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马车驶入村子，正是午饭后休息时间，巷头巷尾阴凉处有人闲聊。【】樂文小说|发现马车过来，好热闹的村民接连靠近，嘴里“啧啧”有声。 他们对林大不熟悉，见他一脸严肃状，不大敢上前讲话，互相之间讨论得倒是蛮大声：“真是有钱人的做派啊～”“里面坐着的可是长家的？”“对啊！年轻人去趟镇上也要坐大车去，够懒的！” “谁叫人家傍上了林家老爷呢？！你要是喊我一声阿姆，等我有钱了也请你做大车～”“去你的！”说话的人笑闹成一团。 驾车的林大扬鞭在空中狠狠甩了一下，“啪——！”巨大响声猛然爆出，唬得那些人同时住嘴，后怕地望着林大。待车马过去后，才有人不屑地撇撇嘴。 车子停在林家门口，等白鑫和阿水把东西搬下来，林大则转去了后院。自从林家被小偷盯上后，秦氏不放心，两个孩子没空而她较为空闲的时候，便过来这边看着。 每次卖了蛋蛋，白鑫都要记下属于林叔应得的钱。如今又有林大叔给他们帮忙，还得付给他工钱。林大不肯要，白鑫坚持，不然往后便不敢请他了。 林大这才想起来之前林寻对他说过的：“他若给你辛苦费之类的，只管收下；分给我的呢，你让老佟攒起来拿去买地买铺子，记在阿鑫名下。”当时只道：既然白鑫晓得了他和老爷的关系，老爷的东西他用了也没事吧，怎么还分开算账呢？——而今可算见识了，白鑫这小子倒是规矩分明。 有林大在，秦氏便随孩子们回去了。见到白鑫买了好些东西，秦氏埋怨道：“你这孩子，咱们还没挣到钱呢～” 白鑫辩解道：“多加这几样调料，可以让rou绒味道更好、闻起来更香，诱人过来买。卖得好了，咱们便能把价钱提上来。” 秦氏蓦地惊醒道：“做rou绒的主料是精rou，着实花费高，但还有一种rou绒粉！rou煮烂之后混上面粉米粉等一起磨碎翻炒，味道只比rou绒味道差一点。” 白鑫欢喜拍掌说道：“这个好！用rou少，可以卖便宜些。”随后又想起一事，问说：“鱼rou也可以吧？” “对的，只要不是肥rou油皮皆可以。”秦氏难得的露出笑意说道。 长流水插嘴：“先从rou绒粉开始吧，卖这个即便亏本也亏不了太多不是么？” 白鑫冲他笑道：“听你的。”——他便跟着笑出来。 淡水鱼比猪rou便宜，村里池塘虽有好几口，鱼却是不多，没人放养，野生的鱼长不到多大即被捞走了；没人在村里放养鱼也是因为怕被人偷，对于很少能吃到rou的村民来说，鱼不养在家里面，那可不就是让人捞的吗？——这都是穷闹的。 至于海鱼，海民们下海捕捞可不容易。猪rou中，五花rou因既有rou又有油水价最高，接下来是排骨和精rou，rou多的海鱼和五花rou是一个价位的。更别说鱼还得剔骨，稍显麻烦。于是，白鑫等人选定了猪rou。 白鑫人小买东西容易被人看轻被人宰，请了林大带他去镇上找卖rou大户定rou。林大在市集上转了转，很快打听到一位胡屠夫声誉最好，不乱宰人。 此时西市收摊，天气渐渐热，胡屠夫穿着无袖短褂，露出一双粗壮臂膀，在他租下的小平房里嚯嚯磨刀。见到林大带着白鑫，不禁疑惑道：“已经收摊了，rou卖完了，你们这是……” 林大在白鑫的示意下上前一步，对他说：“听说你这里每日能出很多rou，我们过来想找你谈一笔生意。” “哦，是来定rou的？”胡屠夫放下刀，一面起身，一面拿腰间的围腰擦手，“你要多少？” 林大说：“这头一次先预定二十斤精rou。” 胡屠夫接口道：“精rou零卖是一斤十二钱；整的话，我这里一斤八钱。不过你才二十斤，只能卖你十钱。” 白鑫不经意地拉住林大的衣袖。林大会意，讲起价来：“你胡屠夫的名声大家都晓得，十钱也算实在价了。但是，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家里买rou是要做熟食的，估摸着三天就能来你这收一次，一次二十斤，行情好的话，还会加量。” 对面的胡屠夫细细想了会，林大撇了白鑫一眼，又加上一句：“佟老板是你这的老客户吧，就是他荐我来的，我叫林大。” 听说是佟老板推举的，胡屠夫立即松了口，“老佟跟我挺熟的，既然是他介绍你来，那我给他个面子，一斤卖你八钱！只是，往后还得到我这买哦！” “那是自然！”林大完成了白鑫交代的任务，挺高兴的，“老佟这人你也清楚，我们若是不靠谱，他也不会让我们来你这嘛！” 胡屠夫果然放心了。又谈了一下今后送货的事情，先期是到胡屠夫这里取货，等后面来往熟悉了，他就会给送到村里去。 “姨夫！家里还有rou没？”这边刚商议定，外头冒出一声喊。 却见胡屠夫脸色拉下来，走出去，冲一人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辰了！早半天卖完了！” 那人年轻的声音传入屋里：“哎呀，你怎么不给我留一块啊！” “哪个晓得你现在才来！难道要我一直等你啊？要是你今日不来了呢？哼！”