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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这个世界啊。

    总有那么一些地方是不得不去的。但是,即使是在这些不得不去的地方中。

    也有着一个令人厌恶,却又极度依赖的地方。

    那就是。

    医院!

    除了惨淡的令人苍白的白色外,就只有如同牢笼一样择人而噬的白墙。

    酒精与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药物独有的苦味与化学味构成了医院空气的主要成分。

    也会有着呕吐物的酸味,以及生理功能丧失时的某些臭味。哦不,或许还有着丧失亲朋之人留下泪水的苦咸,以及面对疾病没有经济能力治疗的人们的苦楚。

    但是。

    医院,是圣地!

    不是因为它有着救死扶伤的高尚情怀,也不是因为它有着治疗疾病的特殊功能,更不是因为它有着凝聚人心的特殊力量。

    而是因为,被金钱的魔力送笼罩的咱,在为了活着的时候。

    医院,是唯一一个可以最大可能的用金钱够买生命的地方。

    伤痛跟疾病,明码标价到足以用金钱买得到的治疗方法。

    无论处于什么样的角度,付出在精神上可以称之为廉价而有着高昂价值的金钱,能够买回一条生命这种事,终究是值得的。

    第一人民医院。

    这是一个标准的医院称呼。或许,在许许多多的城市中,咱都有听过这样的医院名称吧。

    没错,地点是第一人民医院。

    手术室外,汇聚了正在急急忙忙不断赶来特教0.8班的学生。

    在这样一个阴沉而苦闷的夜晚,蹲守在手术室外自然不是一个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怎么样了”

    问话的自然是,穿着已经显得凌乱不堪的礼服的,急急忙忙跟谷欣雨一起赶来的某人。

    没有回答,只有问题。

    只有一个带着关切的问题,回荡在沉寂的手术室外,手术室的红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悸的闪耀着刺眼的红色。

    坐在手术室外的希雅琪,红着眼看了某人一眼,摇了摇头。而后将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低头不语。

    “额,是吗。终究还是......可恶。”

    双拳紧握,身体不自然发抖的某人睁着泛红的双眼,带着悲切的表情死死的盯着手术室那封着的大门。

    “可恶,叔风巽呢?哪个混蛋是喝粥的吗。在他眼前都能让漪罗出车祸。”

    “啊啦!啊呀呀。暮言.....叔风巽才是最伤心的那个人哦,不要这样。”

    将某人的名字用拖着长长的泛音般的叫法诉说,用不悦的语气缓慢的纠正着某人愤怒的话语的谷欣雨。掸了掸某人的肩膀上礼服的凸起,而后伸出小手将西服的皱褶抹平,默默的为某人束着近乎散开的领带。

    “抱歉,让你担心了,暮言哥。”

    “额。”

    某人怪叫了一声,但声音发到一半便被谷欣雨嫩白的小手捂住了嘴。戛然而止的声音卡在某人的喉咙中,只剩下了难以辨别的怪音。

    扭身望去。

    身后是右手打着石膏的叔风兄妹,右手打着石膏的秦煜祁,还有右手打着石膏的艾德老师。

    某人脸上的肌rou不自然。不,极度不自然的抽动甚至可以用扭曲来形容怪异的表情形象的反映着某人极度复杂的内心反映。

    “那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事啊....”

    捂着脸长叹了一声,颤抖着的手指着如同什么全新的出道的偶像天团组合新形象一样的四人。

    “哦,该死的。”

    “我看到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传说中被酒驾告诉行驶的宝马撞飞的叔风漪罗只是轻微的右手骨折。哦,该死的,这一头黄发跟明显刚刚打的耳洞戴上的耳环是怎么回事。你哥哥现在并不平凡,不需要你去当模特给你哥哥增加**的备选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传说中救驾不利的叔风巽居然也右手打折石膏出现在我面前,你们兄妹还有分摊伤害这么高端的技能吗?难道你们家族血脉自带生命共享吗。”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早就去阻止事端发生了的秦煜祁竟然也右手打上了石膏,你们去跟犯罪团伙火拼了吗。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的槽点的啊,一个一个吐我都快疯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前前后后跟所有事情没有关系的艾德老师也一脸感同身受的打折石膏出现了。”

