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章 诡言险脱身
他的神情态度足以令任何一个闺阁中长大的姑娘心胆俱寒,但皇帝陛下并不觉得可怕。 少女微笑着反问:“大人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府邸中休息么?大人既可在此,我为何不可在此?” 夜风穿越葱郁的树木发出呼啸。 厅前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飘忽的光芒落在郑铁木无表情的面孔上,“这么说来,是王爷让风姑娘来找郑某的?” 少女朝他靠过去,纤纤的手指在他胸膛轻轻一戳。 虽是轻浮的举动,但她脸上却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少女目光灼灼望着郑铁,“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大人就不要提那个令人扫兴的家伙了。” “姑娘还未说是为何到这里来的,郑某又如何敢放肆?” 姬元修自然不会说,劳资早就觉得你不是好鸟,可惜没抓到证据。结果本是要查被偷运出城的铜铁下落,却顺藤摸瓜,摸到了你这只老鼠。 晋国内的铜铁经营都有官府管辖,私人不得插手。 若是有大批的铜铁偷偷流露出去,除了打造兵器铠甲,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 至于为什么会被打造兵器铠甲,除了谋反起事,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解释。 少女抿唇一笑,眼眸映着灯火,明灿无比,“齐王虽喜欢我,齐相也恋慕我,但我却只喜欢像大人这样有血气有气势的男人,所以夜奔来此,想来大人也不会拒绝吧?” 这是满口鬼话。 就算夜奔,哪个姑娘像她这样穿着男人熏臭的衣服,脸上涂的乌七八糟? 就算夜奔,也应该奔去郑铁正儿八经的府邸,而不是这么一个……明显隐藏了许多秘密的地方。 郑铁却像是听信了她的鬼话,一双浅灰色眼眸在她脸上拂过,毫无感情,“姑娘说的是,既是姑娘的美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双臂陡然将朝伸过来,下一瞬间,皇帝陛下被公主抱起,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陛下像是吞了一只带壳鸡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为自己争取点逃跑时间而已,难道竟被当真了? 郑铁这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吃美人计的人啊,看看那张面瘫脸,像是好色的人么?简直让人怀疑他有没有正常的男人欲。望好么? 陛下傻了眼。难道今夜要跟郑铁度过?为什么不是……粟荣?姬元绍?顾尧之? 想到他们,陛下脸色越发铁青!草,一个都不想要怎么破! 他这边胡思乱想的还未想完,就见郑铁抱着他走向厅内。紧跟着,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齐王殿下赏赐给各位的美人儿,兄弟们今晚好好享受!” 郑铁把怀中少女毫不怜惜的抛,拿起旁边的酒壶,倾头倒下去。 灰色的涂料被酒水冲刷干净,露出少女白皙的,玉一样光洁的肌肤来。 厅内的男人们都呆住了,看着那少女说不出话来。 郑铁把她身上裹着的男人外袍用力撕开,只听的刺啦啦——的声响,少女身上的夜行衣也被撕破。 白皙的肩头。裸。露在空气中,她皱着眉头,很快把。裸。露的肌肤用其它衣服遮盖住。 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像朵稚嫩的、颤颤即将绽放的花,花朵上还带着清澈的露珠。 这样的少女,美丽漂亮还在其次,关键是,她身上有种洁净的气息,令她显得冷傲高贵,遥不可及。 这种洁净,让那群被生活狠狠压到泥潭里的男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想要将她玷污,将她撕毁的欲。望。 她坦然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 清澈的眼眸慢慢从各种污浊邪恶龌龊的面孔上一一扫过。 强大威压,从她身上释放出来。明明是个少女,此时那种来自高位者的沉重而强大的压迫力,如潮水一样,几乎令人无法抵抗。 男人们脸上赤。裸。裸。的欲。望褪去,化为苍白的惊愕。 少女漆黑眼眸定定看向面色阴沉的郑铁,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大人,也要将齐相拒之门外么?” 郑铁把她握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拍开,看了她一眼,“跟我过来。” 少女嘴角挂上懒洋洋的笑意,抱着双臂跟了过去。 “你是粟荣的人?”
“大人明知故问。” “可你说,你是齐王的人。” “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齐王的人。” “粟荣派你来有何目的?” 少女微微一笑,表情嘲讽,“我都出现在这里了,大人以为,丞相让我来做什么?大人开了宴,迟迟不请丞相,丞相只好派我来探探大人的意愿了。” 郑铁微眯着眼睛,他个子极高,加上身上那股军队里磨砺出来的杀伐之气,这么居高临下看过去,很有些令人胆寒的气息。 可是皇帝陛下最不缺少的就是气势。没错,就是所谓的要用之来感化天下的王霸之气。 “粟荣知道了多少?” “你何不去问他呢?” “他愿意加入?” “大人放我回去,自然便知道他的心意了。”言下之意,若是伤了使者,可就谈不上合作了。 郑铁沉默着,眼睛落在那位自始至终都神情坦然镇定的少女身上。 一般的女子,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度,也不会有这样临危不乱的处事手段。今夜若是换了任何其它人过来,只怕都已被郑铁斩做几段。 正因为郑铁曾经亲自将她迎回过齐王宫,正因为郑铁熟悉她的相貌,所以粟荣特意将她派过来,这种说法,很是能说通。 郑铁是个谨慎的人,谨慎稳妥,如若不然,姬元修也不会派他到齐国做中尉。像郑铁这样谨慎的人,本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几句话,放松警惕。 但这个女人很特殊,周身气度从容高贵,临危不乱。当然,最重要,还是粟荣。 那位贵人对他说,避开粟荣。于是他们所有的计划筹谋,都避开了粟荣。 郑铁确信,以自己的手段,齐王那个白痴自然看不出异常。若有人能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一定是那位整天挂着春天般微笑,一肚子坏水的丞相粟荣。 而今粟荣居然主动示好,想要加入,共举大事。纵然那位贵人有自己的考量,不愿接纳他,但总不至于想得罪他。 毕竟,能做到齐相的位置,没有人相信,他只是凭借着玉面郎君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