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闹铃
夜色慢慢散尽，天亮了。 “零……”尖锐的闹铃声，强烈的刺激着芸清的脑神经。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第一时间感觉浑身像是散了架。她艰难地爬起来，却发现口渴的厉害。虚弱地想抓床头柜上那只水杯，却不小心将它打翻了。 “少奶奶你怎么了？”周伯推门进来，紧张地问。 芸清摇摇头，嘴唇干裂得厉害，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奶奶，吃药了。昨晚啊你死活不愿意去医院，少爷忙了一夜，才把你的烧退了，今天一早又去上班了……”周伯自顾地说着，芸清没怎么注意听他的话，只是把目光放到了床头柜前面那张小玻璃桌上，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只很旧的木箱！ “箱子？！”芸清揉揉眼睛，没错，这只箱子正是她忘记在天佑汽车内，而他说已经当做垃圾扔掉的那只。韩天佑明明说他已经扔了啊？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箱子？”卫芸清几乎从床上爬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箱子前。 “少奶奶，小心啊。”周伯不知怎么回事，赶紧过来扶她。 芸清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喜极而泣。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完好无损，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她拿起那个黄铜挂件放到胸口，忽然就哭了。各种感动，其中竟是对韩天佑最多。 “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周伯担心地问。 芸清却只是摇头。 “少爷叮嘱我要你好好吃药，昨晚你死活都不肯吃药，少爷都……”周伯欲言又止。 “少爷还说，你要的东西他给你找回来了，要你下次不要再任性跑出去了。” “少爷还说，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他晚点来接你。” “哇……”芸清忽然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肩，放声大哭。周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芸清，问道：“少奶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不要哭啊！” 芸清摇头还是摇头，哭了一会儿，才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周伯，哽咽地说道：“周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带我……带我谢谢少爷。” 从三岁那年开始，卫芸清就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父母那样对她了。因为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自那以后，她便将自己封入坚硬的壳内，无论遇见什么都坚强面对，可是韩天佑所做的种种让她觉得自己那层坚硬的壳开始慢慢瓦解。她不明白韩天佑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姑且，不论这种好是不是真的，可是她已经当真了。是的，她当真的，韩天佑让她坚硬的心变得柔软，让她的心中充满了陌生的感动！不要觉得卫芸清意志不坚定，事实上苦难的人最懂得感恩也最容易感动，当然也很容易爱上一个人。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芸清吞下了药丸，喝了几口水，她呆呆地看着从窗帘透过来的阳光。昨晚种种，她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却依然有温暖的感动。她拿出手机，郑重其事地按下了韩天佑的号码，然后拿到耳畔。 “嘟嘟嘟”三声过后，天佑温暖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喂，醒了？” 芸清努力咽了口唾液，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昨晚，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好吗？卫芸清？”虽然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但芸清还是听到了不同的东西。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低低地说了声好。她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韩天佑却挂了电话。对着手机又发了一阵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韩天佑对她坏一点，这样虽然比较难受，但她不会背上沉重的心理压力。想到这里，她不禁地自嘲地笑了。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芸清啊，我是李姐。”原来是快餐店的老板娘。 “李姐，什么事？” “就是问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知道你嫁入豪门了，可是我知道你的性格，整天呆在家肯定会闷坏的，不如来上班怎么样？” “你这婆娘，人家都是豪门少奶奶了。”老板娘的身边似乎还有别人。 一听到要上班，芸清顿时来了精神。的确每天都闷在这个地方，实在不是她的作风。于是她想都没想就答道：“谢谢李姐还记得我。我……明天就去上班吧。” “唉，好嘞。芸清啊，我就知道你是闲不住的。来了，李姐给你加钱。”老板娘喜形于色。挂掉电话，芸清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都好了很多。 “周伯！”虽然说话的嗓音依然很难听，虽然还有些咳嗽，但芸清觉得已经有了些力气，“你说，少爷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他？” 周伯奇怪地看着芸清，忽又笑道：“少奶奶，夫妻之间哪有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啊？” 芸清苦笑，心想你哪里知道什么。于是又问：“少爷，他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 周伯努力想想，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少爷从小到大，少有言语，连情绪波动都没什么，哪里还有什么爱好。 “少奶奶，”周伯严肃起来，他看着芸清认真地说：“我还从没看见过少爷那么在乎一个人。昨晚，他给你喂药的样子，让我很惊讶。我一直以为少爷是个很薄情的人，所以很担心你们相处不好，不过昨晚看来，是我多虑了，是我不了解少爷。少奶奶，少爷其实是个可怜人，你一定要好好对他！” “他哪里可怜了？”他是富家大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芸清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会哪里可怜。 周伯沉重地叹了口气，沉声说：“少爷五岁便没了母亲，十岁才被老爷找到。” 卫芸清心中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苦涩瞬间涌上心头。