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仇人
“吼！” 悠长的龙语吟唱在近一分钟的吟唱之后，终于迎来的终结。但是已经在禁咒洗礼中承受了半分有余的魔兽群，却才刚刚挨过了禁咒的前奏。伴随着最后一声龙吟的结束，被束缚在云层上端的狂暴雷元素，像被放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般，顷刻之间，便将整个战场完全湮没在雷电的海洋之中。 “轰！” “轰！” “轰！” 此刻，魔兽们惨烈的嘶吼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在这漫天的雷光下连嘶吼的能力都没有，还是因为禁咒造成的动静太过惊人，总之，天地之间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便只有从云端不断砸落的雷柱轰响。 “好惊人的威力。”乔恩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之后，心有余悸地叹道。 要知道左从戎不过是经过龙血淬炼的人类而已，和真正的龙族有着天壤之别，然而就是左从戎这样一个和龙族稍微沾了些关系的不成熟个体，就能释放出如此惊人的攻击，想想之前过来的哥哥，在创世十高手死后，人类能存活这么久，真得可以说是奇迹了。 “这样一来，大概魔兽的主力军也会受到重创了吧！”左从文舒了口气道。 如果按照以往来看，一个月的魔兽入侵，高阶位魔兽数量也不会超过三千头。而此刻沐浴在禁咒底下的高阶位，大概就已经足有两千以上了，再加上数不清的中阶位，仅仅一个禁咒，人类不仅夺回了被逆转的主导权，甚至连魔兽大军的主力，都一网打尽了。 “轰！” “轰……” 龙语禁咒的元素凝聚力不可说不强，但是在疯狂的宣泄下，禁咒的持续时间，也被大大得缩短了。一分钟的持续时间，如果按照范围性魔法的程度衡量的话，着实有些短暂。但就是这相对时间不足的禁咒，却显得异常漫长，不管是对于魔兽而言，还是人类而言。 “隐约雷鸣”带来的不止有云与雷，也有雨。禁咒结束后，雷元素业已偃旗息鼓，但是云层凝聚起来的水汽，却是达到了云层承受的极限，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被禁咒激起的黄沙与烟尘，在细微的雨水浸润下，都归于尘埃。而此刻，原本土黄色的大地早已经面目全非，焦尸遍地，焦土千里。目光所及之处，连鲜血的红色都看不到半点，除了焦黑的，便只有偶尔从尸体上泛起来的点点雷光的炽白色了。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就连百米之上的城墙上端，都有着一股股的刺激性气味，让人颇感难受。 “这下，之后的工作应该轻松多了。”有些人目睹了这般惨状，会觉得难受，有些人，却会觉得大快人心。就如此刻的海东岭，虽然魔兽大军的情况已经惨到了会让人同情的地步，但海东岭心中首先想到得却是自己的工作。 “大概吧，就算这次的魔兽入侵不同以往，但受到这种程度的攻击，我想之后不会再有这种规模的攻击了。” “小弟，你怎么样了？” “这要看从哪方面说。心情的话，很舒爽，如果说身体的话，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波动气息，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魔力都被掏空了。”左从戎虚弱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索菲雅不满地责备道。 “但是，效果也很显著不是么，至少魔兽已经没有逆转局势的能力了。菲雅姐，能不能把我送回去，我现在连城墙都上不去了。”左从戎艰难地撑起了双腿，勉强站定，征求道。 “菲雅，把小鬼送回去之后，你也顺便休息去吧，看你的样子也不怎么好受。” “嗯。终于能收工了，你们也多注意点，别太逞强了。就算魔兽的主力……” “啸！” 索菲雅的话都没说完，一声禽类的尖啸声突然传遍战场，浩瀚的波动气息席卷而来，拥有着不逊于极限能力者的波动气息瞬间就将人类刚刚松懈下来的心神完全绷紧起来。人们连回神的机会都没有，一只翼展之后足有十米的飞禽倏然飞过，掠过了阵营防线，飞入防线后方的森林中，消失不见了。 “风形隼？怎么会是古生种。”即便是城墙上的人，都没来得及防守，左从文铁青着脸色说道。 不是因为被一头古生种突入了防线之内，而是因为，这个战场上有古生种出现了！以往的魔兽入侵中，古生种也不是没有出现的先例，但是，在之前的入侵中，古生种却没有这般突如其来。都是混杂在高阶位与中阶位的联军之中，一并突入防线来的。 然而，这次的入侵，显然不同以往。隼形选择这个时候突入，很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当然，左从文也没有时间再去猜测什么了。因为在隼形之后，古生种组成的队伍，已经踩踏着同类的焦尸从战场南端赶了过来。 “……” “真的假的。”难得海东岭也露出犯难的表情，棘手地自语道。 “只有战了。”左从文沉声道。 人类阵营的强者们，经过魔兽大军的洗礼，此刻只剩下了不到八十人，而这不到八十人的队伍中，又有二十余人的人受伤严重，需要退出战场。仅剩的五十余名可以作为战力的强者，却也都是消耗不少，没有了巅峰之时的战力。而赶到到战场上的古生种群，却都是精力充沛的主，更何况强者本来就与魔兽有差距。即便古生种群只有二十余头，恐怕以二敌一的情况下，人类也难以占到什么便宜。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么！”左从文叹了口气，向城墙上方的乔恩望了过去。 这五十余名强者，已经是人类最后的底牌了。但是，此刻的底牌已经掀开，王牌在打出去之后，就已经成为了废牌。左从文很清楚，如果将这群状态不完整的强者派出去，恐怕强者战队全军覆没都有可能。但是如果不出手的话，只依靠热武器与城墙上的魔法师，防线告破也只是时间问题，不管怎么考虑都找不到一条万全之策，进一步刀山，退一步火海。 在这种情况下，古生种们显然不会给人类选择的机会。当然，作为最高防线最高指挥的乔恩，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有所犹豫。察觉到乔恩微微点头之后，左从文深吸了口气，抬起右手向一众强者们施出手令…… “轰！” 