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装模作样的艺术
这是一份见不得光的信件，在信上，高太监提及自己在宫外有一个养子，是入宫前本家的侄儿，叫做高幼温，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关系却极为密切。 这高幼温也是本次春闱的士子之一，以高太监的能量，原本只要向张贤之等人开开口，其实让这养子榜上提名也不是难事。 但这老太监眼光何其老辣，知道皇帝不喜宁王派系的人被录取，他又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为了避嫌，自然得断了这求人的心思。 不过于梁的横空出世却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这小子是宁王的对头，而且也是皇帝眼中新的红人！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他暗示性的向皇帝表达了自己的心愿，皇帝便直接给他安排了调停这事的差事，高太监心知肚明，这是给自己结交于梁的机会，所以他才在见识了于梁如何应付盖元礼的手段后，下定了决心提出此事。 “这高太监虽然只是个太监，不过常年跟在陛下身边，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如今他主动结交你，这面子可不得不给。”，裴度好心的在旁边提醒道，虽然他不认为于梁会刚正不阿的拒绝。 “那得看看那个叫高幼温的是不是值得抬举了，若跟我不对路，我总不能将他放在录取榜单上给自己添堵不是？”，于梁顺口笑笑，随即转移话题道，“我刚才让你和上官羿那小子详谈，你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么？” 裴度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小子非常机敏，我已经根据他的口述，打了一份腹稿，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将这次火灾的调查详情呈报给皇上。” “嘿嘿，那还请裴大人多多帮那小子美言几句，说他虽然是陪读侍童，不过一心向学，若是能给予恩科机会的话，想必会取得好成绩的。” 于梁晒然一笑，接过了话头说道，他和裴度之间的对话基本上不用绕圈子，毕竟两人之间干的勾当已经足够多了。 “恩科？原来那小子……”，裴度顿时恍然，犹豫半响道，“这个要求可不简单，万一皇上驳回了呢？” 要知道，每年恩科的名额有限，而且都得昭告天下，没有过硬的条件，基本上很难被破格选上。 “那小子要的只是个参与正式科考的机会，并不是直接去取得进士身份，这难度小的多，想必陛下不会驳回我这小小要求的。”，于梁莞尔一笑，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茬。 “……那这份奏折的上，可得留下你于兄弟的名字。”，裴度还是不放心唠叨着，于梁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以我的名义起草都行……总之，这事要尽快弄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咧嘴道，“一定要在傍晚之前呈报给陛下，这样才方便咱们晚上的行动。” “晚上？你要干什么……”，裴度顿时愣住，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你说呢？真当我让你带这么多捕快来是为了拉风么？”，于梁白了他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明日是定下春闱试题的日子，张贤之等人只是卧床，又不是死了，只要他们有一口气，我想就算是爬，也会爬到礼部去跟我扯皮。” 见裴度还是没有明白的样子，于梁晒然笑笑道，“所以我还得给这事再上一层保险，你奏折往宫中一送，然后再以调查火灾为由，将捕快派往张贤之等人的府上拖住他们。” “……只靠我麾下的捕快，能行么？”，裴度有些明白了他的思路，但是觉得并不靠谱。 “普通的情况下当然不行，但是宫中那位爷会助咱们一臂之力的。”，于梁毫不介意的挥挥手，异常肯定的说道。 帝王不会插手干预他定下的律法，但是拉偏架可不一定要违法不是？ 于梁相信，他布下的这个局，可以让宫中那位主儿光明正大的助自己一臂之力。 裴度立刻不说话了，他从于梁的眼神中读到了十足的自信，微微点头，便当场让捕快拿来了笔墨纸砚，随即挥毫泼墨，将一份奏折一触而就。 于梁晒然一笑，签好自己的名字后，两人封好火漆，由大理寺的捕快快马加鞭往宫里送。 “咱们就在这边等吧。”，于梁目送捕快走远后，随即便朝着一处干净的凉亭走去。 “怎么，还有事么？”，裴度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反问道。 “哦，别紧张，正事已经做完了……”，于梁随意挥挥手，笑着道，“不过必要的装模作样还是得有的，咱们是来调查火灾的嘛，哪有那么早打道回府的道理不是？” 从他们到现场满打满算起，也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对于调查一件刑事案件而言，似乎也太短了点，很容易让人诟病来着……于梁倒是无所谓，不过他相信裴度不会让大理寺背上“不专业”的名声的。 “……”，裴度顿时无语，郁闷的挥了挥手，让一干捕快全部都去崇文馆转悠，没东西都得找出些东西来。 这下子整个幽静安逸的崇文馆顿时变得鸡飞狗跳，热闹的犹如菜市场，捕快们可不是什么斯文人，常年跟罪犯打交道，自己都带着三分匪气，此时又被衙役和宁王府连着顶撞了两次，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更主要的是，顶头上司裴度下令要熬夜奋战，还有什么比耽搁了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饭更让人不爽的事么？！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崇文馆留守的老学究们眼看着自家被翻了个底朝天，纷纷气急败坏的找裴度来理论，这位大理寺卿推皮球是一把好手，直接将人给于梁带了来。 “这是负责失火案的于大人，你们有什么话，跟他说即可。 ”，说罢裴度便很没意义的一溜烟跑了，于梁暗骂一句没义气后，冷漠的扫视了这一群胡子都白了的老学究们。 “我只解释一遍，这是在办案，若你们还敢再聒噪，我就让捕快们将你们带回大理寺去，现在怀疑有人故意纵火，说不定这崇文馆内还有内应，你们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