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骑英之缰(上)
晨光下的队伍里,渥雷斯一马当先地处在最前方担任着警戒的工作。时不时的,他也会对着队伍周围游荡着的魔兽威胁似地露出一口白牙,显然,昨夜小打小闹的战斗远远没有让这个男人尽兴。若非队伍里的大部分成员都失去了战斗力亟需庇护,他想必会立马挺枪冲上前去好好发泄一把自己过剩的激情。 渥雷斯的身后,沦为了拉车驽马的艾德里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只有在里恩醒来之时,才勉强抬起眼睑,回身嘶叫了一声。 “好了,这样就算大功告成了。”亚丽莎满意地端详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嗯~~里恩,你现在的表情是有什么不满意嘛?我的包扎手艺可是连雪伦都称赞过的。” “不不不,亚丽莎你现在的手艺就算是军队中专业的医护兵也挑不出什么漏子。”龇牙咧嘴的里恩忙不迭地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薄嗔的少女脸上的颜色,斟酌起了言辞,“就是,这个形状,能不能稍稍朴素一些,比如,那样?”里恩对着小车另一侧郁郁寡欢着的卡格里斯努了努嘴。 “不行,绝对不行。”亚丽莎指着绷带封口处少女情怀满满的小蝴蝶结,叉着腰大发起了雌威,“这是对里恩肆意妄为的惩罚,不准用袖子将蝴蝶结遮起来,这样对伤口的愈合不好。” 其实哦,这是我为你特别订制的,专属于里恩一个人的包扎方式。亚丽莎在心中有些黯然地嘀咕着,但是,似乎你已经忘记了呢,我为你的第一次包扎。 “好吧,好吧,只要亚丽莎开心就好。”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也免得少女闹将起来后自己再受皮rou之苦,里恩不得不立刻明智地选择了服软。 很累,rou体上的酸软早已在多次艰苦的战斗后习以为常,可精神上的疲惫,却只有三年前与光之剑匠的那次交锋足以比拟。战斗的后半段,随着心象世界中的锁链在现实世界中显现,里恩甚至使出了许多只有在每月一次的梦境里才能如此娴熟的招式,身体没有变化,意识也全然属于自己,果然,是因为名为绯皇的剑刃么——几个月前,好不容易在迷雾中前行到一半的自己,于一块古朴的石台上发现了这把绯红色的太刀。石台上同样流转着和门扉上相似的剑意,属于八叶一刀流的剑意,当然,要浅显易懂的许多。而能偶将绯皇借助白夜的断刃显现于现世的契机,也是来源于自己完全掌握了石台上的三道剑意。并没有花费多少的功夫,里恩就轻松地在接下来的第二次梦境中掌握了剑意,就好像,它原本就应当属于他。 在昏倒的前一瞬,里恩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石台前——依旧是比之前半段要坚实上百倍,让自己不得寸进的浓厚迷雾,只是,在锁链退入迷雾之前,少年,仿佛隐约看到了摇曳着的一角青衫。 也罢,先将眼前需要烦恼的事情了结,再去想办法好好探究它的始末吧。 “盖乌斯,我们接下里是去哪里?是部落现在的聚居地?”振奋了点精神,里恩侧过身子向着队伍末尾黝黑骏马上的盖乌斯发问道。 “不,部落的位置距离这里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可卡格里斯的伤势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前面不远的地方应该有父亲安排的一处小型哨站,我们先去那里补充一下补给。”盖乌斯摇着脑袋看向卡格里斯,不觉又长叹了口气,“还有,一位从卢雷来的旅人,由于身份没有得到最后的验证,现在也寄住在那里。” 是托瓦尔?只可惜,并未见过当事人的盖乌斯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沃泽尔,你说的就是那处地方吧。”渥雷斯指了指太阳刚刚升起的地方,隐隐约约,队伍里视力最好的里恩,看到了数顶草绿色的帐篷和一处简易的木质哨塔,“ “嗯?似乎有鲜血还有烧焦的味道随着风传过来了,难道……”顺着**动的方向嗅了嗅,盖乌斯面色一紧,连忙拍着胯下的骏马冲了出去。 ………………………… 情况,并没有盖乌斯预想中的那般恶劣,鲜血和焦糊味道,更多的是来自于被诺尔德人杀死的魔兽而非他们本身。但,也远远谈不上乐观,因为,这些魔兽的身上,无一例外地铭刻着猎兵的标记,杰斯塔猎兵团,同样盯上了这处哨塔。 能够担任哨站驻守任务的诺尔德人,弓马娴熟,精擅骑射,骁勇善战,个个都是部落中战士的佼佼者。只是,此刻里恩眼前的这十几名草原汉子,俱都是灰头土脸,一副萎靡不振,疲倦到极致的模样。反倒是人群中在唯一的金色短发男子,依旧是神采奕奕,斗志高昂。 在里恩一行人到达之时,这群围坐在帐篷外的战士,正在发生着动静不小的争吵。 “不如把我交出去吧,反正,他们的目标是我,没必要因为我一个人而连累了大家。”金发男子颇为激动地站起身来,便要向营地外走去。 “不行,先不说这么做我会堕了我吗诺尔德人这几百年来的名头。就冲着这一天一夜同甘共苦的苦战,我们也认了你这个兄弟,大家说是不是。”出声的,倒也是里恩的一位旧识,身为卡格里斯旧友的西玛,即便胳膊上已经挂了彩,还是一把拉住金发男子,不愿让他孤身离去。 而响应着他的号召,其余的诺尔德汉子也鼓噪了起来,离得近的几名大汉更是用身体堵住了男子的去路。 “少族长!”