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二 摩诃

    何名摩诃。摩诃是大！

    这是楚平纵观典籍之后的直接感悟。

    摩诃，乃是无量！

    日出日落，当黄昏夕照在楼板上划开一片淡淡的金黄，楚平十指之上已经跳跃着十缕意境各不相同的指劲。

    说是十道指劲，其实其意仅有六重，或雄劲霸道石破天惊，或巧妙灵活难以捉摸，或大开大阖气势豪迈，或拙滞古朴方圆成矩，或轻灵迅速恍似光电，或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这不就是升级版的六脉神剑么……”

    待到掌控入微，楚平恍然而觉，摩诃指诀跟世俗中小说流传的六脉神剑何其相仿也。

    “只是不知那位老先生是不是拜读领略过，抑或是殊途同归，冥冥中的巧合也。”

    楚平心下只是越发喜悦，十指纷弹，指劲来去，在手掌方寸之间竟而演绎出无穷变化，隐隐然有五行阴阳圆融混配，天地自成乾坤无碍之广大意境。

    “咦，这是什么？”

    在这一书架的最底部，有一本破烂的小册子，只有一页，只是被人加了封皮，这才像是书册。

    何名摩诃。摩诃是大。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畔。亦无方圆大小。亦无青黄赤白。亦无上下长短。亦无嗔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有头尾。诸佛刹土尽同虚空，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

    这一页纸上密麻麻的尽是细小的笔迹，没有对摩诃指诀提及一句修炼之术，洋洋洒洒尽是解说摩诃之语。

    “据说这一页解说是寺中一位根本没有修行经验的老禅师所留，这位老禅师一生只究佛理，不知修行，因此他留下的这段文字虽然精辟，但跟这门神通却没有多大关系，寺中之人但凡修炼过摩诃指诀的都知道这件事，所以都没怎么理会这些东西。”

    就在楚平皱眉之际，身后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也是他想的太入神，竟没有听到背后有人。

    楚平微微侧头，愕然发现说话之人有些面熟，绞尽脑汁忽然想起，这不是自己曾在寺中见过的外门弟子，炼丹之人厉若海么！

    “是这样啊……哦，对了，你能进到藏经殿来，是被哪个长老收为弟子了么？”

    藏经殿只对内门弟子开放，这个规矩楚平还是知道的。

    厉若海笑着道，“是见性师傅收了我做弟子。”

    “哦，是他啊！”

    斗天大弟子见性，如今的修为恐怕已经可以比肩七大长老了吧。

    “摩诃……”楚平微微沉吟，忽然道，“对了，如今寺内大比，你怎的没去看这个热闹？”

    厉若海苦笑道，“我这才有幸被见性师傅收入门下，哪里还玩忽懈怠，还要更加努力才行。观摩大比固然是好，但那些神通都是我见所未见的，倒不如在这里先学习来的好，反正去了也看不懂。”

    楚平点了点头，厉若海这话说的不假。观摩，是在别人的比斗中汲取优点发现缺点，当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时，想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也根本不大可能，收效甚微。

    让一个乞丐去看一个富翁的日常生活记录，根本就是个笑话。

    “那不打扰师叔了，弟子先去一旁看了。”

    厉若海既拜见性为师，自然就比楚平矮了一辈，需得唤师叔才可了。

    “嗯。”

    楚平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捧着手上这一页薄薄的绢纸陷入了沉思。

    楚平可不认为，这一卷说明真的会毫无用处，否则也不会留在这里这么多年而不被弃掷。

    “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畔，这自然容易理解。摩诃本就是无量之大的力量，由此而攒簇成指劲，就如利剑无坚不摧，也可称无形剑气，但之后这些无方圆大小无青黄赤白无上下长短又是什么意思？”

    体内气劲游走，越聚越浑沛，也越来越压缩，几乎比之任何刀剑都要锋锐，攻坚破城，可谓利器！

    思索良久，楚平把这页薄纸又放回了远处，目光一转，就见旁边的书架上标注的是灵犀剑波。

    “摩诃般若，心有灵犀，这神通倒是有些意思……”

    楚平自言自语，却猛地一震。

    “摩诃般若，摩诃般若……”

    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如此喃喃自语，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惊喜起来。

    “是了，摩诃般若，讲的都是佛心。唯心无量，却又无形无相。大而无外，小而无内，若存若亡，若有若无，原来是这个道理。”

    楚平忍不住拍手大喜，如醍醐灌顶，顿悟般的喜悦。

    他方才明白，摩诃指诀，若以这一页所述，竟是如斯之神妙。

    无形亦无相，心如虚空，然真空生妙有，真妄在其中，指劲变化，全凭一心。如此对敌，岂有无往而不胜之理！

    一套指诀，修的却是心性。

    “行无影这家伙料来也没有这般见识，怕是斗天师叔给他的指点让他来修习这门可以反过来进补修行的神通吧。真是可惜，他没能领悟到这一点。”

    领悟到这些，盘绕在他指尖的十道指劲就像融入了虚空一般，彻底隐去了形迹，或者说就像根本未曾存在过一般。

    嗤！

    左近的空气突然炸爆，楚平目光所及，落在哪里，哪里的空气就发出轻微的噼啪之声。

    心到力至，果是大修为，不愧妙神通！

    “既有摩诃心，当然要修灵犀剑！”

    楚平伸手把灵犀剑波的书册拿了下来。

    相对于摩诃指诀，灵犀剑波可以说是一种大范围的攻击神通，剑雨挥洒如天花，一旦施展就可如决堤的江水般肆无忌惮铺散奔涌而开，无远弗届！

    如此大范围的杀伤性法术，耗用的法力自然不会少，更重要的是，越是恢弘的法术便越需要精准的控制。如果是以前，单纯的耗费法力而施展灵犀剑波就如瞎猫抓耗子般地毯式乱打，可如今有摩诃无量之心，何愁不精准。

    “摩诃指诀和灵犀剑波靠着，果然是有理由的。”

    再修习灵犀剑波就简单多了，楚平把凝炼的法门翻看了一遍，心中默念，劲气游走，身外登时泛开一层如涟漪般的震荡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