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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史至中厥(流)

    “该死!”黑甲统领破口大骂,他追了一路,眼要得手,却被这店伙逃入坐骑难入的狭窄小巷,还射杀了一名部下,他怒冲冲翻身下马,喝道:“都给我下马去追,老子要亲手扒了那厮的皮!”

    黑甲骑军留了两人收拢同伴尸体,其余人弃弓抽刀,大步追进小巷。【文字首发书】

    闹集里的百姓这才恢复了走动,但见留下的两名黑甲骑军铁青着脸为同伴收尸,再好奇也无人敢走近,只能站得远远的,小声猜测那店伙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黑甲骑军。

    “我想起那店伙是谁了!”人群中忽有人一拍脑袋,大声喊了句,但见那两名黑甲骑军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吓得赶紧噤声。

    “那人究竟是谁啊?”旁边有人忍不住好奇问,“我只见,今早上就是这店伙在城里到处张贴公主写的那份诏书。”

    有人恍然道:“怪不得黑甲骑军要追杀他,他这不是在跟拓拔战作对吗?胆量倒是不小!”

    最先说话的人紧张的了那两名黑甲骑军,见他们不再注意他,才压低声音道:“这店伙不是上京的,他是幽州来的!”

    “幽州?那不是公主的地盘吗?”有人质疑道:“幽州十几万人口,你怎么能认出他?”

    “错不了,他是幽州最大的酒楼燕云楼里的跑堂,我从前常去幽州,每次都去燕云楼里喝点小酒,所以认得他!”

    辽民们议论得起劲,谁也未见,在那队黑甲骑军追入小巷之后,有一名布衣老汉慢吞吞绕到两名正收尸的黑甲军士背后,闪身跟进了狭窄巷道。

    拐进小巷,这老汉立刻佝偻起腰背,整个人缩躲在墙壁阴影内,又把两手张开搭着墙,象蝙蝠似的挂在墙上,然后双足点地,贴着墙往那队黑甲骑军逼近,这老汉用这种怪异的姿势一步步挪移,动作不但快极,而且行走之际一点声息都没有,不多时,他离队列最后一名黑甲骑军已只有五六步远,那队黑甲骑军只盯着前方踉跄奔逃的店伙,浑不觉背后已有人悄悄接近。

    又逼近几步,老汉右手的衣袖抖了一抖,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蒙蒙灰影从他衣袖中飞出,最末尾一名黑甲骑军突觉喉咙一紧,好象被什么东西勒住,想放声喊,喉咙却被紧勒得发不出声音,想伸手去扯,双臂忽然也被缠住,低头去,但因这背街小巷里日光暗淡,竟不清缠住自己咽喉臂膀的究竟是什么物事,越是挣扎,喉咙就被勒得更紧,眨眼工夫,这名黑甲已双眼凸出,就这么被生生勒毙,失去呼吸的身子也软绵绵的往后倒去。

    老汉半侧着身子,轻飘飘的跃出,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好用肩膀抵住黑甲软倒的尸体,他侧转的身子象是抖落尘土般轻轻抖动,靠在肩上的黑甲尸体就这么不出一点声响的从他肩膀过到腰间,又由脚背托住,再一缩脚,已把尸体轻轻抖落地面,解决掉一人,老汉又悄无声息的摸到队伍末尾的另一名黑甲军士背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说负伤在身的店伙是被捕杀的蝉,那这老汉就是一只匿在暗处的黄雀,不管是尾随行走还是出手杀人,这老汉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声,仿佛带着种行云流水也似的诡异韵律,在无可察觉的静谧中,用那道rou眼几乎无可捉摸的蒙蒙灰影,从后而上,把黑甲军士一个接一个勒毙,眨眼工夫,已有七名黑甲军士静默无声的被他变成生机全无的尸首,而前方的黑甲骑军正为渐渐追近他们的猎物而兴奋,却对身后正在不断发生的暗杀一无所觉。