    “该死的,我本来应该在西餐厅享受一个美好的烛光晚餐,享受马上就会有服务生送上来的肥嫩的牛排,跟充满回味的红酒。要知道,我才刚刚把我的初吻交出去3秒。该死的,才3秒,3秒之后就被你们那催着人赶快投胎的铃声给彻底的捣毁了,然后老子像火烧屁股一样赶过来,之后呢!我看到了什么?你们这是什么为了全新的偶像团体的形象出道前的排练吗?”

    如同一个跟西方贵族扯皮的老公爵一样,某人振臂高喊着,咆哮着,抓狂着。

    “啊,欣雨姐,暮言哥坏掉了。”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叔风漪罗用完好无损的左手拽了拽谷欣雨的衣角说道。

    “啊啦,啊啦,还好我不是初吻。”

    有些恼恨的瞥了某人一眼,捧着通红的脸的谷欣雨,不服气的说道。

    “嗯嗯,额?啊啊啊.........”

    “欣雨姐,暮言哥石化了啊,石化了啊,一碰就碎的那种啊。”

    “笨蛋,初吻早就给你了。”

    “额,原来那个时候不是........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砰。”

    手术室的门猛然打开,一个穿着护士服装的女护士。对着走廊上正在傻笑的某人,虽然被口罩遮住的脸看不到表情,但明显可以感到那种极具压迫感的愤怒。

    “外面那个3秒男,你安静点行不行,这里是医院。病人都被你吵醒了,说你违反了约定。”

    “3,3秒男。”

    “恭喜恭喜。”

    “叔风巽你....那么,到底怎么回事。既然你们都只是骨折,那里面是?是吗,又要做手术了吗。”

    轻叹了一声,发泄过焦躁跟怒火的某人,一脸落寞的看了一眼手术室不再言语,严肃而阴沉的陷入了沉默。一旁的谷欣雨,也轻轻的挽住某人的胳膊,将头轻枕在了某人的肩膀上。

    自那之后,除了为了解释了一下经过的叔风巽的meimei叔风漪罗小声的短暂轻诉外。

    在手术室的门再次敞开之前,咱就再也没有没有听到过任何的一句话。

    一脸抑郁的艾德老师,穿着一身洁白的的白大褂,却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只是靠着墙无力的滑座在了手术室门口的墙角。手中拿着一支一口未吸,却烟雾缭绕的香烟。

    抱着如同小猫一样蜷缩在向文轩怀中的温歌澜的向文轩,坐在艾德老师对面的墙角,金色的耳机挂在脖子上,右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耳机的轮廓。脸上挂着坚强而温和的微笑支撑着冷肃的空气中最后的温暖。

    一脸阴沉的易暮言跟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叔风巽一起盘坐在地上,两人身旁,是依靠着两人轻眠的谷欣雨与叔风漪罗。

    还有许多咱认识的,不熟悉的,却一个不少的同班同学。

    30多张稚嫩的,成熟的,美丽的,温和的脸上,出奇的看不到任何不奈。包括咱在内的大部分男生,都被某人跟艾德老师脸上那抹不开的阴沉所同化,或玩着手机,或闭目养神。包括咱身边,枕着咱的腿睡觉的希雅琪在内。大部分的女生或三两个的在一起,或者在自己的男友身边,都疲惫的陷入了轻眠。

    这就是现在咱在这只有发白的墙可以当作标志的,凌晨三点钟的医院走廊所看到的全部。

    除了依旧明亮的炽光灯的白光与手术室的红色标牌闪烁的红色,就只剩下艾德老师手中违反规定的那只明灭不定的香烟还在微弱的闪烁着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凌晨4点。

