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两骑出关
于梦看着神色不悦的夏侯瑾,不知为何忽然面露痛快,眉飞色舞道:"我一向是这种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我说这位新来的校尉貌不惊人还有错了?又或者说他是深藏不漏的真人?不如和我过过招,让我开开眼界!" 通体雪白泛着寒光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刺耳的锐啸,银白色的枪头指着陈寒青,不足一寸距离。 陈寒青很平静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于副将军,没有回应一个字。夏侯瑾却毫不掩饰地呵呵嗤笑一声:"就算你输了,也只会把锅甩给身下的惊帆,与你这样的人过招,意义在哪?" 于梦收回手中长枪,微微眯着那双夹杂狷狂之气的眼睛说道:"夏侯副将军,你在说这话的时候可别忘了自己先前已经输给我两场了。听说咱们这位陈校尉是此次摘星大会的头名?听上去牛气哄哄的,在我眼里也不就这么回事。你要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摘星大会的头名,然而这些人真的到了江湖上,大多都是石沉大海销声匿迹,你别以为自己在聚星山上露了一次脸,就真的把自己当成能够救济天下的救世主了,这战场上杀人可不比月台上比试,秀秀花拳绣腿就行了,我劝你还是长点心眼为好,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寒青闻言抱拳道:"多谢副将军提醒,末将自当牢记在心。" 于梦终于皱起了眉头。陈寒青的这个反应倒是让一旁的司马军功和夏侯瑾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丝赞许之意。 "那敢问于副将军,当年你参加摘星大会获得了第几?" 夏侯瑾本想借着于梦自己搬起来的石头来砸他的脚,但这位银甲怒马好不威风的于副将军却是无动于衷,眼睛顺着夏侯瑾的方向看到了正在吃着干瘪粮草的白马,眼中陡然一亮。他迅速跳下惊帆,手中长枪用力插入地面,然后径直走向雪体宝马身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阵,开口道:"哪来的雪体宝马?" 于梦顿了一顿,看向陈寒青,惊讶道:"皇上赐你的?" 陈寒青点点头。 于梦轻轻哼了一声,不服气道:"我之前让爷爷帮我问陛下讨要一匹,他硬是不答应,如今倒是让你捡了个便宜,这雪体宝马就归我了,你一个校尉坐如此神驹,怕很难服众啊。" 夏侯瑾一听这话,立马怒了:"于梦,你还要脸么?" 于梦不怒反笑道:"我问陈校尉要马,碍着夏侯你什么了?陈校尉,你是不答应?" 陈寒青平淡道:"不敢,副将军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于梦拿枪头指了陈寒青一下,微笑道:"识趣。" 陈寒青看着脸色气得有些发白的夏侯瑾,生怕如此待下去会闹出一连串麻烦,再加上自己实在不想再和这位霸道嚣张的于家子弟打交道,于是便开口朝司马军功说道:"司马大哥,你先将这匹惊帆照料好,夏侯,劳烦你带我去见胡将军。" 一脸愠怒神情的夏侯瑾还未开口,于梦却是说道:"胡将军此刻不在关内。" 陈寒青疑惑道:"是有战事?" 于梦懒得解释闭口不答,只顾着爱抚心爱的白马,夏侯瑾瞪了他一眼,这才向陈寒青解释道:"倒不是有战事,只是早些时候有人回报说在离玄武关西北方向二里地外看到一帮流寇,胡将军便亲自率兵前去剿灭。" 陈寒青更加不解,问道:"那帮流寇有多少人?如果只是普通的西凉流寇,用得着胡将军亲自带兵剿杀么?" 夏侯瑾说道:"人数倒是不多,大概五十人左右。只是据说这帮人行踪诡异,似乎抬着一件重物缓慢前行在沙漠之中,据回报的士卒说,那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座一人多高的铜鼎。" "铜鼎?!"陈寒青大惊,"难道是神鼎?" 听到神鼎二字,于梦和夏侯瑾,甚至连司马军功都一同望向了陈寒青,目录惊奇。 "如果真的是神鼎,胡将军亲自前去也是应该的。但神鼎周围附着零星化作的圣光神力,西凉人是如何破解的?"陈寒青低着头,自顾自呢喃着。 夏侯瑾只听到陈寒青轻声说了一些话,却完全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便问道:"寒青,是有什么问题?" 陈寒青抬头问道:"胡将军带了多少人?出关多久了?" 夏侯瑾想了一下,说道:"带了一百精兵,差不多快三个时辰了。" 陈寒青闻言皱了皱眉头,担忧道:"一百精兵在二里外截杀五十流寇,还是胡将军亲自出马,三个时辰会不会太久了?" 