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初次试探
接下来两人都默契的没有交谈什么，完全让队伍中的司仪走流程，什么相互祝词和交换礼品，一个步骤都没有拉下，足足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才前后启程，从朱雀门入城，沿着中央大道直奔鸿胪寺而去。 这可是多年来突厥使节第一次来到长安城，本地的居民对他们的态度绝对说不上友善……从那些冷漠或者带着仇视的表情来看，双方的恩怨不是简简单单一次谈判就能解决的。 当然，无论于梁还是阿史那娄龙，都没有在意这些杂七杂八的目光，因为他们都是上位者，是能够决定历史走向的人，就像前进的车轮是不会在意道路上的碎石子一样。 在种种微妙的情绪中，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鸿胪寺，这里早就被腾空了大片区域，突厥使节的队伍被细致的安排下来。 阿史那娄龙无疑受到了非常隆重的待遇，吃穿住行一应俱全，不过显然这位突厥王位继承人对这些奢华兴趣不大，他甚至在安顿下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向大唐这边提出了开始和谈的要求，态度非常务实。 只不过，于梁却拒绝了，给出的理由则是……先吃了饭再说！ 换做是其他人提出的建议，阿史那娄龙不介意一刀子砍过去……本大爷跋涉千里，从草原大漠上到这渭水以南的长安城，难道是缺那么一顿饭么？！ 当然，既然说这话的人是于梁……那就这么办吧。 很显然当初在草原时，于梁给这位突厥未来之王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小心翼翼的心理都做到了极致，看得一干大唐使节成员眼睛都直了，估计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好说话的突厥人。 酒宴是现成的，鸿胪寺的经费用在这种场合的接待中那是理所当然，山珍海味应有竟有，尽显大国风度。 不过阿史那娄龙心思并不在吃上，他麾下的使节队伍也一样，只不过是碍于情面，没有停下筷子而已。 相反，于梁倒是吃得快活，像是真的在赴宴而不是谈判，让盖元礼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饿死鬼投胎……若这位老狐狸知道于梁早饭也用了同样多的分量，估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酒过三巡后，气氛总算活络了些，突厥人喝了酒之后，防备的心理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阿史那娄龙堪比黄岗岩一般僵硬的脸色居然泛起了笑容。 于梁无疑很懂这些蛮子的心理，宴请的菜肴和规格甚至都模仿了突厥人的风格，让他们很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当然，在盖元礼看来，这绝对是有辱斯文的表现。 其他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配舞的侍女也露出大半个身子，这当真不是在****么？！ 不过盖元礼不得不承认，这招似乎效果不错，喝了酒之后，这些突厥人显然提起了某些方面的兴趣，看那些舞女的眼神充满了猥琐和下流，隔着这么远的空气都能嗅到一股气yin邪的气息。 酒宴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味，让人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这不是鸿胪寺，而是在青楼吧！ 盖元礼这老狐狸倒是老成持重，仿佛是全场唯一清醒的人一样，他端着酒杯看似开怀畅饮，只是细心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他每一次将酒杯放在嘴边，不过轻轻一碰，连嘴皮都没有湿润。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盖元礼一直冷静的审视着酒局，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几个关键人物身上。 于梁和……阿史那娄龙！ 作为双方谈判的决定者，两人的对话可以直接决定整个和谈的走向，盖元礼并不希望出现什么岔子，毕竟他还担任个副手的职位，于梁遭殃，他一样要吃挂落。 以他对于梁的了解，这小子足够聪明，虽然看上去惫懒，但每次动作都暗含深意，经常在出乎人意料之外一锤定音，盖元礼相信，这次酒宴，怕也是于梁的计谋。 是想让突厥人放松警惕么？……盖元礼在换位思考着，平心而论，他虽然认可于梁是个难缠的对手，但自负不比这小子差，此时便很想猜透对方的真实想法。 当然，带着这种思考的，也不止他一个人，事实上，作为突厥人的主将，阿史那娄龙同样也是心不在焉……唯一不同的是，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口一口啄着酒，不像盖元礼这般作假而已，只不过酒量摆在那儿，怕是再多喝几坛子都不会醉。 阿史那娄龙时不时的盯着于梁，眼神有些复杂……他们两人于公是对手，于私却可以算是朋友，若不是身负要职，阿史那娄龙不介意跟于梁把酒言欢，以师徒之礼相待都行。 只是于梁却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任何人，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酒菜上，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酒囊饭袋”。 当然，这几个关键人物的微妙表现并没有影响整个酒宴，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作罢……不是吃完了，而是于梁不胜酒力，醉倒在桌子上。 于梁一倒，阿史那娄龙便再没有吃喝的兴趣，随即也起身告辞，去安排的房间休息，只是通告大唐方面，一旦于梁醒来，就立刻开始和谈进程。 正事未办，主将先倒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耻辱性的表现，简直给大唐丢脸……一时间，大唐的随行使节顿感面色无关，背地里直埋怨于梁荒唐。 盖元礼同样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于梁有什么好计策，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是醉了，顿时冷哼几声，顺势接手了大唐队伍方面的持续，总算没有乱套。 只不过，突厥人刚刚走完时，这老狐狸便感受到了背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本能的回头一看，却是四五个尉迟子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以盖元礼的身份，哪会在乎他们几个后生，背负着手淡淡问道。 “我们大哥请你去厢房一叙。”。尉迟子弟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都是粗人，毫不掩饰内心情绪，那冷漠的态度便表明了对盖元礼并没有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