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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 袁绍的愤怒

    三大障碍,一便是邺城,作为缓解河东和河北之间的缓冲地带,牵一动全身,要吃,只能一口吃下,若不能一口吃下,河东必然便会借助邺城的地理而突破反攻,当然,借助吕布反水和河东兵力未齐的空隙,邺城这个障碍便已经去除掉了。而第二个便是河内,作为邺城以南的重镇,北靠太行,南依黄河,是河东触手可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天险防御,而正是如此,卫宁方能大胆将他用作后方大本营来抵御袁绍的大军压境。而第三个,便是河北人人咬牙切齿的壶关,冀州可算是深深吃过了这座雄关的苦头,不仅当初赵云那抹轻骑出壶关大大延缓了幽州公孙瓒和袁绍的胜败结果,一度打乱了袁绍全盘计划,更还将邺城这样一个富庶重要的地方给夺取,壶关正如同一个满身尖锐的刺猬,咬也不是,吃又吃不了,正是河北痛恨无比的存在。

    而有了这三处障碍,先集合了袁绍麾下所有智囊们定下的大略,策反了吕布除去其一,才是促使袁绍下定决心的间接原因。而正是如此,当大军趁机西进,入驻邺城的时候,河北眼光的布局,在抛开卫宁隐藏的一切底牌下,布置于河东的大战略,丝毫不逊色于河东了。

    用邯郸来制衡壶关,再以魏郡做中枢连接,南面有邺城,黎阳作为牵制,一条带状连接战线,便几乎可以将壶关和河内两面的威胁给彻底封死。连打代消,几乎将壶关的优势减弱到了最低。

    正是如此,不论是邯郸,还是邺城,都布下了重兵,可以说几乎是倾尽了河北全部的力量运送在这两个地方。

    本意便是要让壶关和河内只能龟缩,而无法挥他们该有的地理优势,牵制显然在初期是很成功的。无论是壶关,还是河内,根本都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在邯郸,魏郡,邺城,黎阳,四点三线上,形成的坚厚屏障,几乎将北面虚弱的冀州本土都死死的保护了进去。

    但,如今有自己认为的那个不肖子和逆臣擅自做的决定,几乎让袁绍怒气而昏。自己做了那么多,不正是为了防范有敌军sao扰腹背么?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对方放了进来,那先前所布下的大局,还有个什么用!?

    尤其,被sao扰的还是魏郡,这个重要但却又薄弱的中枢点,一但这个点运作不良,一但他被敌方切断掉。原本看上去坚固无比的四点三线防御,便霎时突破了老大一个缺口,从而,远在邺城和黎阳的南面大军,完全不陷入了被动上面的尴尬!几乎可以说,在不短的时间里,算是失去了和冀北的联系,而便是这短短时间,尤其致命,假若卫宁窥准时机,动总攻……不提军心的混乱,腹背受敌下,本就是兵家大忌!

    所以,袁绍异常愤怒,甚至完全没有理会袁熙后面的解释。

    围剿,逼其北上?且不提,最后能否将这支兵马吃掉或者是逼迫他北逃回去,但就算是他游走sao扰,便足够让邯郸与邺城的关系,因为魏郡的混乱而短路许久的时日,现在正是时比金贵,如何耽误得起?而同时,敌军既然敢放他这一支兵马孤军犯险,若就是将他们放弃了,还逼迫个屁?

    袁绍是对田丰越厌恶了,在他看来这个馊主意简直就是动摇整个战线的荒谬,更让他恼怒的是,自己那个次子竟然还觉得这计策可行,还仿佛献宝一样拿出来邀功请赏!

    事实上,袁绍或是对田丰的厌恶已经到了快要爆的边缘,就是这样一个总是板着脸的家伙,功劳虽然不弱,但每每总是与他唱起反调,不欢而散,仿佛自己做的什么事情在看来都是错误的。

    他田丰当他袁绍是什么,昏君,白痴,而他田丰才是圣人,才是能臣?

    “传我军令!”袁绍冷笑连连的将自己儿子的书函愤然丢在地上,脸上异常阴沉,“田丰蛊惑军心,乱我大略,纵敌入寇,即刻罢黜田丰官职,收押邯郸牢狱!”

    说到此处,袁绍狠声道,“若敢抵挡,格杀勿论!”

