了。”苏苏抚着东方于云脸颊道。 离奉元城三里外的一处地宫遗迹之中罗毕为首的六十余名昆仑修士背向着背狼狈的围成了一个圈抵抗凡界修士的攻击。地宫的另一头,几十名修士往一块五彩巨石之中输送着灵力。其中就有刀三千。 突然,刀三千猛的返身往地宫之外提刀奔去。 “等继续激活阵法。”刀三千留下这一句话便向外狂奔而去。 圣上危险!太极殿的位置有剑意! 刀三千怒喝一声,身法快到极致,不过一瞬便出现了城门之外。随意一刀斩向肖长老的戒尺,肖长老一震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拦住他!”十余名昆仑修士执剑所向。 刀三千却是停也未停,兔起鹘落,从城门上一跃而过。 叶于时微微蹙眉,十余朵冰流焰飞向奉元城十余处屋檐。右手不停歇的空中勾画出一个又一个符纹,叠加。然后飞向那十余朵冰流焰的方向。 肖长老和十方两感觉灵力远转顺畅起来,被压制的感觉也消失无踪。肖长老默念一声,戒尺刷的阻挡刀三千身前。 刀三千又是一刀斩下,肖长老的戒尺微微一震,却仍旧往刀三千打去。 岱方丈却是脸色大变,奉元城的符阵被破了!不……不是破了而是被控制了!岱方丈明显的感觉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天地之间的灵力了。 十方睁眼看向那一百零八名和尚。金刚怒目。 那一百零八名和尚之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筑基后期而已,之前完全是仰仗着一百零八组成的阵法和奉元城不知名符阵的加持而已。如今符阵被叶于时所破,反过来压制他们。他们还如何抵挡的住十方之威。 一息之间,一百零八名和尚接连喷血而倒。 而十方却已经飞身而起对上岱方丈。 “岱师兄。凡界所为,已经背弃了宗门,背弃了祖山寺。” 原来老秃驴是祖山寺的佛修。 岱方丈冷冷一笑,枯黄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抬手一敲木鱼。 咚。 十方一手低头一默,手中经筒转了起来。 半空之中,灵力对撞。十方竟然是占了上风。 岱方丈面色一变,狠狠的看向那不起眼的经筒。 “六佛印经筒竟然手上!”岱方丈声音嘶哑道。 而内城门这边,方恪挟持着东方元卜一步步走到威远大将军马前。被几千把弓箭对准着,却是面色不改。 突然浑身一松,那种被恶意排斥的感觉消散无踪。方恪抿了抿唇,轻轻一笑。他知道这奉元城中的符阵应当是被叶于时破了。 方恪看向那亦步亦趋跟随他身后的十二名筑基修士,微微一挑眉。似乎情形已经反转了。他应该是可以更加嚣张了吧? “要一辆马车,还有从奉元城到西北军的通行签文。希望马车要舒适些,毕竟这是给们皇上坐的。只要们安全出城,们皇上自然也会安然无恙的回来。”方恪对着卫将军道。怎么有种香港警匪剧中劫匪的感觉? 卫海面色微变却仍旧吩咐了下去。 然后双手呈上盖上了他的印章的文书。这一章盖下去,他前途尽毁。卫海颤抖着手,完全不敢抬头看他们的皇上。他心中痛骂着这个胆敢于挟持皇上的年轻。太狠毒了,太嚣张了,太过分了。 方恪挟持着东方元卜上了马车,赵姓将士上前驾车。 方恪松开东方元卜,两相对而坐。东方元卜冷漠的看着方恪,帝王之威显露无疑。若是常可能会这样的目光下退缩。但是他面前的可是方恪。 方恪只是淡淡的看了东方元卜一眼。掏出一块布,擦拭掉剑上的血迹。 不好意思,论装酷扮拽的话,本也很行。 威远大将军坐马上,目光时不时看向身旁的马车。内心十分复杂。眼看着众几千士兵卫将军的‘护送’下一路畅通无阻的出宫,到达西城门。 威远大将军看向已经西城门等候的东方于木。还有众位士兵以及亲属的马车,微微一叹。
“走!” 东方于木没有丝毫停留,对着自家岳丈点点头,便率领众往城外疾奔而去。将士将家属的马车护中间,一路官道上踏起烟尘无数。 卫海站城门口,却是不敢追击。那一十二名筑基修士却是紧紧缀队伍之后。 东方于木神色复杂的看向马车,最终还是下马,上了马车。 车厢之中由两默默无语,变为了三。 东方元卜微微阖着眼,似乎是闭目养神。颈间的血线东方于木看来触目惊心。东方于木下意识惊愕的看向方恪。他知道方恪劫持了父皇,刚刚赵吴也和他说来一下大概情况。他说怎么老将军和那些将士表情都那么奇怪…… 方恪竟然真的敢下手。真的敢把剑搁这位脖子上。 转念一想,东方于木又释然了。毕竟方恪是修仙之。 东方元卜睁开眼,目光定定的看着东方于木一会儿。最后视线落东方于木身后,就仿若根本没有瞧见东方于木这个一般。 东方于木手瞬的握成拳道:“父皇。” “如果早就率西北军自立为王,或许孤还会高看一眼。玩弄逼宫这种把戏,然后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往西北。实是让孤看不起。”东方元卜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他插手,连逃都没得逃。” 东方于木一僵,神色反而镇定起来。 “以为父皇还是有仁慈之心的。就算对百官没有,对们这些儿子总还是有的。但是错了。” “您本就是高高上的帝王,您的心是硬的。”东方于木淡淡道。 “就是这一点让孤不喜。帝王之道,本就应当如此。不能多情,也不能无情。要控制的恰到好处,而不行。孤让老六跟着,结果把他给养废了。天天流连青楼,成何体统。”东方元卜冷漠道。 “您喜怒不定。老六已经二十了,您也不让他参与政务。生生让他当了一个闲王。满腔抱负没有地方施展,学无所用,他不日日玩乐还能做什么?”东方于木道。“父皇,儿臣不愿与您争执。此时已经离城十里,不需您送了。儿臣不孝日后不能尽孝了。” 东方于木掀起衣袍,就直接跪车厢之中。一丝不苟的对着东方元卜磕了三个头。 “与父皇日后相见,就是战场之上了。” 方恪看着这父子二极其冷漠而又冷静的对话行事。两都是面上不动声色,一点情绪波动也无。根本不像是逼宫的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对话。 随即方恪一笑,是啊。这又不是电视剧。真正的皇家又怎么会如同电视剧所演的那般激动或者疯狂。这种冷漠才是正常的。因为本来…皇家就是极其冷漠。 “保重。”东方于木对着方恪微微一笑道:“感谢。日后来凡界,可以到西北来玩。 “不过到底是二嫂还是……?”这一句东方于木的声音压的极低。 沙尘漫天,一队马疾驰而去。路上徒留下一辆黑色马车。 方恪稳稳坐马车之上,看了东方元卜一眼。然后掀起车帘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那一十二名修士。 “护送们皇上回城吧。”方恪道。然后便放下了车帘,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