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希望
只要一有时间，他还是会过来这边，希望能看到她。即使只和她随意说上几句话语，都是一种难得的安慰。 今天就是这样，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叶成轩早早地就过来了，得到的依然是成田田和霍北辰出去玩了的答案。 于是，他便在门外等待。 就像往常很多次那样，耐心而又焦灼地等待着她回来。 终于，她回来了。可是，此刻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一切，却让他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无可忍耐…… 他看到，她和霍北辰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叶成轩的心，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应。 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以前成田田和霍北辰一起回来，也是这样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的，有时也会手牵着手。 可是今天，他的第一直觉就是那样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他的小丫头和霍北辰之间，关系一定有了质的改变…… 果然，他看到他们停了下来，站在斑驳昏黄的树影下，亲亲热热地讲了几句话。 其实也许他们两人并没有吻多久，然而对于叶成轩来说，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和煎熬。 他觉得他应该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把这两个显然刚刚堕入爱河的人分开，把肯定是昏了头的小丫头拉回他的怀抱。向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宣布:她是他的，她只属于他！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染指她一毫一厘…… 甚至，他想他还可以再卑鄙一点，直接找到霍北辰告诉他，成田田是不能生孩子的。 霍北辰是家里的独子，如果知道了这个残忍现实的情况，不说立马反悔，至少会犹豫的吧…… 可是，他却只是紧紧地攥紧了自己冰冷麻木的拳头，定定地站在原地。 像极了他身后那棵被定住了大树，只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脚步却无法移动分毫…… 两人很快就分开了，互相道了晚安，霍北辰挥手跟成田田告别，成田田也抬脚往别墅大门走去。 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一个高大俊逸的人影，如同黑暗中冒出来的一堵墙一样，牢牢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怔了怔，心中莫名一慌。 咦？他从哪里来的？来了多久？那刚才她和霍北辰……是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尽管跟他之间早已经没有任何瓜葛牵连，她现在同任何人恋爱接吻甚至上床都是正常的，叶成轩也没有任何权利干涉。 可是成田田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看到叶成轩，她还是感到很无措，有种近乎心虚的慌乱感。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是光明正大的恋爱啊，怕什么呢？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shukeba。”叶成轩的声音同样干涩，而且带着暗哑，全然失去了往日那种潇洒自如的磁性。 “哦……”成田田垂下眼眸，小声地，不太流畅地说:“今天我出去爬山了，很远，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叶成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那深邃锐亮的目光，似乎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成田田更加觉得不安了，仿佛再在这里多站一分钟都有可能使她抓狂，她急切地转过身想要去开大门:“我进去了……” 可是叶成轩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拿钥匙的手，那样紧，那样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她能感觉到从他厚实掌心传来的那干燥灼热的温度。 成田田的心很没规律地一跳，钥匙差一点掉到地上，转过脸来瞪着他:“你干什么？” “跟我去一个地方。”叶成轩苦涩地扯了一下唇角。 成田田渐渐冷静下来，抬手抚了抚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声色恢复昔日的淡漠:“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叶成轩却不由分说，把她横腰抱了起来就大步往他的车边走去。 成田田晕了一下，开始愤怒地挣扎:“叶成轩，你别太过分！我哥和小珞姐都在里面，我一喊他们就都听到了！” “放心，不会非礼你。”叶成轩控制着她乱动的手脚，神情十分沧桑，而又郑重:“我只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也许那里，还有一些你值得回味的东西，看了之后就送你回来。” 稍微停顿了片刻，他又说道，语气无比艰涩:“如果去了那里，你还没有一丝感触，那……以后，你想和霍北辰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成田田听他说得不像开玩笑，不由勾起了几分好奇心，问道:“是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叶成轩淡淡地说了句，打开车门把她丢到副驾座上，自己随之也上了车。 名贵豪华的小车，风驰电掣一般地驶离，迅即消失在秋意朦朦的夜色之中。 一路上，叶成轩都没有再说什么话，仿佛他还和从前一样从容淡定。 但是那唇边紧抿出来的冷硬线条，以及握在方向盘上那指节发白的手指，却泄露了他此刻心底的凌乱与疼痛…… 车子开得距离闹市区越来越远，成田田渐渐发现，这是一条记忆中十分熟悉的路。不繁华，然而却让她很难忘记的路。 两年前，她曾经每天在这条路上奔波行走。但是这次回来以后，她却一次也没有来过这里。 当车子稳稳地停在她和陶芳菲曾经租住的那栋楼房之下，叶成轩说:“到了。” “来这里干什么？”成田田坐着没有动，漠无表情地道:“房子早就退了。” “我又租下来了。”叶成轩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低沉地说道:“去看看吧，上面，还是你走之前的老样子，我什么都没有变动。” 成田田愣了一下，心中又是诧异又是感慨，一时之间真是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没再说话，默默无语地跟随着叶成轩走下车，又默默无语地同他一起往八楼走去。 这里的楼道依然拥挤狭窄，见空插针地摆放着自行车，蜂窝煤炉等等之类的杂物。两年了，似乎没有一点儿改变，只是显得更陈旧了。 好在，也许是因为有了叶成轩这个大住户，路灯居然全部都是好的，每一层都亮着。 两人一路无言地上到了八楼，叶成轩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成田田几步走了进去。 