    帐下满堂齐齐色变,但更多的人却是幸灾乐祸,唯有沮丧虽然先前与田丰有计策上的冲突,并不妨碍他与田丰的交情,以及盟友关系,如今田丰获罪,无疑便将他的影响力一下子孤立了起来,日后要挽救战事,对于袁绍来说,恐怕更难了。

    “主公不可啊!”沮授做耐不住,即便知道如今的袁绍已经对田丰起了杀心,但却也不得不求情道。

    “田元皓,当世贤良,忠肝义胆,又岂会犯下如此罪恶,还请主公明察!”沮授脸色恳切,铿锵断然道。

    “忠肝义胆!?”袁绍不怒反笑,手指地上书函,却转而厉声做喝,“我儿书函已是详说,这还有假?田丰纵然壶关轻骑一万余人南下sao扰我魏郡,魏郡若乱,则必动我邺城战机,如此,网顾大局,乱我军心,动我根基,还不是纵敌入寇,若我观之,恐怕那田丰与河东还有关系!”

    沮授脸色一变,经袁绍一语,竟是涉及到了这样的利害关系,当下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将地上书函拾起,快的看了一通,心中微动,田丰的建议显然并非不可取,而恰恰是低估了袁绍对他的敌视和不喜,放在明面上的诱敌示弱之计,一但因为情绪的带动,自然而然便让袁绍起了猜忌之心。

    沮授心中闪过一丝悲哀,田丰的计策,显然是可行的,甚至有可能左右壶关的拥有权。但偏偏也是因为他这样一个人,已经让袁绍早就恨上心头了,表面上的利害关系,必须要有一个善辩能言之士方能为袁绍除去猜忌,即便是酒是换一个人来提出这样的奇计,也不可能让袁绍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可事到如今,还能指望谁来为田丰的计策详细解说?自己?沮授可是明白,自己比起田丰来说,在袁绍心目中也是好不了多少的,更别提刚才自己出面求情了。

    沮授环顾帐中如许攸,郭图上一章说郭图因为田丰出言得到袁熙认可而不爽,这里写错了,留在邯郸的是田丰和审配,而随袁绍出兵的是沮授,许攸,郭图,逢纪。逢纪留守邺城,其余人随同南下,抱歉……等人,只能从他们身上看到幸灾乐祸,又如何会上前帮忙?整个河北谁不知道田丰的刚硬脾气,没被他得罪的人,几乎就那么寥寥几人而已……

    在这个时候,显然除了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为田丰说话,他们更乐意看到一个与他们不合而讨厌的家伙落马下水,这个时候没有落井下石,便已经殊为不易了……

    沮授无话可说,深知如果在这个时候强自在出头,恐怕不单单救不了田丰,反而还会彻底让袁绍下定杀心,甚至连自己也会了成为袁绍的下一个目标。

    毕竟,现在袁绍只是独独将田丰囚禁,若日后能够大胜而回,未必不能将他救出来。想到此处,沮授默默的退了回去,只是心中越迫切希望能够彻底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带向河北的庞大胜利。

    袁绍冷眼看着沮授不语退回了自己的席位,心里刚才升起的一丝对沮授也有的猜忌,随着他的沉默,也缓缓消失了。

    而显然,田丰的命运,在沮授沉默之后,注定将会遭逢到本不该有牢狱之灾。谁能想,忠心耿耿,绞尽脑汁的谋划,就被他寄托于希望的主公一笔否决,甚至还将他列入了防范的对象。

    虽然已经对田丰做出了惩罚,得到袁绍的信物北上抓捕田丰的队伍已经匆匆而去,可敌军已经南下魏郡的消息,显然也摆放在了日程上。

    一想到田丰的所作所为,袁绍不禁就是越盛怒,正当自己领兵十万南下要和卫宁决一死战的时候,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让田丰捅破了篓子!壶关本来就是在原计划中牵制为主,何须他画蛇添足?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连带着整个南面战线也受到了掣肘。

    但时已至此,先有颜良的战败,朝歌的受阻,田丰的纵敌,一件件烦心事情,让袁绍烦躁不已。

    在征询了麾下谋士的建议后,袁绍还是一咬牙齿,继续南下行军,而又以逢纪在邺城调度兵马北上围堵那支从壶关潜入南下的河东骑兵。

    而显然,袁绍完全低估了这支兵马的战斗力和决心。

    魏郡既然是作为连接邯郸和邺城之间的通道,其作用不仅仅是形成以个有效的防御带,同样也是从北面运送粮秣,兵员的其中一个大的通道。

    而就这样一个可以算作后勤补给线的地理中枢,被河东兵马偷袭潜入,可想而知危险有多大了。

    魏郡,清渊县西十里外。

    广阔的土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以及倒下的旗帜,一辆辆运送粮草的车架稀稀拉拉的倒放在地上。而比起地上倒下的数百具袁绍军卒的尸身,周围三千多黑甲骑士杀气腾腾的游走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