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再见三郎
第二天一早，四老爷酒醒了，早忘了昨晚上醉酒后和路氏的争执，他到了路氏这里，问道：“我的香炉呢？听松柏说你拿走了，你拿我的香炉干什么？” 路氏心惊‘rou’跳的，脸上强做出平静的神‘色’，说道：“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澜娘不放心你，去你书房看看，没想到不小心碰坏了你的香炉，我就把香炉拿走了，今儿就叫人重新给你买一个。” 四老爷不悦的哼了一声，说道：“这丫头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毛’手‘毛’脚的，笨的厉害！那香炉可是个古董，我买的时候可是‘花’了八十两银子的！” 他可做梦都不会想到谢澜对他起了杀心，根本没怀疑到这方面去。 路氏忍了几忍，最后说道：“澜娘也是好心去看你，哪想到会碰坏了你的香炉？再买个更好的就是了。” “稀罕她来看我！”四老爷嘀咕道，“少帮着外人来气我就够了，谁敢指望她！” 这会儿上，谢洛和谢澜过来了。 看到四老爷也在，谢洛亲热的叫了一声，“父亲！” 四老爷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说和朋友约好了品诗论词，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等早饭摆上来后，谢澜对路氏说道：“母亲，我想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 路氏心里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去吧，住个几天就回来吧。” 她知道谢澜心里不痛快，在庄子上住几日，刚好让她散散心。 谢澜点点头。 “五妹，你去庄子上住干什么啊？”谢洛叫道，“我在家也呆不了多久了，你不在家陪陪我吗？” “我住几日就回来。”谢澜说道，自从知道谢洛的婆家有问题后，谢澜看谢洛就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对她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谢洛其实并不多希望谢澜陪着她，两人的姐妹感情可没那么深厚，她不过是借这个话头，引出她的好亲事罢了。 “我这几天做衣裳，剩了不少大块的边角料，罗家送来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绸缎，那些布头什么的扔了也是可惜，虽然做不成衣裳了，做个荷包帕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回头你跟你丫鬟说一声，让她们去我那里，随便挑！”谢洛拉着谢澜亲热的说道，十分豪爽。 见谢澜没什么反应，谢洛忍不住又说道：“别看是碎布，可料子好，就是去店里买那些边角料，也不少钱呢！” 怕她还要再喋喋不休的炫耀下去，谢澜赶忙说道：“我知道了，我有荷包帕子，三姐你自己留着吧！” 炫富炫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未来的婆家有钱，谢澜真想给这蠢笨天真的三姐给跪了。 谢洛怜悯的看了眼谢澜，决定不和五妹计较了，谢澜肯定是嫉妒自己，拉不下面子来要她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其实心里想要的不得了。 饭吃到一半，谢洛又开口了，说道：“五妹，我做了那么多衣裳，穿也穿不完，之前的那些衣裳就不打算带到嘉兴去了，咱俩身材差不多，我那些衣裳你也能穿，我叫‘春’枝给你送过来吧！” 谢澜实在是忍无可忍，炫耀也有个度好不好，这人真是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 “不要！”谢澜没好气的回答道，“吃你的饭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洛觉得面子大大的被谢澜折损了，忍不住对路氏抗议道：“母亲，您看看五妹，我好心好意的送她衣裳，她竟然这么说我！我……” 她都要出嫁了，还嫁的那么好，这段日子家里人对她都很客气，谢洛理所当然的以为路氏也该在这会儿上向着她。 “好了。”路氏叹了口气，说道，“姐妹两个没几天好在一起的，还吵什么？澜娘，吃你的饭吧！” 路氏当然看得出来是谢洛炫耀挑事，想压自己‘女’儿一头，但想起谢洛被李家和四老爷联手卖了个彻底，对谢洛就气不起来。 谢洛得意的朝谢澜瞪了一眼，看吧，她嫁的好，连路氏都得向着她说话。 “我吃好了。”谢澜把还剩大半的粥碗一推，起身就走了。 她怕和谢洛呆久了，人也像谢洛靠拢了…… 路氏看着谢澜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她知道谢澜心里埋怨上了她，不是因为她偏袒了谢洛，而是昨晚上她制止了谢澜毒杀四老爷。 可四老爷就算再不堪，也是澜娘的亲生父亲，她怎么能让‘女’儿背上弑父的罪名？就算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发现，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也会降罪澜娘的啊！ 