    那店伙逃了一路,气力渐竭,但他甚是老练,一边急奔一边不时抽冷子往后射出一支短弩,黑甲骑军追得心急,巷道又狭窄,倒被他先后射倒三人。

    “都让开!”黑甲统领拨开部下,冲到了最前,他的身手远胜一般军士,店伙接连回身射出两弩,都被他用刀格开。

    “该老子了!”黑甲统领趁势逼近,手中刀一个大劈,向店伙后背横斩过去,店伙听这风声横切,心知难以躲闪,只得用尽余力往前一扑,堪堪躲过刀锋横斩,可这一扑前重心不稳,整个人都跌倒在地,短弩也失手坠落,但这店伙性子刚烈,不甘束手待毙,就地往前滚出几步,半蹲于地,手腕一翻,掌中已多出一柄解腕尖匕,店伙冷冷抬头,只待濒死一击。

    “狗贼字,鸡零狗碎的东西倒不少!”黑甲统领狞笑一声,手中刀高举过顶,又是一刀劈下,可刀才劈落一半,他的右手腕突然一紧,似被什么东西给拉着往后一扯,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劈不下去,那黑甲统领一时未反应过来,仍运足力气想把刀劈落,却见那店伙忽然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向他身后,似惊,似疑,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黑甲统领还当店伙要使诈,不肯回头,但听得部下在身后一个个惊噫出声,很快这惊噫声又变成了紧张的惊呼:“什么人?”

    统领匆忙回头,一之下连眼瞳都为之收缩;小巷内,一名佝偻着背的老汉正贴靠在墙上,好象乏力般后走来,但在老汉身后这条狭窄的巷道内,直线般平躺着十几名已成尸体的黑甲骑军,除了被店伙短弩射死的三人,这一队二十几名黑甲骑军此时就只剩下了六人,再这六名部下一个个满面惊恐的表情,便知他们也是才发现这老汉。

    就见老汉一只手凌空抬着,似在拉着什么东西往后扯,可这许多人一起睁大眼睛,竟不见老汉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其动作,手中拉扯之物的另一端就是缠着统领手腕的东西,似乎老汉就这么隔空一拉,那黑甲统领的手就被吊在了半空。

    见黑甲军士都满脸惊恐的过来,老汉开始桀桀的怪笑起来,一阵不似人声的笑声直听得黑甲军士全身发寒。

    统领侧脸去手腕,在腕臂上墨黑色手甲衬映下,才清缚在手上的似乎是一根蒙蒙淡灰,几乎分辨不清颜色,也几乎无法清的绳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统领如视鬼魅般瞪着老汉,手腕连挣了几下,却半点动弹不得。

    “就当是见鬼吧,这样你们也能死得甘心点。”老汉阴恻恻的笑着,一手凌空拉拽,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捞,拣起了一柄钢刀,在手里掂了掂,又佝偻着腰背走来,这老汉离开他们还有十几步远,走得也并不太快,每个人都能清他一步一步慢吞吞挪动的脚步,可就在呼吸之间,老汉已近在眼前。

    六名黑甲见了鬼似的呆立着不敢动,两眼直勾勾的着老汉,这些刀头舔血的黑甲军本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前些时候把上京闹得满城风雨的耶律德光英魂不瞑,降下天谴追杀萧仲远,窟哥浑性命,又要诛杀黑甲全军一事,也在拓拔战以不变应万变,派出黑甲军不分白昼黑夜,巡视全城的举措下使谣言不攻自破,按说六名黑甲骑军也不该对这自称是怪的老汉畏惧至此,但此人出现得实在是诡异莫测,十几名同伴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了性命,这种悄默声息就取走人性命的手法由不得他们不想到邪处去,再加上他们的统领此时正惊疑不定的着缠住手腕的究竟是什么物事,偏偏忘了出言提醒部下,可这一来就使得他的部下误以为是统领明明可以一刀砍死那名店伙,但老汉一出现,统领握刀的手就被吊在半空,动弹不得,这使得六名黑甲军士惊恐更甚,眼睁睁着老汉抬起脸,满是皱纹的脸庞朝离得最近的黑甲笑了笑,刀光从他手中一掠闪过,那名黑甲的喉管已被一刀割断,捂着咽喉踉跄倒退。