果然，里面的布置摆设还和以前一模一样，熟悉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而且收拾得干净，整洁，焕然如新。 显然，虽然她没有在这儿住了，但是每天还是有人用心打扫了这里的。 成田田缓慢又细致地打量着整个熟识而又陌生的小屋，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当看到摆在床上那几只毛绒绒的小玩具时，她的眼眶倏地有些发热，走过去随手抱住了一只玩具熊，自言自语地道:“它们，都还在啊……” “属于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丢弃。”叶成轩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成田田又打开了衣柜，她曾经穿过的衣服，裙子都还完好无缺地挂在里面。包括她穿过的袜子，戴过的手套，围巾，全都一样不差，整整齐齐地保留着。 有的摆放在抽屉，有的挂在衣架上，就好像她还住在这里一样…… 成田田一样一样翻看着这些记载着她当年青葱岁月的物品，一时间感慨万千。 叶成轩在她那温馨舒适的小床上坐下，声音嘶哑地开口:“这两年，每一次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来到这里看一看。有时，也会在这里住。虽然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你的一点消息。可是只要来到了这里，只要看到这些与你朝夕相伴过的东西，我就觉得，你还在我的身边，就觉得我们相隔得并不远。而我迟早，也会把你，以及属于我们的那个孩子，一并找回来。从此不离不弃，相亲相爱地在一起。” 成田田久久无语，沉默了半天，才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与声调说:“人总要向前走的，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想法。不该背负的包袱，我觉得就要放下，让自己有个新的开始。你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你有了新的开始，可是我没有，也永远不会有。”叶成轩苦笑了一下，伸手抚住自己一阵阵发痛的胸口，苦涩而又深沉地说:“因为这里，已经牢牢装满了你的一切，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 成田田默默地翻看着自己从前的物品，什么都没有说。 叶成轩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蹙着俊朗好看的剑眉，静静地凝视着如同水仙花一样洁白美丽，但又像雪莲花那样冷漠高傲的女孩，心中苦辣交加。 此时此刻，咫尺天涯。 他们离得那样近，却又仿佛相隔千里万里。 好久好久，叶成轩才低低地，叹息般地吐出一句话:“我爱你，田田。就算你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们过去的感情了，我还是一样爱你。并且，这一辈子，都不会动摇。” 成田田的心头轻轻一颤，正在整理抽屉的手指也跟着轻轻一颤。 他说她一点儿都不记得他们过去的感情了？ 在刚刚以前，在她决定接受霍北辰的爱的时候，她也确实认为她是真的放下了，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一段全新的感情中去了。 可是为什么？此时这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修饰的几句话语，还是让她的心掀起了不一样的波澜？ 就像柔和的春风吹皱了一池安静的湖水，长久地平静不下来…… 不过现在，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因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男人，可以任由别人随意摆布的傻瓜了。 他们中间隔了那么多的人，又隔了那么多的事，怎么可能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是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不肯对乔若雪说一句重话，依然无条件地信任着她，袒护着她…… 成田田默默地想着，波澜起伏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又恢复成一潭静静的止水。 “我们过去有感情吗？我不记得了。”她抬高了下巴，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如果有，也应该只是我傻乎乎地爱过你，而你，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弄对象罢了。” “田田，我曾经是犯过错。难道，这样的错，就让我一辈子都没有得到幸福的资格了吗？”叶成轩声音暗哑地说，眼眸里弥漫的伤痛更加深重，似乎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你当然可以得到幸福，但是，你的幸福，不会和我扯上什么关系。”成田田将她收拾好的一些准备带回去的东西装进一个大袋子，神情平静如水:“叶总，我要回家了，再晚了，我哥和小珞姐要着急了。” 叶成轩看了看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关上了灯，同成田田一起走出门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人变得异常的沉默。只能听到车轮滑过地面那细微的摩擦声，以及秋夜的寒风打在车窗上的沙沙声…… 一路默然无语，到了成家的大别墅外，成田田微微吐了一口气，准备下车。 可是，叶成轩忽然探过身体，轻轻地握住了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成田田的心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愕然地回过头来。 不过，想象中的那个非礼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叶成轩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只是依然深深地，那样沉痛而又忧伤地凝视着她，低低地说了一句:“田田，不要对我太残忍了……” 然后，他便松开了她的手。 成田田一时无言以对，此时此刻的叶成轩，就仿佛是一只已经被刺痛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困兽。 让她忽然间有些不忍心，再对他说出那些冰刀霜剑般绝情的话语。 她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打开车门下了车。 回到家里，夏小珞还在等着成田田，看到她进来便轻轻笑道:“今天去哪儿玩了？这么晚才回来，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去爬山了。小珞姐，我有点累，先上去了。”成田田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情同夏小珞讲更多的话，只简单地答了一句，便匆匆上楼去了。 洗完了澡，成田田披着衣服坐在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虽然已经很晚了，可是她却毫无睡意。 这时，她放在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响亮的铃声，在这安静的深夜里显得特别突兀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