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虚情假意
甘信似乎也能理解天子此刻的心情,被李儒压制了十多年,这个天子也实在是够郁闷的了,不过甘信却没有同情天子的意思,将来刘备执掌朝堂,与天子之间的关系又会如何,还是两说呢!对于天子的震惊,甘信也没有吭声,一直等到天子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天子这才自觉有些失态,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甘将军所言,倒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朕……” “陛下!不可!”就在天子已准备答应甘信的请求的时候,突然,旁边响起了一把喊声,正是满身都是污渍的国丈伏完。只见伏完紧皱眉头,满脸阴沉,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甘信以及周围的白马义从,随即又是上前一步,对着天子拱手说道:“陛下,皇宫乃是陛下居所,陛下万金之躯,岂能因为皇宫污秽,就擅自离开?况且,这污秽之处,也不过是陛下的寝宫罢了!皇宫之大,还会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给陛下休息?如今长安城内初定,宫外混乱不堪,陛下若是擅自出宫,这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岂不糟糕?” 伏完这么一说,天子也是不由得犹豫了起来,一来伏完说得也的确是有些道理,二来,伏完毕竟是救驾之臣,有从龙之功,天子多多少少也要卖一点面子给伏完。而天子还未开口说话,甘信却是不干了,抬起头,冷冷看了一眼伏完,哼道:“这位想必就是国丈吧!国丈适才所言差矣!正是因为陛下乃万金之躯,居住之所又岂能好不将就,随意安排?相国府内虽然比不得皇宫,但却胜在安全,而且相府内并没有历什么厮杀,陛下与皇后娘娘住进去,自然也是住得舒服!国丈为何情愿让陛下在那些肮脏的宫殿内将就,而不肯让陛下和娘娘住得舒坦一些呢?” “甘将军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吧?”伏完也没想到甘信竟然敢如此与自己针锋相对,在伏完的想法中,自己身为国丈,而且之前一直有辅佐、护驾之功,将来唯有刘备才能与自己平起平坐,这甘信虽然是刘备的义弟,但也只能算是刘备手下的部将,自己稳压他一头也是应该的。可没想到甘信竟然会态度如此强硬,丝毫不给他这个国丈半点面子,也是会让伏完的脸色有些难看。 “好了好了!”这个时候,天子也是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连忙是插在了两人中间,当起了两人的和事佬,说道:“朕知道,国丈和甘将军都是为了朕好!如此忠心,朕自然是心知肚明了!两位无需再争了,朕已有了决断,就出宫前往相国府吧!有劳甘将军为朕安排了!” 天子这么多年在李儒的压制下忍辱负重,那城府和耐心也丝毫不差,如今甘信手握兵权,别的不说,就看此时的情况,甘信手下有白马义从能征善战,就连之前一直保护他的史阿,也都是甘信的师兄。真要是惹恼了甘信,万一生出什么歹意,那天子可就真的是后悔莫及了!所以,甘信与伏完两人之间选择谁,天子只要不是脑袋被摔坏了,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听得天子竟然是选择听从甘信的安排,伏完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紧接着,天子又是想起了之前一直跟随在自己身旁的伏皇后,连忙是转过身,正好看到伏皇后正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瘫坐在地上,当真是我见犹怜。天子见了,心头也是不由得一酸,连忙是快步朝着伏皇后走去,口中喊道:“皇后!你,你受惊了!” “陛下!”之前伏皇后一直都是担惊受怕,不管她如何不凡,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女人,如今危机解除了,一直紧绷的心弦也是立马放下了。见到自己的丈夫朝着自己走来,伏皇后顿时就是一双美目红了起来,哭哭啼啼地朝着天子迎了过去。而就在伏皇后朝着天子走了两步的时候,突然,伏皇后的脸色瞬间就是变了,一双美目中更是透着惊愕的目光,张嘴就是惊呼了一声:“陛下!小心!” 随着伏皇后的一声惊呼,已走到伏皇后面前的天子也是不由得一愣,在他眼前的伏皇后那一双美目充满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后,就好像在自己身后有着什么恐怖的鬼怪一样!顿时天子就是不由得一愣,而在不远处的甘信、史阿等人也都是立马面露讶然,他们倒是看得清楚,在天子身后,原本应该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尸首竟是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直接朝着天子的后背扑了过去! 甘信和史阿两人都是暗呼不好,立马就是扑上前去想要救驾,只是那具尸体距离天子实在是太近了,又是事出突然,他们两人就算是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赶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具尸体立马就是抓住天子的双肩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是深情拥抱伏皇后入怀的天子,突然双手抓住了伏皇后的香肩,猛的用力一扯,竟是将自己与伏皇后两人的位置给掉了个个!那就要被那具尸体抓住的人,竟是从天子变成了伏皇后!伏皇后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挂着惊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是只能紧盯着自己的丈夫将她丢下,然后自己连连后退,躲在了一名朝臣的背后。 “妈的!”见到自己没有能够抓到天子,而是抓到了伏皇后,那具尸体立马就是爆了一句粗口,却是一不做二不休,随手就是用手在伏皇后那白皙的脖子上一抓,就听得嘶啦一声,伏皇后的脖子立马就是被抓出了几个血窟窿,眼见得就这么没了命!