吃过饭后，谢澜就收拾了行李，趁太阳还不算毒辣就出‘门’了。她打算在庄子上多住几天，庄子上人少，而且唐庄头他们都是单纯好相处的人，她也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之前做过的事，也要为将来做好打算。 现在马车行驶在广袤的田野中，两旁都是一望无际的水田，有水牛在耕地，有牧童在吹笛，农家的房舍中还冒着袅袅的青烟，在这安静宁谧的环境中，没了那些糟心事，她的心才能静下来。 其实昨晚上是她冲动了，她被憎恶冲昏了头脑，只想把四老爷这个害的母亲死去，害的她一生凄苦最后惨死的罪魁祸首抹杀掉。 但现在想想，若是不被查出来是她幸运，但天下之大，懂得夹竹桃毒‘性’的人不见得只有她一个，若是叫人查了出来，最大的可能是母亲为了她顶罪。谢老爷子为了谢家的清誉，肯定不会让谢家的媳‘妇’杀夫这样的丑事外传，但他绝对不会放过毒杀他侄子的路氏。 路氏要么被送到清苦的庵堂，像个囚犯一样被囚禁一辈子，要么被谢老爷子一声吩咐，丢掉‘性’命。 不管哪一种，都是她无法承受的后果。 她母亲的命可比四老爷金贵多了，她不能因为一个卑鄙无耻的四老爷而把她母亲的命搭上。至于四老爷打的算盘，她可以另想办法，慢慢来，不能因为四老爷而‘乱’了阵脚。 七月底的庄子已经不那么闷热了，这个时节各样瓜果蔬菜都已经下来，庄子的菜园里果实累累，十分喜人。 谢澜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天，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裙子，袖口扎紧，戴着一顶草帽，挎着一个藤编的篮子，像个寻常乡下姑娘一样，和糖儿一起去菜园子里摘菜。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洒下金黄‘色’的光辉，照的菜园子热气蒸腾的。 “这胡瓜长弯了！”糖儿拽下了一根几乎要弯成月牙状的胡瓜，不高兴的说道。 谢澜指着胡瓜笑道：“想让它直直的长还不容易？刚结出来的时候劈一根细竹篾，‘插’，到小胡瓜的顶端，长出来的胡瓜就直的很！” 糖儿惊讶的问道：“真的？五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澜想了想，说道：“我看过一本书上这么写的，还有把大蒜捣碎，泡的水洒到菜上，能杀虫，‘花’椒水也有杀虫的功效。” 前世她和彩绣带着林老太太落脚到小刘庄的时候，为了省钱，种了不少菜，跟人打听也好，自己‘摸’索也好，种出来的菜又多又好，自己吃不完，还能拿到集市上卖。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糖儿说的。苦难的生活也有好处，很能磨练人。谢澜觉得，倘若她脱离了谢家，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至于饿死街头。 “识字就是好啊！五姑娘懂的真多！”糖儿羡慕的说道。 谢澜笑了笑，没有开口，她原本想教糖儿认字的，只可惜这姑娘天‘性’就喜欢到处跑着玩，怎么都坐不住，学没两天就不愿意学了，反正乡下姑娘识字也没多大用处。 两人摘了满满两篮子菜回去了，糖儿的篮子最上面还放了一个嫩葫芦，说要剁葫芦馅的饺子给五姑娘尝尝鲜。 刚走到宅院‘门’口，彩绣就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跑了过来，拉着谢澜叫道：“姑娘，他又来啦！” “谁啊？”谢澜纳闷的问道。 这会儿上‘门’口走出来一个人，黑‘色’直裰，猿背蜂腰，身材劲瘦，正是多日不见的林绍。 有那么一瞬间，谢澜想起那天晚上他潜入她的房间，图谋不轨，就想愤怒的想叫人把他撵出去。 “澜娘。”林绍先开口了。 糖儿小心翼翼的在谢澜耳边问道：“他又来买‘花’啊？” 谢澜摆摆手，冷淡的问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去西北了吗？” 林绍‘挺’高兴谢澜还记得他去了哪里，连忙点头说道：“我是去西北了，不过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趁这几天功夫回来一趟，来看看你。” 谢澜重新打量了他一眼，比起上次见面，林绍黑了不少，果然去了一趟西北就不一样了。 “你来看我做什么？”谢澜皱眉说道，“我不需要你来看我，你走吧，叫人知道了不好。” 林绍脸上有些尴尬，还是耐着‘性’子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别人怎么说我又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谢澜不客气的说道，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晚上又闯入她的房间，“林公子，你要是不走，我这就回金陵禀告我伯祖父，请伯祖父和二伯主持公道。你把我五哥打成那样，又三番五次的来找我的麻烦，莫非以为我们谢家怕了你们成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