不过，左从文的右手尚未挥下，却先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 不管是人类阵营，还是魔兽大军，主力都集中在了主防线位置。防线两翼可没有强者值守。也就是说，人类阵营的高手，已经全部在主防线位置了，然而突然从东翼释放的攻击，却很明显是属于强者以上的高手才有的。 “援军？”一时之间，左从文甚至连下令都忘记了，只是盯着从东翼赶来的七位高手。左从文可不记得有向帝都求援过，如果不是援军的话，那又会是谁？只靠七人的队伍向二十多头古生种冲过去，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大哥，是月轮。”索菲雅说道。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左从文几人深入南半球时遇到的龙光寺俗院神人，想不到此刻，竟然出现在了战场上。 “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既然同是人类阵营的人，此刻就放下成见吧，有一位神人加入，至少眼下危机算是解除了。也别让他们几个孤军奋战了，我们也上。”左从文舒了口气，向海东岭招呼道。 “嗯。” “轰！” 不过命运好像并不希望左从文的命令下达下去一样。就在左从文刚刚招呼上海东岭，正要下达军令的时候，又一道凌厉的波动气息强势展开。只见一柄三米大小的石剑从焦黑的地表投射而出，将一头蛇形钉死在一旁，一个石巨人从地底伸手而出，异常熟练地将蛇形的晶核取了出来。斩杀古生种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除了神人，又有谁能有这般本事。 突然间有两位神人强势援手，左从文顿时大喜。一瞬之间再次逆转局势，作为阵营元帅，这是最乐得成见的了，虽然两位神人都身份神秘，不为人知。 而乐得有援军到来的左从文，显然也不会注意到，原本已经油尽灯枯的左从戎，露出异样的神色…… “啊……” “小鬼？”正要下令，听见身后的左从戎撕心裂肺的狂呼，左从文顿时回身，惊道。 几人自从结拜以来，从来都是聚少离多，说实话，左从文对左从戎的了解也知之甚少。但是印象中，左从戎从来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乐天少年，别说生气，就是连小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过。而此刻，左从戎的面目，却是如九幽出来的恶鬼一般，神色阴冷恐怖，与平日里相去甚远。 “小鬼，你怎么了？”眼见左从戎如此不对劲，左从文急忙挥下手令，让强者战队出击，而自己却留在了左从戎身边。 “啊……” 魔力已经掏空，此刻即便有万千不甘，却也只能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仇人在自己眼前晃动。 左从戎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波动气息，就是因为他，自己的回路被毁，就是因为他，自己被逼出第二学院，同样也是因为他，间接地害死小空。 司空地！所有因果的起点，所有恩怨的开端，都是因为他。 即便是左从戎自己，恐怕也不曾注意过，自己会对这个和自己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有这么深的仇恨。 原本左从戎的心思及其单纯，就像当初去第二学院的时候，即便一身极限能力者的能力丧失，左从戎也只是一笑置之，但是身边人的失去，却让左从戎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深渊，开端便是小空的死。客观地说，小空的死只是因为和王家人的仇怨。但是杀害小空的凶手以及始作俑者，都已经被左从戎手刃。但是对于小空死去的愧疚，却一直纠缠着左从戎。 而司空地，作为所有事情的开端之人，即便第二学院的入侵事件司空地之时从外接应，左从戎也将责任全推到了他身上，而没有保护好小空，也是因为司空地使他丧失了能力的关系。所以在心底深处，左从戎早已经将司空地恨之入骨了。而后的几年中，左从戎的人生也都是重复着失去，每一次的失去，都让左从戎的心底深处，更加憎恨，更加怨毒。此刻仇敌出现，左从戎心底的怨气全盘爆发，即便没有魔力的支持，却也让左从文几人为之担心不已。 “啊……”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之前还得依靠着索菲雅才勉强站稳的左从戎，此刻却像疯了一般，狂叫着向司空地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弟，你怎么了。”不清楚缘由的索菲雅，哪里肯让左从戎离开，拦腰将左从戎抱了下来。当然，就算索菲雅清楚事情经过，此刻也不可能让左从戎离开。此刻左从戎连魔力都没有，油尽灯枯的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别说杀人，恐怕刚到了司空地近前，就已经被古生种践踏而死了。 “菲雅你看着他，东岭我们走。”左从戎状态是不怎么好，可左从文怎么说也是元帅，自己的兵都上战场了，自己却还在后方，显然不合适。而左从戎也已经被索菲雅控制住了，暂时不会出什么状况，想到此处，左从文便也再次履行起了元帅的职责，带着海东岭向古生种群冲了过去。 “啊！” 不过，左从文还是失策了。在他看来，左从戎已经油尽灯枯，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可能翻起什么风浪，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左从戎的潜力。 索菲雅此刻的状态不佳是真，但是要说臂力，却丝毫不弱，至少以索菲雅的判断，拽住一名同等级的强者，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左从戎却爆发出了凌驾于强者之上的能力。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却不知从哪里来的魔力，在他周身轰然爆炸，直将索菲雅推出十余米之远，而左从戎本人，则借着魔力爆炸的气流，向司空地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