    手术室的门轻轻的打开,穿着大褂的医生在护士的陪伴下走出了奋斗了数个小时的手术室。

    医生的眼中闪耀着习以为常的感动跟平静,小心翼翼到近乎蹑手蹑脚的医生,踱着足以用毫无声响来形容的脚步。

    带着希翼而起身的艾德老师,脸上带着抹不开的焦急,在医生微笑这点头示意后,长嘘了一口气,放下了紧绷的的心神。

    那一刻,咱听到数个绷紧后放松的呼吸,看到了如同数道黎明前的曙光的视线。

    保持着温和笑容的向文轩,放下已经有些僵硬的笑容。一边标准的做着眼保健cao的第二节,一边枕着冰凉的墙壁闭目养神。

    在手术室门开的一瞬间就警惕的睁开双眼的叔风巽,跟在开门后看到医生表情的一瞬间才闭上双眼的易暮言,嘴角一同换上了一个有些微妙的弧度。

    以及,不明所以想推醒腿上的希雅琪将这个令人宽慰的消息传达的咱。

    “不行哦,闭上眼休息休息吧。”

    没错,虽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腿上的雅琪的确是这样告诉咱的。

    在咱闭上眼的那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莫名奇妙的涌上了心头。

    眼前看到的,却是推着急救**的护士跟医生,竭尽全力只发出细微的声响。从三十多个绝大部分闭眼休息,凌乱的分散在手术室走廊两旁的,傻傻的带着微笑的学生面前。蹑手蹑脚的缓慢前行的,眼中闪着习以为常的感动跟平静医生和护士。

    “砰..砰....”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脚步声便往往被作为一个人身体素质的表现。

    身体强壮者,躯体厚重,脚步声自然也就显得响亮沉重。尤其是武者,根基雄厚马步稳健,走起路来自古都有虎虎生风一说。

    身体虚弱者,体重自然有些轻浮。但虚弱并非瘦弱,瘦弱并非弱小。尤其是武者,自古都有短小精悍一说。若是练得一手上乘的八卦掌,走路提纵无声,趟泥如履平地。

    而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男人,打破了这两者虽然有些笼统却简单明了的分类。

    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张坚定严肃的脸庞,岁月的刀痕充分明了,简单大方的在其脸上刻上了大量不可磨灭的痕迹。

    在不足50米的走廊上,稳健而有力的步伐,从容的被踩在显得颇为瘦高的的身体上。

    这是看起来40多岁的中年男子,可从身上的发色来看,完全只能用须发全白这种形容高龄老人的形容来形容。

    但是。

    无论如何,让人在意的依然是那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心脏收缩的那一秒,伴随着越来越响的脚步声,心脏越发的难以承受,令人几欲吐血。

    “你知错了吗?”

    这是这个男人在我们面前站定后的第一句话。

    直到这个男人站定,我们才得以从那令人压抑的脚步声中解脱开来。第一次,我们近距离的观察了这个跟之后的同学们有着数段难解之缘的男人。

    男子的衣着很简单,军绿色的军装。但是,并非是从09年军服管理条例实施后普及了的全新的新军装,而是一套洗的早已褪色的99式军装。

    你知错了吗?开口后的第一句话。

    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皇对匍匐在地的蝼蚁的审问。

    寂静,似乎时间又一次陷入了黏稠的停滞。

    “漪罗有男朋友很正常。但是,你竟然一点都有阻止更没有调查,这就失职。”

    “漪罗染发也好,打了耳洞也好,这些都不是什么事。不如说这很正常。但是,因为这些浮夸的打扮招来的那些宵小之辈你竟然一个都没有处理掉,我的儿子,你知错了吗。”

    “漪罗我带走了,放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没错,这是这个男人在我们面前站定的第二句话,或者应该说第二段话比较好,同时也是最后一句话。

    没有等到任何的回答,没有屑于去听任何的回答。

    男人抱起叔风巽身旁的叔风漪罗,在叔风漪罗迷迷糊糊的喊出“爹地”的问候后。在秘书的催促下头也不回的离去。

    男子的名字叫做叔风爱国。

    叔风爱国就是叔风爱国。

    俗套却带着那个年代最具特色的名字,叔风巽跟叔风漪罗的父亲。

    也是在那之后,我们看到了一个白发红眼的男生,痛哭流涕的在医院的走廊不甘的痛哭流涕。

    也是在那之后,我们对着这个对失去meimei而悔恨的哥哥,无言以对。

    ........

