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所谓永远
何为本命星器? 天地之间,从古至今,修行者们便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有人陨落,有人飞升,有人灰暗难辨,有人永远是最明亮的一颗。【】盛极转衰,强弱更迭,这与生老病死一样,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所谓的星器,便如这无数修行者一样,有强有弱,以百般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它们有些被奉为神物,受到无数人追捧,而有些则被鄙视为玩具,遭人摒弃。它们与修行者最大的不同,便是它们没有生老病死,除非被人为毁灭,否则便会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会腐朽枯烂。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星器分为两种,一种是本命星器,而另一种只是普通星器。 那些普通的星器,都曾经是某一位修行者的本命星器,但当主人逝去之后,它们孤独地留在了这个天地间,或遗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或臣服于其他人之手,失去了最原始的归宿和羁绊。有些星器在还是本命的时候很是强大,但随着主人的死亡,它们便失去了杀伤动力,从而一蹶不振沦为无人接手的星器。而有些,则因为各种原因保留着自身强大的力量,被许多修行者所追寻和供奉,星器榜上的诸多非本命星器,便是这样的存在。 而那些少数存在世间的本命星器,无一不是占据着星器榜当中的前列位置。比如虚道庭手中的戒尺,西凉宋信山的不律,武落钟离林荣子的三鼎青炎,还有那柄现在不知在何处的流虹。 眼下,陈寒青在月台上祭出青色长弓,一击便击退虚道庭成功鸣钟晋级,虽然只是短暂一瞬,但明眼人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把外形并无什么独特之处的青弓便是台上少年的本命星器。 这是一件足够震撼在场所有人,甚至可以波及整个修行界的事情,今日过后,陈寒青这三个字便会传遍整个九州大陆。 “在他这个年纪,便可凝成自己的本命星器,古往今来,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了。”萧若心如此感慨,这样的感慨听上去更像是一种彻底的夸赞。 身后的穆非遗震惊归震惊,心里却是极为不爽,他心眼本就小的可怜,此刻见到陈寒青在这么多人面前露了脸,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但他有些不明白,阁主是如何看出陈寒青方才所握的青色长弓一定是他的本命星器呢? 穆非遗直接问出了心中这个疑问,萧若心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星器不是普通武器,并不是用世间珍贵的各种材料所锻造,而是用修行者自身的真元靠意志打磨而成,所以与修行者的心性和修为息息相关,也正因为如此,星器的一大特点便是不管体积形状如何,都可以随时藏匿于修行者体内。那些失去主人不再是本命的星器,就算重新被人所拥有,也很难再化作真元流窜于体内,毕竟每个人的修行气质都有所不同。” 萧若心回头看了眼穆非遗,继续说道:“你可以做到,因为雪龙舌与你体内真元的气质相似,不然我也不会将它交个你。你meimei可以做到,毕竟点朱砂原本是你兄妹二人的父亲所执有的本命星器,因为血缘的关系,她能随着自己的意志控制也好理解。但这个世界上像你meimei的人能有多少?至少台上这名叫做陈寒青的少年不是这回事。” “为何?”穆非遗问道。 萧若心的柳眉微微一皱,说道:“非遗,你入凌云阁不到五载,从一个不会净脉通窍的普通人成长为现在凌云阁年轻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可以说天赋惊人,但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依靠天赋就可以做到的。你meimei祭出点朱砂的时候,自身真元不会随之产生共鸣,气势羸弱,比之刚才陈寒青这等惊天动地的真元奔腾,差了一大截,这正是普通星器和本命星器的区别。” 穆非遗低下头去,闭口不言语,眼中有股杀意隐隐浮起。 萧若心重新将注意力转到月台,说道:“你若不明白修行之疾苦,手上的雪龙舌迟早有一天会被陈寒青体内的青弓所超越。” 穆非遗心头一惊,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胸口。 月台上依旧无人敢挪动半步,陈寒青站在万辉流音旁,感受着场间古怪安静的气氛,虽然自己也有预料到,也还是无法避免有些尴尬和害怕。 从万华之境出来养好体内的伤势之后,陈寒青第一次在落字阁内知道了本命星器一说,但他并没有因此将这一切归于自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行天赋,而是如小时候所谓的天生神力一样,将其视作为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像怪物一样,让他无法正确认识自己的力量,只有刻意地隐藏和掩饰。 如果不是这一次虚道庭逼得紧,他绝不会祭出自己的本命星器。为了晋级摘星大会的下一轮,为了夺得头名,为了以后能永远与采薇在一起,他别无选择。 虚道庭从地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说道:“永远不要高估自己,雪压秋枝,滴水石穿,失败往往一瞬,却也由来已久;也永远不要低估对手,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因为其他原因或也有成功的时候,你是想说这个道理?” 陈寒青理了理心绪,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世间的道理总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于上青天,道长应该能明白。” 虚道庭重重哼了一声,问道:“你的弓可有名字?” 陈寒青摇了摇头:“还未有。” 虚道庭说道:“我送你一个。”
“这...合适吗?”陈寒青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应答。 虚道庭立刻勃然大怒道:“别人求我赐名我还不答应呢,你居然还敢嫌弃?” 陈寒青听得冷汗连连,无奈之下只能说道:“那便有劳道长赐名。” 虚道庭哼哼道:“好好一把弓,你这小子非要拿来当剑耍,你怎么不把你名字倒过来写?既然如此,不如就叫青寒弓吧” 陈寒青躬身致谢道:“多谢长老赐名。” 虚道庭抚袖一挥,直接走下月台,背身对空余说道:“这接下来的比试我便不参与了,就交给你了。” 空余朝他行了一礼,回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陈寒青走下月台,怀竹英和穆婉颖笑盈盈如两朵美艳娇花,让他眼前有些眩晕,而唐稀来瞪着神秀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寒青,似乎对他这样隐瞒实力有些不悦。 陈寒青一笑置之,而就在这个时候,看客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掌声。 这掌声从黄色纱帐内传出,被世人暗中称为小辛帝的皇帝陛下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一双无人可以看透的眼眸流露出欣慰和满足的表情。围坐纱帐周围的文武百官们纷纷站起效仿,也同样鼓起掌来,乐保元站在里头,一脸欣喜,一双苍老的双手自然鼓动得发自肺腑。 郁眉沙于中庭和怀生林虽然鼓着掌,但神情微郁,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不远处的董耀皮笑rou不笑,心思深不可测。 而在场众人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陈寒青身上的时候,坐在辛帝身边的皇后娘娘则看着远处的某一个角落,整个天下最为美丽动人的双眸失神黯淡而又溢满温水一般的轻柔。 在众多百姓看客当中,有一个人戴着一顶竹编斗笠,手里提着一把桃花剑。 斗笠下那双迷倒万千少女的丹fèng眼同样看着对面怀疏影的。 双眸相遇,无数情绪在只属于两人的世界里翻江倒海,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他们安静无声,只是这样默默地彼此看着,只是她不知道他在看她,他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正在看她。 千言万语,冗长岁月,或许只有在此刻这一瞬间,真正称得上为永远。 “桃花落尽三千事,萧郎一去是永远”的永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