胡屠夫略显暴躁地压低声音说道——所谓家丑不可外传嘛。不过，他那个大嗓门，屋里的白鑫和林大依旧能够听清楚。 年轻人满不在乎地说：“下次记得给我留啊！今日我阿姆肯定要骂我了。我走了。” 没等胡屠夫说话，他真是说走即走，来去如风。这时白鑫和林大才好意思出来。 胡屠夫尴尬道：“刚那是我郎君他meimei的孩子。” “呵呵，”林大没接这个话茬，“那事情谈好，我们得回去了，过两天开集再来拿rou。” 他们不议论自家闲话，胡屠夫自是欢喜。 三两日后的集市，白鑫他们又来了。这一回出来的早，一共带了四罐子rou绒、茄子长豆等菜类；而蛋蛋不拿出来卖了，留在家里孵幼崽。 第一个买主那位老娘子，今日专程来找他们。才见到白鑫便露出喜色，“幸亏你们还来的！前几日在你们这买的那个rou绒啊，我家小孙子可爱吃了！二两都不够他吃一日！哎呦呦，一个劲催我再买～” 此话着实令人高兴，白鑫也笑着同她聊：“您孙子爱吃就好，我们这个用料足足的全是好rou，多吃点长身子快。您这次要几两呢？” 老人家问道：“一斤是五十钱吧？” “是的。”白鑫回说。 她豪爽地说道：“那给我来一斤吧！我记得你上次说，可以放一段时间不坏？” 长流水帮忙打包，白鑫一面装rou绒，一面跟她讲：“放在干燥处一月都没问题。阿婆，我建议您呢，粥跟rou绒配起来给孙子吃，以免他挑食。一口气吃太多rou绒，火气会上来。” 老人家闻言，十分惊讶，“你这孩子倒是实诚，这么讲话就不担心我不肯多买吗？” 白鑫傻笑道：“我觉得不说，心里过意不去。是吧，阿水？”默默当个小助手的长流水毫不犹豫地点头。 也不知是触动老人家哪根筋了，她转头冲旁人喊道：“快来瞧瞧啊，这边的东西好吃又实在！” 白鑫与阿水皆愣住了。她这么一招呼，还真有两三人走过来，她还帮着介绍来着。阿水悄悄戳了戳白鑫，白鑫秒懂，多给她称了些。 旁人见老人家一口气买了一斤，便来了兴趣。 待这一波人走后，一罐半的rou绒没了。照这样算来，今日卖完四罐一点问题都没有。 集市快收摊的时候，胡屠夫扛着二十斤rou来了。 白鑫诧异地迎上前，“您怎么亲自送来了？”顺手接过那一大包rou。 胡屠夫没细想，便把rou给了他。随后才反应过来，极为好奇地打量着他说：“瞧不出来哈，你才十一二岁吧，这么大块精rou扛起来毫不费劲啊！” 白鑫但笑不语。 胡屠夫并不需要他回答，凑进前，抽动鼻子赞道：“卖的甚么，这般香？” 守着摊子的长流水递给他一根竹签，指着油纸上的rou绒道：“您可以试试，这个叫rou绒，野鸡野鸭精rou做成的。” 别看胡屠夫干的是卖猪rou的行当，可他喜欢吃素，大概是生rou味道闻多了腻味吧。然而白鑫他们的rou绒却令他很有胃口，大嘴一张，将油纸上的rou绒全数吃掉了。 而后他抹了抹嘴，冲白鑫等人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鲜香酥软！好极了！怎么卖的这个？” 白鑫过来将装rou的袋子还给他，说：“不多，一两五钱而已。” 胡屠夫很清楚rou类的行情，闻言，颇为讶异：“那不是没得赚？” “今日是第二回卖，先招揽回头客，下次就得涨价了。” 胡屠夫当即说：“剩下的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 “好，稍等！”白鑫应道，他和阿水一个装一个收钱。胡屠夫忍不住又吃了几口，叫人哭笑不得。 送走胡屠夫，白鑫他们也该收摊了。 今日犹如神助，不仅卖完了rou绒，连带着菜也卖掉了。三人快快乐乐收拾回家。 到林家接了秦氏，三人在路上巧遇愁眉苦脸的白宝丽和江氏。 秦氏撇了白鑫一眼，方问江氏：“怎么了这是？” 这两人见了白鑫不免尴尬。江氏收起愁容，说道：“没什么，我生父一家子到我这里还玩两天，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他们的，我让宝丽陪我去镇上买。”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秦氏略有好奇，却不多问。 江氏带着白宝丽从白鑫身边走过去，白鑫突然说：“等一下！” 其余人纷纷惊讶地看着他。却见他朝江氏问：“伯姆，您阿父可是蔡村的人？” “对呀。”江氏不解地回答。 白鑫又问：“那个村子是不是新近有一些外来人搬过去？” 江氏讶然道：“你怎么晓得？” 白鑫只道：“我在镇上听人说起过。没事，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江氏也不再多留。 这边，秦氏说：“阿鑫，你打听到什么事情？” 于是白鑫将几日前石头跟他父亲讲的话说了一遍。 秦氏不过叹了一句“都是可怜人！”便不作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