    视点,言语,肢体,交流,歌声,爱好,内心。

    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食物,喜欢的歌曲,喜欢的世界坐标。

    甚至,中二病的构成元素。

    全部一致。

    这就是在全班休息的假期中我明白的所有事情。

    在一个收拾的干净无比,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潢,却在淡蓝色的的装饰下显得无比舒适的公寓套间厨房中的希雅琪。听着秦煜祁在卧室哼着一个自己极度熟悉跟极度喜欢的歌曲,嘴角自然的撇出一个欣喜的微笑。

    视点,言语,肢体,交流,歌声,爱好,内心。

    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食物,喜欢的歌曲,喜欢的世界坐标。

    甚至,恋爱对象的选择人选。

    全部一致。

    这就是咱在休息时间的假期中咱明白的事情。

    在一个收拾的干净无比,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潢,却在淡蓝色的的装饰下。显得无比舒适的公寓套间卧室中的秦煜祁,看着厨房中忙碌的希雅琪,挂着抹不开的温馨笑容,哼着喜欢的歌曲。

    厨房中的希雅琪注定是希雅琪,不如说只有现在此刻在厨房中的希雅琪才是咱最喜欢的希雅琪。

    希雅琪理所当然的在那。

    希雅琪也可以理所当然的不在那。

    但是,无论如何理所当然的否定。现在,那个在厨房中忙碌的如同镜中人的另一个咱,名为希雅琪的女生。真真切切的在那里,被咱喜欢着,同时,喜欢着咱。

    蓝色,令人舒适而回味的颜色,就像是66ccff一样。但是从颜色的角度看,没有比这个更有味道的颜色了。

    尤其是在这浮世渣浪的洗礼下,只会让蓝色显得更加的温和。

    “煜祁,饭做好了哦。”

    “啊,知道了,雅琪。”

    问题,相识相知相爱需要多久?

    答案很简单,一生!

    问题,相识相知成为恋人要多久?

    答案依旧很简单,一秒!

    五厘米的秒速会让人刻骨铭心的错过一切。

    一转瞬而即灭,一弹指而倏生。

    现在的我,大概可以骄傲的宣布。

    现在的咱,大概可以微笑的说出。

    我们恋爱了。

    【我跟他两个拥有着相同的视点,言语癖好,肢体习惯,交流方式,歌声声线,爱好选择,内心独白。】

    【咱和她两个拥有着同样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食物,喜欢的歌曲,喜欢的世界坐标。】

    【我们拥有着同样喜欢的对象,生得一模一样的对方,宛如自己自身的对方。】

    如果严格的用明确到无比确定的话语来确定的话。

    这是一场如同跟自己恋爱的恋爱。令人心生恐惧却又让人兴奋不已,明明可以完完全全的确定这并不是一个自己跟自己相爱的故事,也不是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妹,彼此相爱的老套戏码。

    却不得不再造物主神奇的造化之下叹息,对着一张相同的脸庞,即使是眼神就足够满足日常生活交流的需要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没有了烦躁的人间噪声,不需要在僵硬的搬出一副假笑去讨好般的满足周围同学的交流需要。

    僵硬的笑脸,僵硬生活,僵硬的枷锁,完完全全的解开后的我们。

    只想完完全全的沉浸在我们自己的世界,两个人的世界。

    带着同样的耳机听着相同的歌。

    背靠背的说着同样的话语,在同样的心灵的支持下做着同样的事。

    而最后,面对了同样的敌人的我们,却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