    剩下的五名黑甲这才惊叫着挥刀去砍那老汉,可一动才发现,似乎有一根细软韧长的东西横在他们和统领中间,稍一迈步动便被绊个趔趄。

    “小心,他手上有绊绳…”黑甲统领陡的还过魂来,但此时提醒已然太迟,就见那老汉趁着黑甲军踉跄跌扑,如影随形般穿插而动,一刀狠似一刀,完全没有一点老人的迟钝和缓慢,每刀劈出必锁准黑甲军士咽喉,连续五刀又狠又准的快斩,统领喝声未毕,五名黑甲军士已全被砍杀。

    杀光军士,老汉斜提着刀,另一只手抖绳套似的凌空甩了几圈,那统领顿觉脖颈一紧,心知缠住手腕的那根神秘难见的绳索又套到了自己脖子上,忙腾出手去扯,这时,老汉却停下了所有动作,站在原地不停冷笑,统领扯了几下那根似有若无的绳索,再听老汉的怪笑,心里发毛,突然后颈处一阵刺rou破骨的剧痛,一低头,只见半截浸血尖刃从他喉节处笔直搠出,到这临死时节,他才想起,在自己背后,还侯着一名手持匕首,欲待搏命一击的店伙。

    拔出匕首,死里逃生的店伙扶住墙壁,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向老汉,对方出手救他,显然是友非敌,但此人来历不明,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很精巧的手弩,我弟弟也有一柄,他喜欢藏在袖子里。”老汉从地上拣起店伙的短弩,顺手抛还给他,不再装神弄鬼的怪笑,老汉的声音平和悦耳,又用一句话交代了自己的立场,也点破了店伙的疑惑,“不用多心我的来历,我是拓拔战死敌,你与黑甲作对,所以我帮你。”

    “在下项九如,多谢侠士仗义相救!”店伙从说话声听出此人的真实年纪很年轻,又见对方言语坦诚,戒心大消,感激的拱手道:“恩公行迹无声,出手雷霆,又以巧计破灭黑甲军心,真可谓鬼神莫测之能,在下佩服之至!”

    “一点装神弄鬼的手段,哪算是鬼神莫测。”老汉笑了笑,又念了遍店伙的名字,“项九如,是个汉人的名字,从幽州来?从前没听过你的名字,是刚效忠公主的?”

    “在下是来自幽州,不过,此行虽为公主所遣,但在下效忠的并不是辽国公主的。”项九如不想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老汉于己有救命之恩,所以他还是给了个模糊的回答。

    “什么时候起幽州的局势变得这般复杂了,居然还有第三方掺合进来。”老汉脸上的易容伪装很巧妙,不出他此时的真正表情,但他对幽州局势的了解却让他很快猜到了答案,“你是玄远的属下吧?”

    项九如一惊,但身份既被猜出,他也无意再向这救命恩人隐瞒,遂点了点头,又问:“敢问恩公名姓,项九如此生但有契机,定抱今日救命之恩。”

    “我的名字是个秘密,不能说出来,如果随便告诉你个假的,那还真不如不说。”老汉甩了甩臂膀,把勒死黑甲军士的怪异绳索收拢起来,又道:“你也别一口一个恩公的称呼,无论你效忠谁,与拓拔战作对就是帮我的忙,我帮你也是理所当然。”

    饶是项九如眼尖,也只模糊见似有一根灰蒙蒙的物事缩回老汉袖中,忍不住好奇道:“恩公,这就是你的兵器?”

    “是我兄长送的,只是一根古里古怪的索绳而已,常人眼睛很难清,正好被我用来唬人,”老汉虽不肯说出名姓,却大大方方的把那根神出鬼没的绳索递到项九如面前,项九如定睛细,才发现那果然是根三指粗细的软索,可这软索的色泽是他从未见过的古怪,非灰非白,既似晨曦薄雾般迷朦,又如黄昏夕阳般暗淡,若不留心,人眼果然难见。那老汉说得轻松,项九如却得叹为观止,“这可真是巧夺天工之利器,想不到世间竟有人能做出这等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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