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是他
“累了一天了,之梅,你且先下去歇息吧!” “奴婢不累,奴婢要在这伺候小姐,小姐才应当歇息,您风寒未好利索,不应当如此cao劳。” 闻言,便不再勉强,之梅留在此,是一大助力,毕竟,风寒尚未痊愈,我怕自己强撑下去,会就此倒下,到时真可谓追悔莫及。 “是,小姐,奴婢扶您到软榻上歇歇。” “不用了,我想陪着映之。” “可是……” “无需可是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在事情未曾解决之前,我不会倒下去的,你且放心便是,对了,你尚未用膳,先去用一些。” “可是……是!” …… 陷入昏睡中的映之,失去了往日的冰冷,只余恬然乖巧,撩开垂落的青丝,双手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心底深处对她的愧疚加剧。 “其实,映之啊,你可有想过,当日,你我相遇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一个位高权重的护国公,一个即将落寞的尚书千金,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若只是想谢我为你解围,那你可知,在紧要关头,在我即将想要放弃一切之时,是你的突然出现救了我一命,反应该感激的人是我。” “你不但未曾嫌弃正直多事之秋的我,反倒真心结交,映之,与我相识,就是一个天大的包袱,现今的你,可曾后悔过背负了我这个沉重的大包袱?”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你本可以避开,避开这一切的纷杂,可是,可是你却为了我……为了我趟了浑水,进了这盘棋局,以命作为赌注,映之,我想不通,是什么让你甘愿趟这趟浑水,是什么让你对我推心置腹,甚至于以命相交?” “前面的十三年以来,我百里唯一活的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可是在这第十四年中,我愧对了自小伴我长大的之兰,以及无辜的梁璇,还有你和李大人,我何德何能,得之兰的舍命相护,得你一至交,得李大人的援手?” “自从与你相识以来,我带给你的不是如承诺那般的陪伴,而是每每的命悬一线,你可是位高权重的护国公啊,本应该享受众人的敬仰,而非如今这般的独身一人……” “那一夜,三皇子的人说的不错,我已然连累了太多的无辜之人,连累的何止只有之兰和梁璇,还有你和李大人,若说这世上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之兰和梁璇,那么,最为感激的人就是你和李大人。” “我终究还是将你们牵连进来了,映之,怎么办,你对我的相护之情,对李大人的相助之情,这一生,我恐事偿还不起了呢。” “映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做方能将你与大人自我牵连中摘清,该怎么做方能让你们避开这一浑水?” 这些话,憋在心中已然好久好久,久到犹如一块巨石一般沉重的压覆着,日益加重,重到险些喘不过气儿来。 直到此刻说出,这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正在这时…… 外来人气息若隐若现的窜至鼻尖,豁然惊醒过来,手指微缩,一抹异样自心中划过,未做深究,抬首望去…… 如昨夜一般无二,窗柩大开,冰凉的夜风吹拂而入,刮至面容上,肌肤生疼。 毫不在意双颊的刺疼,怔楞的望着不远处身形挺拔修长的黑衣人,全然忘记做出反应,只是傻傻的望着来人…… 冷风褪去,熟悉的气息越发的靠近,屏气敛息,愣愣的望着缓缓而来的黑影…… 步伐顿住,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依旧是半眯的朗目,依旧是黑亮的青丝,只见他抬手,在眼前停顿了片刻,随即便抚上颤栗的眼睑。 “原来你在这,乖,睡一会儿吧!” 那般好听的嗓音在耳畔回响,撩拨着我狂跳的心。 “你……你是谁?” “好好养身子……” 话音飘远,心下大定,眼皮一沉,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吱嘎…… 开门声惊醒了陷入沉睡中的我,蓦地起身,搭在身上的披风自颈项间滑落,垂首,舀起身上有着全然陌生气息的披风,出神良久…… “呀!小姐,奴婢吵醒您了?” 倏然回过神儿来,牵强一笑,摇摇头,攥紧披风,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鼻翼下方,却莫名的令我狂跳的心安定了下来。 “咦?这披风是哪来的?” 之菊疑惑的嗓音响起,顿时一惊,忙将披风抱起,侧过身,借以遮去之菊探究的视线,忙岔开话茬,“映之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护国公没有大碍,照大夫的话,应当快醒了。” 心底松了一口气儿,庆幸不已,幸而此时出现的是之菊,倘若来人是之梅亦或是之竹,恐怕便没有这般容易的糊弄过去。 “恩,那就好,你且在此候着,我先回忘忧阁换衣。” “是。” 佯装镇定的下得软榻,紧紧抱着披风,颇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之态回了忘忧阁…… …… 将屋门紧闭,呼出一口浊气,拾起说不出是轻松亦或是惆怅的脚步,来至架子床前…… 手指微颤儿,舀出玉枕下的方帕,与披风一同放入柜子最里层,整齐的放好,五指微缩,鬼使神差般抚上黑色的披风…… 手感极佳,周身通黑,却不像普通的黑色那般的阴沉,反而有些高贵的大气,由此可以看出,此物绝不普通。 摩挲了半响,倏然,一抹暗光自眼底闪现,轻柔而不沉重,柔软而不粗糙,倘若我未曾看错的话,此披风乃是冰丝绸而制。 之所以识得此物,完全是因三年前,爹爹立下大功,圣上龙心大悦,破例赏赐了一匹冰丝绸,当时,我有幸目睹其风采,距今已然时隔三年,对于它柔软的触感至今难以忘怀。 据说,冰丝绸冬暖夏凉,极为稀有,每年所产不超过三匹,是最佳之绸缎,正是因为如此的稀有,随即便成为圣上专享之物。 爹爹曾说过,此物有着养身之功效,待我成亲之时,当做嫁妆赠与我,这也是他一直未曾舍得用的原因。 能拥有如此稀有的冰丝绸,而且奢侈的用作披风,除去皇室中人不做他人之想,可皇室中人何其多,根本无从寻起…… 收回手,将柜子掩上,眼底渐渐有了不容置喙的坚定之意,且不论此人是谁,且不论此人是否是皇室中人,皆与是无关的。 我虽然感激他连续两日来喂我上好良药医好风寒,但这并不代表,我要与他有所牵扯。 想是这般想,但心底深处的异样做不到忽略不计,在醒来的一刹那儿,发现自己不是在床榻前,而是在软榻上,便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是他,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