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子的佩剑
“给本宫把人绑了!”她抖着儿子的衣袖愈发的后怕:“本宫无权处理你,待将你的劣行奏禀陛下自会有决断。” 谋逆大罪,谁能承受?皇后给涯屠扣的这顶帽子足够要了他的命。 桓天行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眼看着涯屠被五花大绑带走,他急道:“等等,母后,是孩儿错了!”他拉着皇后的裙摆跪了下去,道:“是孩儿胡闹连累了师父,求母后开恩别告到父皇那里去了,否则孩儿又要被杖刑。” 事情可谓是峰回路转一波三折。皇后本来想起驾回宫,只得叫人都停了下来。 桓天行道:“师父是西韩国的一员猛将,我不信,非要和他比试,输了就输了愿赌服输吗!我是您的儿子怎么可能耍赖呢?” “捡重要的说。”皇后颦眉瞧着儿子。 “重要的就是您看到的,师父射了我总共二十六箭,却是一箭也没射中。”桓天行道:“以师父的穿羊(杨)箭法,怎么能二十六箭都射不中呢?他该有多在乎我这位未来的储君才只射衣裳不射人啊!” “这……”皇后被他儿子绕得有些发晕。 “母后,这个师父很对我的脾气,你把他给喀嚓了我找谁练手去啊?”桓天行也不等皇后让他起身,自行站起在皇后耳边小声说道:“父皇还是会再给我弄个师父来的,母后你想想,若是再来一个比涯屠更凶残的怎么办。至少涯屠没想害你儿子我呀!” 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皇帝对她说的话:“天行被你惯坏了!我从没想过他能通过试炼之路,与衡儿相比他差得太远,帝王心术也一窍不通,原想他平平安安的做一世快活的王爷,你宠着他就宠着他吧!对于他我疏于管教,不如其他皇子各按其能来替他们安排好了道路,或是以文辅政,或是以武佑国……唯有衡儿是文武兼修,在外亦有贤王之名,他此次也走出了试炼的最后关卡,这孩子有能力有抱负就是容人之量欠缺了些。你想想怎么安抚他吧!我不希望在我百年之后西韩国因他二人的不和睦而导致衰落。” 陛下会为了江山社稷而除掉天行吗?不会的,陛下不是那样无情的人。眼前现出三皇子天衡满面的不甘和愤慨:“母后,您劝劝父皇啊!按照祖训通过试炼之路的人都应该有资格做储君的。那块石头也许出现了错误,也许是被人改动了。江湖上邪门外道居心叵测不服朝廷管制的人有的是,高来高去潜入大殿搞搞破坏也不是不可能的。您信我,五弟他根本就不想当太子,他只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衡儿啊,你要接受事实——” “事实就是你们要一意孤行的将一个纨绔败家子推向皇位!你们会后悔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你弟弟!” 皇后的手颤了颤,如果天行不能强大起来与国与家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尤其是天衡,必须让他知难而退。 “涯将军,今日的事本宫不愿再发生,你好自为之,太子为你求请望你能放在心上。”淑仪皇后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叹道:“太子虽然生性顽劣,性情却是敦厚的。” 在场的无论是太子府还是宫里来的人皆是垂头汗颜,心忖:您这儿子哪里敦厚了?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若非是涯屠那个杀胚谁能镇得住他啊! 就听皇后继续说道:“他素来胆子小,小时候连蚂蚁踩上一脚都要大叫,怎经得起将军那样的吓!沙场上的办法是不能拿到太子府上用的。将军比他年长几岁,却是经过腥风血雨的人,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太子背书背错了再重背就是……”皇后来的途中已听那太子府上的亲随说了个大概,否则她也不会这般恼怒,只是个背书而已,至于他涯屠小题大做吗?! 涯屠被人推了回来。绳索未解站在那里听着皇后的话又跪了下去,道:“蒙陛下和娘娘信任,臣自当尽心尽力教导太子,太子顽劣若不能有体罚他如何听话?一本《西韩兵法》即是背上十年亦还是会背错的!若然如此,太子之师臣担不起,臣请辞!” “涯屠!你当本宫不能辞你!”淑仪皇后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没想到这家伙就是个冥顽不灵食古不化软硬不吃的东西。桓天行连忙道:“母后,您也说孩儿顽劣了,话说孩儿也的确很顽劣,那什么严师出高徒么!母后您也累了,您先回宫歇息,随后天行去给您请安。” 桓天行一路殷勤安抚着淑仪皇后,将她恭送出了太子府。回头把那名送信的亲随叫来臭骂了一顿:“你说你啊?