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恶战如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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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一脸委屈,根本不顾胡赤和厉青其实比他更委屈,抓住一只空了一半的土袋,心里忐忑,手里使劲,用力一扯,这一次轻而易举的就给他扯了出来,猛大喜,赶紧接着一通抓,又揪出了三五只半空的土袋,又听得脚下忽传来极沉闷的一声低响,站在城门内虽只能看到整座土山的一斑,但堵住城门的这一大堆块垒似乎在眼前抖了一抖。【】 猛惊喜大叫:“成了,大家瞧见没?我轻松几下,就把这一整座土山给摇晃了!刚丢的脸都回来了!” 梁正英又好气又好笑,凑到猛耳边低声说:“猛王,这应该是暗藏在地道里的军士已经挖松了城门下的浮土,要把这整座土山都给沉到地道里。” “对哦!”猛虽是个魔头,但也是个不肯抢功的好汉,一看堵在城门口的土山已有摇摇欲坠之势,忙拉着梁正英往后让,还很好心的提醒:“咱们先退开,这么大一座土山都陷地里去了,扬起来的尘土一定很呛人!” 梁正英一脸的好气又好笑这时全成了哭笑不得,也就这位猛王了,人在战场上,不担心生死拼杀,倒还cao心尘土飞扬会呛人。 猛又问胡赤和厉青两个,“姐有没有告诉过你们,等这土山沉了,你们该干点啥?” 胡赤和厉青面面相觑,公主是吩咐过他俩一定要配合智王,把这土山弄沉,不过这土山沉下去后该干点什么,公主倒也没有吩咐,只说一切按智王所令行事。胡赤道:“弄沉土山后,我二人和五千虎贲禁卫自当听命于智王。” 猛十分得劲儿的跺了跺脚:“行,一会儿你们就跟着我,等这土山陷下去,啥都别想,冲出去就打!” 胡赤和厉青二人又是一愣,厉青小声道:“猛王,公主殿下是命我们听从智王指派。” 猛斜他一眼:“我的话,不服么?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偌大幽州,谁敢不服我的话?” 胡赤和厉青顿时一噎,忙偷眼去看梁正英,梁正英正使劲向他俩摆手,示意二人千万别跟猛胡搅蛮缠,贻误军机。他俩叹了口气,只得一脸俯首帖耳的向猛抱拳:“谨遵猛王所命。” 猛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龙王怒在手里一晃:“大家都把劲儿攒足了,一会儿跟着我冲,再没有更过瘾的事了!” 胡赤和厉青老老实实的跟着猛身后,早听别的将士说过,只要跟着猛王,玩命是一定的,尤其是荆棘枪统领原虎,每次说到跟猛搭伙打仗,都是一脸的痛不欲生。胡赤和厉青也是认命了,知道这次是一定要玩命了,不过他俩还知道,自己的命玩了事小,可万万不能让猛王有个什么闪失,不然就算他俩全身而回,等着他俩的也一定会是公主殿下的龙颜大怒。 西门外,几路幽州人马已陆续出城,唐庭絮,若海,两员大将各领着一千人马,霸州太守铁成厥则率着本部三千霸州军,和其余三处城门不同,西门外百步外就是一座参天密林,密林后又是大片险峻山麓,因此西门外就是一条狭隘道路,五千人同时出城,已在西门外排成了一条长龙似的队列,但大战在前,五千骑军异常沉静,连胯下坐骑都感到了背上骑军的肃然,没有半点sao乱嘶鸣。 五千人出城后,守在城内的霸州副将雷云郯立刻下令关闭城门,他站在城楼上,先向唐庭絮和若海一抱拳:“二位将军,我们沙场相见!” 这一战,智的军令是调动全城可战之军,只留极少军士守城。雷云郯来到幽州的这段时日,早和幽州将领混熟,他极佩服这些将领守护孤城的忠勇,幽州将领也和他这直脾气莽汉甚为投缘,是以此刻虽目送若海和唐庭絮出城,雷云郯心里也无半分战前别离的感伤,反正片刻之后,他也会领起一支人马杀出城外,到时候生死由天,能和这些义气相投的汉子一起杀个痛快,即使战死,也是无憾。 若海和唐庭絮二人也含笑向雷云郯抱拳告别,“沙场见!”武人之间,说话便是如此简洁。 不过,在和本该是留守城中,却自请出城的铁成厥告别时,雷云郯眼看这位昔日牧守一城的太守穿上铠甲,提上战刀,亲自领军出城,而且还单骑行在队列之前,雷云郯这汉子也不禁叹了口气,他挠了挠头,喊道:“铁太守!” 铁成厥抬头看他。 