夏侯瑾一听,脸色终于开始凝重了起来:"如此说来,的确是有些久了。" 一旁的于梦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微嘲道:"我说夏侯,陈校尉初入军帐不懂军事无可厚非,但你一个副将军也是这般人云亦云毫无主见的无知,未免太丢人了一些?难道你会认为胡将军会折在那区区五十个流寇手中?别说是五十个流寇了,就算是五百个手握丧门戟的西凉精锐,胡将军照样能够不损一兵一卒提着他们的头颅回来,你信不信?" 陈寒青说道:"于副将军误会了,我并非是在怀疑胡将军的战斗力,只是有关神鼎兹事体大,将军谨慎行事当然是好的抉择,但我担心西凉会拿神鼎做文章,布下圈套来让将军主动入瓮。" 夏侯瑾和司马军功面露惊骇,于梦不服道:"你这么推测有什么根据?" 陈寒青说道:"我认为仅仅五十个人是无法搬动神鼎的。" 于梦嘲笑道:“你认为?说得好像你很了解神鼎似的。胡将军镇守玄武关多年,战果累累,兵法无二,手刃敌人无数,西凉蛮子听闻其名无一不是闻风丧胆,陈校尉,难道你认为胡将军会如此轻易就中了西凉的陷阱?” 陈寒青根本没有在听于梦的冷嘲热讽,心中权衡半天之后便立马跨上了坐骑惊帆,对着夏侯瑾说道:“我不放心,出关去看看。” 于梦闻言立刻冷声道:“胡将军出发前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关,否则按违反军规处置。陈寒青,做事情之前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了。”
陈寒青拉了拉缰绳,平静道:“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用不着于副将军费心。” 司马军功急忙上前道:“要不要带一些士兵一同前去?” “不必。”陈寒青果断回绝,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驾的一声便扬尘而去。 于梦看着那道飞驰关外的身影,轻轻蔑笑一声:“蠢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声战马嘶鸣声,夏侯瑾手握偃月刀竟也同样骑上了战马,擦着于梦飞奔而过,紧紧跟随陈寒青而去。 这一次,于梦露出了先前从未有过的惊诧。夏侯瑾虽然素来与自己不合,但他很了解她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位行事雷厉风行的女子一向最听从胡将军的命令,而且从来都是以军法如山为准则行事的,为何这一次表现得如此反常?难道这个叫陈寒青的就这么值得她信任? 两骑并排相隔一丈飞快驰骋关外沙漠,陈寒青对夏侯瑾跟随而来的举动有些意外和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既然此刻有机会两人独处,有些事情不说出来心中就会不痛快。 “那个叫于梦的,一向就是这么说话做事的?”陈寒青问道。 此刻听到这个名字,夏侯瑾脸上终于不用再掩盖厌恶,冷笑一声讥嘲道:“早就告诉你了,人家可是于太师的孙子,再加上自己的爹是兵部尚书,哪会有那份闲心与你称兄道弟,还不是怎么霸道怎么来,生怕谁不知道他是个纨绔子弟似的。” 陈寒青笑了笑:“很难想象在战场上你们两个能并排站在胡将军身后。” 夏侯瑾闻言也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别看于梦在我们面前如此不可理喻,在胡将军面前他可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我看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爷爷和他爹之外,唯一能制得住他的也就只有胡将军了。” 陈寒青对夏侯瑾出口说“屁”字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久经沙场的巾帼,性子狂放一些也好理解,只是配上她较好的容貌,倒多了一份别样的霸气。 “果然庙堂高官身后的子嗣都是问题人物,郁冠幽如此,这个于梦比之更甚。还是像皇甫兄和夏侯你这样的贵族公子小姐比较好相处。”陈寒青感慨道。 “皇甫兄?”夏侯瑾想了一下,知道陈寒青说的是皇甫诚,也没有感觉多意外,只是说了一句让陈寒青深感困惑的话:“那倒不尽然,有些人即便不是那跋扈的顽劣性子,也是个十足的神经病。你要与神经病如何相处好?” 陈寒青很是不解地望了她一眼,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夏侯这句话说的是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