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陈国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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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才初次见面的两个人,没想到傍晚却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际遇之神奇简直让人猝不及防。【】说到底,采卉郡主不过是愚蠢了些,算不上什么大过,更何况死者为大,沈月华也不会对勤王妃怎样狠绝。 她安然落座,优雅地端起茶盅,对勤王妃做了个“请”的姿势。 勤王妃警惕地盯着她,不愿失了气度,也坐到了身旁的圈椅上。 披霞殿的正厅装饰不算精致华美,胜在清雅脱俗。上首的黄花梨宽边方桌上摆着一个青花瓷花瓶,其中插有颜色不同的鲜花,散发着幽幽的花香。方才情势紧张还不觉得,现今就剩她们二人,又安静如斯,居然隐隐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见勤王妃状态逐渐好转,沈月华才淡淡地开口道:“家慈亦是很温柔之人。” “温晴”勤王妃也端起茶盅,小小地呷了一口。 沈月华点头:“王妃与家慈相识” “待字闺中时,与沈夫人有过数面之交,的确是个婉约的美人儿,对下人十分友善。”勤王妃想到了幼时的一些趣事,面色缓和了下来,竟有种想与沈月华交谈的冲动,“先皇后寿宴的时候,她还替我的贴身丫鬟说过好话。” 那时她的贴身丫鬟做事出了纰漏,惹了其他贵女,差点儿酿成大祸。 温晴虽然轻声细语,但在诸多只知道围观的贵女里面,却是唯一一个替那丫鬟出声的。那件事之后,勤王妃和温晴也算有了些交情。 她的眼眸里腾起些希冀,既然沈月华肯主动聊起温晴,是不是代表她会放过她 “沈夫人现在如何了知道沈御医这般医术高超,定然十分欣慰。”尽量多提起些沈夫人,总是没坏处的。 沈月华心头微微痛,笑着摇了摇头:“家慈年初时已经去世。” “啊”勤王妃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无妨。”沈月华笑笑,沈夫人的丧事并没有大办,深谙其事的人也就亲友而已。勤王府和沈温二府素无交往,无从知晓也属正常。 勤王妃斟酌了下语句,试探着问:“不知沈夫人是如何” “难产。” 勤王妃讶异地看了眼沈月华,在院使的府邸都能难产而亡,温晴也是福薄。她轻叹一声,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袭上心头。温晴好歹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但她的采卉,年纪轻轻却死于非命。 眼眶潮湿微红,勤王妃捻起手帕摁了摁眼泪。 “王妃,郡主近日来可有不寻常之处”沈月华突然将话题转到了采卉郡主身上,当然,这也是她将勤王妃留下的目的。 勤王妃摇头道:“她一直都那么乖巧” 在母亲眼里,不管子女有多张扬跋扈,她们都只会看到子女美好的一面。 沈月华心下一软,放缓语气道:“郡主可有十分开心满足” 勤王妃想了会儿点点头。 “那就是了,空xue不来风,堂堂郡主也不至于真正地失足溺毙。”沈月华诱导她,“大概这事的症结便在郡主不同往常的开心之上。” 勤王府眼睛蓦地睁大:采卉曾说过她有了心仪之人,难不成 “公主和国舅的事,我希望王妃当做没有看到。”沈月华的声音渐渐冰冷,带着威胁的意味,“不然,我可不保证那盅茶里面没有添加其他东西。” 话音刚落,勤王妃手里的茶盅应声而落。 她惊恐地盯着沈月华:“不会的,你从未动过这茶水。” 沈月华笑笑,起身从正厅里缓步往出走,声音冰冷毫无生气:“那就看勤王妃娘娘珍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您对我没有威胁,只要守口如瓶。” 当然,那茶里没有任何毒物蛊虫。 沈月华虽然聪慧过人,但也不会真的未卜先知。只是先前的场景太过于恐怖,她相信勤王妃必然入了圈套。不忍心给勤王妃下毒,但也要保证秘密不能泄露才对。 只是,这些真相勤王妃不会知道。 她扶住胸口,想把茶水吐出来,努力了许久也于事无补。也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心跳加快,有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慌。这个沈月华,简直就是毒女 时间已经很晚了,勤王妃出了宫,乘坐马车回了勤王府。 王府内安静依旧,只是这份安静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勤王妃走进外书房,果不其然,勤王正在书房里出神。他手中拿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竹筒,视线聚焦在袅袅燃起的青烟之上,表情迷惘而怅然。 “娘娘,晓翠到了。” “让她在门口候着。”勤王妃缓步走进去,勤王听到动静抬头,脸上褶皱纵横,仿佛憔悴了不知几年。 晚风渐凉,窗纱飘飞。 