还把我母后惊动来了,多大个事儿啊!你想把她气死啊!……”太子这厢口无遮拦,吓得那亲随叩头如捣蒜,我的小祖宗唉,你这话说的,我那要把皇后娘娘给气死了,有几个脑袋也不够顶罪的啊! “行了行了,你瞧瞧,这细皮嫩rou的都磕出血了。”太子拉起亲随,拿衣袖不管不顾的为其拭了拭额头的血迹,眼中颇觉无奈地道:“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跑得一身的灰尘,殿下我给你放半天假,自己回头调整下情绪吧!” 亲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的殿下,心忖:您不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连忙谢恩告退。 “你们也都散了吧?这里又没有猴戏可看!”桓天行转对跪在当地五花大绑的涯屠道:“师父,母后都走了您还跪着干嘛?” 涯屠站起来,太子为他解了绳子,笑嘻嘻地道:“师父,不就是《西韩兵法》么?再给我一天时间,我若背不下来,你照这儿射!”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微微扬起下颌,半眯的眸子嚣张的扫向涯屠。 …… 一晃五年过去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北境起了战事,涯屠终于可以摆脱太子府和无良的太子,取得一道圣旨出征了。 桓天行在城郊的一处临时搭成的帐篷里坐着,打开了一个长条的包袱,里面放着一柄带鞘的剑。鞘身长三尺二寸,银色龙纹,嵌有青红黄白黑五颗不同颜色拇指大小的珠子,看起来平凡无华,却是对应着五行之数,木质的剑柄上系着一块碎玉,说圆不圆,说方不方,总之就没啥形状,对着光线瞧着淡淡的发蓝,其内还有杂质,是一点腥红。
油灯下,桓天行眯着眼睛观察了许久,拔出了剑,剑身如水,温和中透着寒意,毛发吹上去立即就断了,倒也不失一柄宝剑。 ………………………… “我离开的日子,你要勤加用功。”涯屠严肃地自腰间解下佩剑递给桓天行道:“我习惯用枪,这柄剑就给你做个防身之用吧。” “师父,我身边有的是剑!各个都能防身。”桓天行斜瞅着那剑,显然没有瞧上眼:“您还是自己用吧!” 涯屠二话没说,抽出剑,只轻巧地自武器架旁走了一趟,“哗啦”声中,就连那张玄铁弓也断成了两截。 太子瞠目结舌,半天“咂咂”嘴道:“师父,你这可比殿下我还败家了?回头我还得派人再弄一批新的来,就是那弓箭是父皇所赐,你说我可怎么回话捏?” 涯屠面无表情,回剑入鞘又递给了太子。 桓天行苦着脸道:“这剑鞘我可以换个美观点的不?还有这剑柄……” “不行!” “凡名剑都是有名的,它有名吗?” 涯屠沉思了一下,徐徐道:“这柄剑原是我师兄的,那夜他来到我战前的军帐,拿着这柄剑对我说,都说人的戾气能震住剑的戾气,所以我拿它来找你试试。” “怎么试?”桓天行奇道。 “是呀!当时我也这么问他。”涯屠笑笑,道:“他拿剑指向了我,告诉我,他是楚国人。” “呵呵!大家立场不同,为各自的国家卖命也是应当的,我毫无防备,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涯屠笑得有些凄凉,道:“营帐的门被踹开了,进来的是我的副将。他向我禀报楚军劫营……我觉得大势已去,突然发现那名副将有些古怪,他见到统帅被人用剑指着,竟是没有一点惊讶着急护驾的意思。” “他被叛了西韩,投奔了北楚,帅帐外已经全是他的人。我当时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可师兄的剑还架在脖子上。”涯屠愈说愈沉重,仿佛是胸口压了千斤的重石,但是又不吐不快:“我的枪就立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却无法去拿。师兄的剑一向很快,……但他死了,我还活着。” 桓天行这才发现平素冷漠严肃沉静的涯屠将军居然还有一个潜质,就是很能说,而且还很会吊人胃口。 “师父,话说你不活着能当我师父吗?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啊?”太子不得不虚心追问道。 “北麓一战,西韩军遭遇楚军夜袭,惨败,”涯屠道:“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了逃兵,被迫的!师兄劫持了我砍杀了那名副将,冲出了帅帐,抢了一匹战马向南急驰,沿途楚韩两军都想拦下他,却无一人能做到。箭矢密集,枪戟纷至,他终究是一柄剑一个人,既要护着坐下战马,又要护着身边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