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难以相处的室友

    不论是作为学校或是未来战争机器培养的场所，联邦军校都称得上是优秀的。学校选址位在联邦的北境，得以远离战争前线，保护这些国家未来的幼苗免于第一线的战火摧残。并可作为后备的秘密武器，在战争时可以发挥如同骨髓般的造血功能，源源不绝地透过联邦完整的动员系统，快速将这些新兴基层军官作为骨干，逐渐厚实后备动员奔赴前线。

    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为国效死，如此而已。

    毕竟军校不养吃闲饭的人，在承平时期他们被戏称为国家的米虫、饭桶，甚至是税金小偷，但联邦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未来一但战争他们这群米虫奔赴前线的结果可能是十不存一，对他们的态度也还算是优遇，商人们在军校学生上门时还是会打个折之类的，作为对他们的尊敬。

    出身联邦的军校生，将就读军校视为一种荣誉，毕竟他们来自于各个不同的分子国，作为贵族的祖辈们哪个不是军功彪炳？做为后代子孙的他们，如果想要承继家业，没有到军校拚个资历，只会成为家族的笑柄。

    然而，对于非原本联邦成员的学生，或是平民阶级的同学，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们虽然将这个新生的国家看做是除了原生母国之外的第二个家，但是尊严、光荣、荣誉、家族之类的，都跟他们无关，虽然并不是说缺乏一颗强者之心，但他们就读军校的原先目的还是为了生存，求三餐温饱和一个能够遮风蔽雨的环境，如是而已。

    「娘西批的！我这高贵的帝国贵族，居然要跟你们这些低贱的平民住在一起，上天还真是爱跟我开玩笑啊！」

    「就算是贵族，你现在跟我们这些平民一样，都只是军校的一份子。」停了一下，玩味似的观察迎迓而来之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当然，出身高贵并不代表品德上的高洁，这点我想我应该不难得知，毕竟眼前有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说是吧，苏墨？」

    说完，青年还不忘俏皮地朝身边的友人装可爱，让被称作苏墨的友人扶额叹息。

    『完了，等等又要吵架了。』

    「信诚！你这泥腿子是活腻了吗？居然敢这样开我玩笑，你知道惹火贵族的下场吗！」赫尔曼纵使脑袋不是绝顶灵光，但他从信诚的神情和动作，也不难猜想得知信诚是在对他冷嘲热讽。

    黝黑的肤色在夜灯辉映下显得更为冷峻，带有几道伤疤的脸庞也因为愤怒而将青筋露了出来，加上睚眦欲裂布满血丝的双眼，使得赫尔曼稍嫌臃肿的体型显得更加巨大，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凶恶的气息。

    「苏墨、克罗诺斯，今天的风儿似乎有点喧嚣啊，好像还有一阵阵恶犬狺狺的吠叫，是我的错觉吗？」信诚丝毫不理会赫尔曼的叫嚣，反而和另外两个室友聊着天，就像是聊着「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自然。

    「好了，你们都收敛点，不然教官们看到又要骂人了，连坐处罚之下谁都别想好过。」看到赫尔曼已经放下手边的行李要冲上来，克罗诺斯赶忙走到两人中间充当和事佬，同时不忘递眼色给一旁的苏墨要他看好自己的同学。

    「好了，信诚。大家未来这一年还要继续住在一起，要发挥团队互助合作的精神，我们四人才能顺利毕业，你就少说两句吧。跟赫尔曼赔个不是、握个手，我相信以贵族宽阔的胸襟一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你们说是不是？」

    「说得也是，这次就当作是我输了好了。希望赫尔曼同学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我刚刚无心的过错。重新认识一下，信诚，月长村人。」在苏墨和克罗诺斯的劝说下，信诚也决定先抛出橄榄枝，耸了耸肩将头低下来表示歉意后，便向前走到赫尔曼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等待对方的回复。

    信诚平时虽然会开些小玩笑，但他并不会无的放矢拿同学来取笑，开玩笑只是他用来活络气氛的一种手段，而不是伤害人的工具，往往在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过后，他也会上前和刚刚的对象说声抱歉。只要不是太无趣的人，通常都会笑一笑表示不介意，或象征性地朝胸口捶一拳代表到此为止，三年来这样的行为让他的人际关系维持得不错，除了几个脑袋比较保守、思想顽固，仍然沉湎于过去贵族荣光的老骨董外。

    他新任的室友赫尔曼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术科与学科成绩在军校生中称得上是顶尖，但在团队协同作战、人际关系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和只有军事理论别有见解、剑术熟稔的信诚相比，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如同水与火般无法兼容。

    但是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他依然想与未来的室友赫尔曼搞好关系。

    「哼！要不是看在克罗诺斯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就此放过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将你们两个人看做跟我具有同样地位，乡巴佬们就给我有点自知之明吧！」

    将右手递了过去击掌一下，而不是礼仪性质的握手，就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明明就很不想碰却又不得不去接触一样，赫尔曼的动作和语气毫不保留地展现他对于平民的厌恶。

    说完这句话，留下在原地略显尴尬的三人后，赫尔曼便保持着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姿态径自离去，将整理寝室的工作抛给在场的信诚三人。

    「赫尔曼这家伙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看着赫尔曼扬长而去的背影和卷起的灰尘，即使是身为现任首相之子的克罗诺斯也没有办法。

    联邦毕竟还只是个新生的国家，虽然在铁血政策之下将原本犬牙交错、盘根错节的各个邦国整合在一起，但联邦的国家能力与自主性仍然不够，施行政策、征兵征税受到各个邦的掣肘更是常有的事。

    军校之间的冲突，并不仅止于阶级，贵族之间更是拉帮结党各立山头，成立军校本来就有联邦政府拉拢平民成为新兴阶级，用来平衡的用意存在；不甘示弱的贵族们也利用在军校的勋贵子弟培养自己的势力。

    整合而成的联邦，成为一个完整的国家，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算了，我们还是先来整理房间吧，继续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看了看天外逐渐降临的黑幕，老好人苏墨决定还是要先来整理今天落脚的地方，避免今天只能窝在房间而不是躺在床上。

    信诚看克罗诺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便拿着行李朝房内走去。

    信诚在摸索好一阵子才看到左侧的双人床，上面名条贴着「信诚─苏墨」，再过去则是四张并排在一起的小书桌，对面则是贴着「克罗诺斯─赫尔曼」的双人床。

    房间不大，但提供四位青少年活动作息倒也还是绰绰有余，不过在这幽森阴暗的房间中，斗室并不能使得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阶级隔阂拉近，就如同信诚和赫尔曼之间的矛盾，并不会因为处在同一间房成为室友而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