勤王妃体贴地给勤王披上一件墨绿色的披风,低声道:“王爷,小心着凉。” “是采卉出事了” 由于皇后及时的信息封锁,那时已经入了席的勤王压根儿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只是整个宴席都没有见到勤王妃和采卉郡主,让他感觉心里忐忑。宴会毕,勤王妃和采卉郡主均没有出宫,他就知道大抵是凶多吉少。 尤其是回到书房,发现黄漆封的卷轴不翼而飞。 该来的,还是来了。 勤王妃声音哽咽,手掌颤抖,看着年迈的勤王,泪如泉涌。 “她”勤王抬手,“我知道了,怎么死的” “溺毙在湖里,但臣妾不信臣妾一定要查清楚” 勤王死死地攥住竹筒,指节泛白,可见用力之大。他感到胸口涌上一阵一阵的腥气,但都强行压制住。最小的女儿不能再承欢膝下,即使一向游山逛水恣意纵情的勤王也一时间不能接受。 清晨出府时,采卉还笑靥如花,拉着他的胳膊仿佛有什么喜事要告知。 “晓翠”勤王妃唤了声。一个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小丫鬟溜着边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跪地行礼,不敢抬头:“王爷,王妃。” “你是郡主最宠爱的丫鬟,可知近日郡主为何出奇地开心” 晓翠为难地抿住嘴唇,沉默着摇头。 勤王妃“咚”的一声拍了下紫檀小几,厉声道:“若敢隐瞒,即刻发卖了” 晓翠浑身颤抖,依旧紧抿住嘴,宁死不屈的样子。她知道很多采卉郡主的秘密,正因为她嘴巴严才深得郡主的信重,若是连这点儿优势都没了,大概她以后也不会好活。 “你”勤王妃气得想让掌嘴。 勤王突然抬起手,止住了勤王妃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的目光深沉:“郡主遭了大难,若你真的为郡主好,就说吧。” 勤王一向对下人和善,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从无虚言。
晓翠心里害怕,她不知道郡主究竟出了什么事,生怕耽搁,连忙道:“郡主与大梁太子殿下有情,说是,说是不久后太子殿下就回来王府提亲。郡主不让奴婢说出去,但奴婢想着恐怕就是此事。” “下去吧。”勤王摆摆手。 其实他也料到了七八分,黄漆卷轴背后,还有勤王妃不知道的太多事。 勤王妃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完全想不出与采卉私会的人会是那个和和气气的大梁太子。如此尊贵无匹的身份,若真是他对采卉郡主下的毒手,那倾尽整个勤王府的力量都怕是动不了这位太子殿下分毫。 “王爷”勤王妃扭过脸,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勤王。 勤王一咬牙,手中的竹筒“咵”地一声被生生捏碎他起身,将披风系紧,从书架的顶层取出一沓貌似年代久远的纸张。 “王爷,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等我回来。” 勤王头也没回,披着披风踏入了浓稠的夜色之中 次日早朝理所应当地被取消,但好歹明帝清醒了。虽然精力不济,毕竟没有大权旁落。这几日,京城里风声鹤唳,人人都唯恐被牵连。 就在这暗流涌动的平静里,突然,一个惊天的消息乍现 一时间,惊涛骇浪 驻扎在京畿的军队居然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城,一股股兵力将黎王的主要势力全部围困。英国公府,吏部尚书府,副都御使府,几乎囊括了大陈三分之一的权贵之家。据说,能把黎王的隐藏实力搞得这般清楚并且一网打尽,还有袁郎透露消息的功劳。 都督府被袁郎掌权后,彻底充当了细作,把黎王骗了个底儿掉。 几乎是同时,袁夫人传闻是患了病,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当家的权利给了袁大奶奶,即袁郎的夫人。自此,即使袁族反应过来被一向倚重的大儿子摆了一道,他也手中无权,只能提前请辞,看着大儿子春风得意地上位。 京里的贵人们更是紧张,生怕被扣上黎王党的帽子,急忙把干系都撇得清清白白。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大家不懂,原本最负有厚望能继位的黎王,怎么就猛地被明帝忌惮,朝不保夕了呢 同样怀有这等疑惑的人自然是黎王党的中心人物之一皇后。 黎王已经被困在府里,能一心一意替他活动的自然是他的母后,当然,还有圆玉公主。 “放肆”皇后对高杰怒目而视,“狗奴才,给本宫让开” 高杰身为内监总管,代表的自然是明帝的意愿:“陛下需要静养。” 圆玉公主等不及了,她一把攥住高杰的衣襟,把他拖到自己跟前:“不男不女的混账东西还敢挡本公主的道儿活得不耐烦了”她一使劲,猛地把高杰推倒在地 “父皇父皇”圆玉公主高喊着,便往寝宫里闯。 此时,宋兴书一袭亲王服饰,从宫门里缓缓走出 皇后看清他的衣服,这可是黎王才有资格穿的仪制,她终于撑不住气度修养,骂道:“一定是你小子搞的鬼来人呀快把这不分尊卑的宋兴书给本宫拿下扔进天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