而伏皇后则是依旧是瞪着那双眼睛,眼中充满了绝望之色,紧紧盯着那缩在朝臣背后的身影,嘴角竟是微微一翘,带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张燕!”看清楚那具“尸体”的真面目,史阿立马就是怒目而视,大声喝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箭步上前,就已是杀至伏皇后的身前,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伏皇后的胳膊,另一只手紧握宝剑,直接就是朝着那具“尸体”的咽喉刺了过去! 那具“尸体”正是先前逃过了一劫的黑山军第二代首领张燕!之前张燕靠着张曼成等人才躲过了甘信的追杀,刚刚逃入寝宫,却又碰上了史阿在寝宫内大开杀戒。眼看着自己不是史阿的对手,张燕干脆就是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直接躺在尸体里面装死。也亏得他敢使出这一招,后来白马义从杀进来之后,张燕也是躲过了这么一个杀劫。 不过张燕也知道,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躲在尸体里面装死,等到白马义从开始打扫战场的时候,自己肯定要暴露,到时候还是要难免一死!所以躺在尸体里面,张燕却是一直都在想着脱身之计,而刚刚,正好看到天子从自己身边走过,张燕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将天子给拿住,作为人质,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逃出生天! 张燕想到这么一个主意,这才有了刚才这么一幕,不过张燕却是万万没想到,之前天子与伏皇后表现出的那般伉俪情深,可到了关键时刻,天子竟然能够做出这么一档子事,拿伏皇后做了挡箭牌!能够将伏皇后做挡箭牌如此丢弃,可见天子对伏皇后的感情也深不到哪里去,张燕也别想着靠挟持伏皇后来谋求脱身,这一怒之下,也就向伏皇后下了杀手! 而一杀伏皇后,张燕就后悔了,面对史阿的攻击,张燕也仅仅来得及将自己的身子往旁边一躲,而紧接着,一股剧痛感传来,却是张燕未能完全躲开史阿这一剑,一条胳膊直接就是被这一剑给卸了下来。这失去一条胳膊,顿时就是疼得张燕惨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史阿眼中的怒火却是没有因此而消除,喝骂了一句,看准了地上打滚的张燕,就是举起了宝剑,准备一剑将张燕给斩杀! “师兄!剑下留人!”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喊声响起,顿时就是让史阿停住了手,而在场之中,能够让史阿住手的,就唯有甘信了。先前张燕出手的时候,甘信还真是大吃了一惊,而后看到天子的举动,竟然将自己的妻子丢给敌人当挡箭牌,甘信也是为之不屑,但毕竟对方是天子,甘信也不好多说什么。见到史阿一出手就是将张燕给击败了,甘信却是突然眼睛一转,喝止住了史阿对张燕的杀招,随即便是走上前,一脚将在地上打滚的张燕给踩住,抬起头,对史阿笑道:“师兄!此贼就交给小弟处置,可好?” 史阿的使命是保护天子,可刚刚张燕的举动却是差点让史阿失职,所以史阿对张燕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将张燕千刀万剐。只是现在向史阿请求的却是甘信,史阿怎么也要卖自己师弟一个面子,只有冷哼一声,将宝剑收了起来,对甘信点了点头,随即又是转过身,沉声对天子抱拳喝道:“臣未能保护陛下安全!请陛下恕罪!” 这个时候天子也算是从之前的惊恐中缓过来,看到那倒毙在地上的伏皇后,天子的脸上立马就是闪过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也有悲哀,不过很快,天子又是抬起头,勉强堆起了一脸的笑容,说道:“老师这是说哪里的话,实在是张燕太过卑鄙,与老师无关!至于皇后,皇后,唉——!总之,此事过错不在老师,老师就不要记怀了!” 天子犹豫了好半晌,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反过来劝慰了史阿几句,同时心中也在暗暗庆幸,亏得伏完已走了,要是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只怕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伏完,也只会反目成仇吧!不管怎么说,看来以后也是不能再对伏完言听计从了,免得伏完会对自己怀恨在心啊! 而这个时候,在地上被甘信一脚给踩得死死的张燕也是静了下来,显然是那断臂的痛楚已有些麻木了,跟史阿打了一声招呼,甘信却是直接蹲了下来,一脸阴测测地看着那张燕,嘴角一咧,露出了让张燕也是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的诡异笑容,只听的甘信笑着对张燕说道:“张燕是吧?我们来好好聊一聊!如何?” ———————— 徐州之地失而复得,对于曹cao来说,自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重新将徐州掌握手中之后,曹cao也是派遣了大批兵马驻守徐州,为的就是避免徐州再次被人抢了去。 而作为曹cao的长子,曹昂在好几年前,就已被曹cao委以重任。这次光复徐州之后,曹cao干脆就是派遣了曹昂坐镇彭城,驻守徐州。而曹cao左右的亲信都更清楚,曹cao这也算是在为曹昂将来接替自己的位置而做好铺垫,让曹昂多多立一些战功,也算是镀一层金了。 对于自己父亲的这番苦心安排,曹昂当然是没有丝毫辜负父亲重托的意思,这一个月以来,曹昂也是励精图治,将徐州管理得是井井有条,之前几次曹cao派人来查问,都是满意而归。前几日,曹昂更是接到曹cao从许县传来的密函,信中对曹昂是赞赏有加。 得到了父亲的赞赏,曹昂办起事来更是精力十足,这不,两天前便是直接从彭城出发,朝着广陵行进。广陵距离孙坚统领的扬州最近,所以曹昂对广陵的防线也是最为看重,这次便是要好好整顿一下广陵的军务,以免上次被孙坚偷袭的事情再发! “大公子!天色也已不早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先歇歇脚吧?”走在官道上,曹昂带着一队千余人的队伍,沿着官道继续南行。在曹昂身后的一名军士抬头看了看天色,也是连忙对曹昂建议。而这名军士倒不是真的想要休息,而是见不得曹昂太过劳累了,所以干脆用这个为借口,来劝说曹昂停下脚步休息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