雷云郯又挠了挠头,大声道:“铁太守,我雷云郯一向是个浑人,说不出好听的话,你也知道,在霸州的时候,我一向都不服你,不过,不过---” 铁成厥笑了笑:“这是幽州,不是霸州,我也不是什么铁太守了,云郯,如今我们都是公主的臣子。” 雷云郯支吾道:“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铁太守,我一前一直在背后说你懦弱胆小,你知道么?” 铁成厥还是一笑:“你这汉子,何止背后说我,当面也骂过我胆小怕事,忘了么?” 若海和唐庭絮闻言都是一笑。 雷云郯哑然,犹豫了一下,扬声道:“铁太守,就冲你这次主动请战,要是你能平安回来,雷云郯后半辈子都服你了!” 铁成厥点了点头,学着武将的样子,向城楼上的雷云郯一抱拳:“雷将军,我们沙场相见!” “好!沙场见!”雷云郯也笑了起来,肃然抱拳还礼。 三路人马离开西门,若海和唐庭絮驱骑来到铁成厥身边,唐庭絮轻声道:“铁太守,说句废话,我们都是厮杀汉,上阵杀敌乃是分内事,不过今日你讨令出城着实令我等意外,依我看,铁太守还是三思而后行为好。不如你把麾下将士分给我和若海---” “你说的还真就是句废话。”铁成厥打断道:“我也是纳闷了,为何我讨令出城后,从关山月到你俩,有一个是一个,都劝我三思?”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来幽州勤王的太守,若你有失,幽州会人心失,公主也会颜面大失,而且---”若海郑重道:“铁太守,莫怪我直言,沙场上,不多你一个不擅厮杀的文官,可幽州城里,却少不得一个敢起兵来勤王的太守。” 铁成厥还是一笑:“难怪你们卫龙军能成智王的心腹,一个个说话行事都如单刀直入,不过今日我也把话说白了,这一仗,我一定要打,不但是为了会一会图成欢,也是为了公主。”
“你们几个啊,雷云郯是说不出好听的话,你们是说废话,那我就说一句好听点的废话。”铁成厥一整神色,肃然道:“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凭什么你们能拼命,我的命就拼不得?再说了,有我这一次的拼命,至少能牵制住图成欢,说不定,你们几个就不用真的把命给拼了!” 见铁成厥动了意气,若海和唐庭絮都默然无语,唐庭絮也学着雷云郯的样子挠了挠头:“都说秀才遇到兵是有理说不清,其实我们这些丘八兵遇到秀才文官,才是有理讲不过。” 铁成厥不再多说,一催坐骑:“二位将军,我们沙场见!” 若海和唐庭絮也催动坐骑,大声道:“沙场见!” 北门城楼上,幽州将士正仰头看着土山,一只只抛上来的土袋已把整座土山叠得比北门城墙高出大半丈,黑甲军如黑蚁般攀到了土山顶上,他们正踢动土袋,想搭出一道由上而下的斜坡。 看着一只只土袋滚下来,关山月把手里的鬼头斧紧了又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轻声问:“智王,这土山怎么还不沉下去?” 智淡淡道:“沉住气,就在这一时片刻。” “我可真沉不住这气了---”关山月脸上才露出苦笑来,就听得脚下有一阵低沉闷响,似乎城门下整片大地都抖了抖,还隐约听到一声孩子气的大喊,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一听就是猛王的。 “成了?”关山月又惊又喜,刚要回头,只觉又是一震,不过这次脚下的城墙已不是似乎抖了抖,而是一阵能切实感到的震动,那沉闷声响也突然从下而上,变成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震得城上将士忍不住就都要捂住双耳。 关山月急抬头,只见土山上的黑甲军也变了脸色,他们都弯低了身子,又惊又疑的看向脚下,好些黑甲都被震得七倒八歪,还有几人直接从土山顶上滚了下来。 “沉了!”关山月大喜,才一喊出口,只听得北门上的幽州将士都在齐声欢呼:“沉了!” “杀!”关山月一声大吼,抄起鬼头斧,对着一名从土山上滚落,正好跌到城墙内的黑甲军就是当头一斧。 智一拉完颜盈烈,往后退开几步,又冷冷抬头。 整座土山正在往下陷落,开始只是一点点缓缓下沉,顶上的黑甲军还在大声的呵斥,以为是冲上来的人太多,以致土袋倾倒,但只是片刻,城门下突然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随即轰响声震如雷鸣,整片土山都在往下倾斜,开始只是顶上剧烈摇晃,接着整片土山陡然崩塌。 山崩如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