周伯短短的两句话，让芸清听得莫名沉重。韩天佑没有母亲这她知道，但，他怎么会到十岁才被父亲找到？那从五岁到十岁之间这五年，他做了什么？在哪里？芸清还想再问，但周伯已经走开了。 一晃就到了下午，芸清披着花格子毛毯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远远地便看见了一辆汽车驶来。难道是韩天佑回来了吗？芸清有些紧张地冲进客厅，大叫周伯。 “周伯，少爷回来了！”芸清有些紧张地看着周伯。 周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便笃定的说，“这不是少爷的车。” “那会是谁？”芸清纳罕地问。 过了五分钟，果然有人按下门铃，周伯过去接，只听那人说：“周伯吗？少爷要我来接少奶奶去吃晚饭！” 卫芸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以及怎么走进餐厅的，她知道自己能清楚思考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韩天佑的对面。他身着铁灰色上午西装，系着一条一丝不苟的条纹领带。他面有倦意，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 “想吃什么自己点！”他将菜单扔到她面前。 芸清拘谨地拿过菜单，心情越发忐忑，如果韩天佑没对她这么好过，起码她还可以理直气壮，但现在她在他面前总像是矮了半头。 “我随意。”她又将菜单推过来。 天佑没看那菜单也没看卫芸清，只给服务生一个手势。 不多久菜便上齐了，芸清一看清一色都是清淡的，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韩天佑故意照顾她。于是她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那张几近完美的面孔，柔声说：“三少爷，谢谢你。卫芸清感激不尽。” 这时韩天佑端起一杯餐前甜酒，一边喝一边恶趣味地问：“不知道卫小姐怎么个感激不尽法？是以身相许？还是为奴为婢？”他斜睨着芸清，故意盯着她看。芸清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真的不了解韩天佑，因为他一会儿冷酷无情像个十足的商场精英，但一会儿又吊儿郎当，言语放肆，像个名副其实的痞子大少。 芸清窘迫地端起甜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韩天佑诧异地看着她，说道：“那是酒，不是饮料。” 芸清这才拼命咳嗽起来。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芸清捂着嘴巴落荒而逃，韩天佑看着她慌张地背影，意味深长地端起了酒杯。 芸清慌慌张张地往厕所跑时似乎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似乎叫了她一声，可是狼狈不堪的她没时间停下来看是谁，就冲进了洗手间。 吐出口中的甜酒，芸清用清水洗了洗脸。然后，静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卫芸清，你是怎么了？”她在心中问自己。 “芸清？！”当她失魂落魄地从洗手间走出来，却撞见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以不确定地口吻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不认识了？”褚少寰那招牌式的大笑容，特别有感染力。芸清一怔，之后很快就记起了他。 “你是褚少爷？”芸清有些尴尬地拭去额上的水，结结巴巴地说：“你，也在这里吃饭？” 褚少寰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擦擦脸上的水。” 芸清赶紧接过来，连连道谢。 “跟韩少来的？”少寰问。 芸清有些黯然地点点头，“是啊，我们来吃晚饭。褚少爷也跟女朋友一起来的吗？” 褚少寰苦笑，“一个人。” 芸清一边擦脸一边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我得回去了，韩天佑还在等我。”说完便急匆匆地往前厅走去。 芸清小心翼翼地坐下，韩天佑抬起了头，目光马上就落在了她手中的手帕上。 “呵，”他冷笑，然后拈起那方手帕，“你用男人的手帕？还有古龙水的味道。” “不是，刚才遇见……”她一紧张就语无伦次，“是褚少爷借我擦脸的。” “褚少爷？”韩天佑转身望去，果然看见了角落里的褚少寰，他看见他看来，马上举起酒杯示意，但韩天佑却是冷笑一声，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 “你怎么这样？”芸清情绪激动地问，“太没礼貌了。” 韩天佑将刀叉一扔，粗暴地扯下餐巾，笑着说：“那你去捡回来给他啊！”说到这里，他忽然欺身到她面前，阴森地说：“我不许你接近别的男人。”看他这个样子，那边的褚少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看着他们。这时韩天佑忽然托起芸清的下巴，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霸道地咬着她的唇。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卫芸清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他拖出了餐馆。 “喂，放手啦。”芸清拼命挣脱着，手腕像是要被捏断一般。韩天佑一用力，她便踉踉跄跄地往前跌了几步，若不是扶住前面的汽车，她估计会摔得很惨。她莫名其妙地看着韩天佑，有些不悦地问道：“韩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果然是个喜怒无常的典型，她看着他那张又臭又冷的脸，心中的感激一点点消退，她真以为之前韩天佑所做的种种都是她的幻觉。 “记住，我不许你再跟那个姓褚的来往。”他双手插进裤袋，居高临下的看着芸清，像是老师训斥不听话的学生。芸清觉得心中发堵，禁不住争执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来往？再说，难道我就不能有朋友了吗？”城中村不许她去，现在连跟男人说话都不行，韩天佑真想把她当做宠物一样关在家里吗？ “对，因为你不需要。”韩天佑瞥了她一眼，“你只要做好你的三少奶奶。” 芸清被彻底激怒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用一个三少奶奶的名号，便剥夺了她一切的自由？ “三少爷，我不想做你的宠物，所以也不想你像宠物那样关着我。这样的话，我记得我说过一次了。”芸清压住怒火，很平静地说。“如果你真担心，我会有辱三少奶奶的名号，不如早点兑现你的承诺，早点结束我们的婚姻。”卫芸清耷拉着眼皮，波澜不惊地讲着，虽然心中有隐隐地痛，但还有足够理智来面对这一切。韩天佑散漫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卫芸清，好像对她的话有点难以置信。 “卫芸清，你想得美。”他忽然嘿嘿冷笑，目光骇人。“在我没玩够之前，你休想离开韩家。”说完，他竟自己上车，然后绝尘而去。卫芸清拍拍脑门，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是被那个男人丢在这里了吗？ “韩天佑，你王八蛋。我卫芸清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渣。”这句话，卫芸清是讲给自己听的，好听点，是给自己的心理暗示；不好听点，是给自己打的预防针。 “咳咳咳……”因为感冒还没完全好，被夜风一呛，她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