也还是西玛,第一个发现了从马上跃下的盖乌斯,“啊,还有莱恩福尔特小姐和舒华泽阁下,你们是带着援兵来了吗?” 同时,向着西玛点头示意的里恩,将目光投向了如同鹤立鸡群般的金发男子。同样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他,发型却要比托瓦尔严苛上许多;连眉宇间,也凝结着一股庄严肃重之感,远不同于托瓦尔的飘逸随和;而其手中紧握着的武器,更是一把中规中矩的长剑而非托瓦尔专用的特制甩棍。 一瞬的失落后,苦苦搜寻了脑海中的记忆,里恩半信半疑地叫出了金发男子的名字,“您是,温蔡尔先生?” “里恩·舒华泽?看起来,托瓦尔留下的暗号却是成功让你看到了呢。”温蔡尔点了点头,认可了里恩的猜想。即便有着托瓦尔这位中间人,两人也只不过有着短暂的数面之缘,谈不上有多少相熟。 趁着盖乌斯向西玛询问此地的情况,里恩也向温蔡尔请教起了当日游击士协会卢雷分部受袭的状况。 “是数名伪装成平民的猎兵用黑火焰轰开了游击士协会的大门,破坏了甬道。但袭击卢雷分部的主要战力,其实只有一个人。但是,她真的很强。”回想起当日的场景,温蔡尔依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是一个蒙着脸的女人,使用的武器一种难以察觉却极其锋锐的丝线,身形更是如同鬼魅般迅捷,只是三两个照面,措不及防的我,就武器被夺,败在了他的手下。幸好,这也为托瓦尔争取到了施展导力魔法的时间,让我们借助魔法爆炸产生的烟雾,从密道逃离了协会。” “既然暗号是托瓦尔留下的吧,可他现在却为什么不和您在一起。”里恩趁着温蔡尔喝水的间隙,见缝插针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但是在出城之后,我们又遭到了大批猎兵的第二次袭击。为了缩小目标,我和托瓦尔决定分头行动。我按照原定计划前往诺尔德草原和你接头,而托瓦尔则是前往了帝国南部的雷格拉姆,寻求光之剑匠的庇护。”
“的确,在全国上下所有游击士协会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段受到袭击的状况下,前往维克多伯父的属地算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里恩微微颔首,同时也松了口气,总算是得到托瓦尔的去向了,相比较实力不俗且很快就和自己取得联系的莎拉姐,这位体术半调子,专长导力魔法的另类游击士友人,可要让里恩担心得多。 “里恩。”另一侧,问完话的盖乌斯一脸阴沉地向着里恩走了过来,他刚要开口,却被连绵不断地凄厉的吼叫形成的声浪压过了话语。 “看起来他们是发现了少族长你们留下的踪迹,准备先一步发起攻击了。”西玛咬着牙提起十字枪,侍立在了盖乌斯的身后,“兄弟们原来是准备暂时后撤,和部落的大部队汇合再做打算,但既然少族长您来了,是战是退,还由您一言而定。” 沙尘的彼端,仅仅是冲锋的第一阵列,里恩便窥到了超过五十只的猎兵用魔兽,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的队伍,怕是有百人之上,“我的实力,大概恢复了一成左右,就算不能一战,但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简简单单立起身子的动作,里恩便感到一阵眩晕,靠着亚丽莎的暗暗搀扶,方才站定了身子。 仅仅是一眼,盖乌斯便看穿了并不擅于说谎的里恩,掩藏在拙劣表演下虚弱的本质。 沉甸甸的肩头上,自己可是负着里恩一行人和十几名族人的生命,由不得按着性子来。无声地张了张嘴,盖乌斯做出了无奈的苦涩决定:“我……” “哼。”一直默默无闻地被隔绝在圈外的渥雷斯用一声嗤笑打断了盖乌斯的话语,“原本以为只是个例,没想到,果然如同我猜想的一般,诺尔德人血脉中的精华,早就在当年,追随狮子皇帝的十七名战士离开之时,一起完全流落在高原之外了。一个一个,都是这幅窝囊样子,呸!我就在此一问,可有一人敢随我一战!” “你是什么东西?” “喂,没和对面交过手的你懂得什么?” “少族长还没发话呢,你这个外来者嚣张个什么?” 一时间,触及了众怒的渥雷斯迅速陷入了最为暴躁的几名战士的声讨中。但他只是不屑地甩了甩头,提起自己的武器,跨上了坐骑。 “我愿随你一战!”一个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插进了诺尔德战士们的怒骂声中,卡格里斯踉跄着从木板车上爬下,攥紧了自己的武器,“西玛,备用的马匹,借上我一匹。” 或许,这个青年急需着一场救赎:或许,他只是想简单地证明些什么,但至少,卡格里斯,成为了此时此地,站出来的第一个人。 (袭击卢雷游击士协会的,在本书中我就设定成女仆了,也算是拉条暗线吧,所以女仆这卷的戏份是不会少的。由于里恩的介入以及二姐七姐等人的计划,结社此时在帝国投入的兵力是远远超过原作的,要是老卡一人,说不定还真顶不住。 克州游击士支部的温蔡尔君原属于帝国游击士协会这点我前面应该已经提过,原作他也是参与了受袭事件和猎兵团的作战的。至于究竟归属哪里,我这里就当他是恰逢其会,倒霉地呆在了卢雷吧。关于其外貌么,晓之轨迹是给出了头像的,略有点像理查德上校吧。 不知是否有书友还记得凯尔迪克里恩第一次受伤亚丽莎给他做的包扎呢,恩,蝴蝶结其实也是个flag哦,以后还有其他用处的。 关于投票结果和更新变更,我在后面开个单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