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临终遗言

    柳青元让幼桃琴织将水涵三兄妹净手以后，打着青色描梅的油纸伞带着知事的三兄妹往慈宁宫去。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这天看着还是灰蒙蒙一片，柳青元心里有些讶异，不知是这连绵不绝的秋雨，还是知道太后身子等不了几日，有些悲哀。

    到了慈宁宫里，皇坐到一旁的红木太师椅两眼无神。

    柳青元没有贸然行礼，恐怕惊扰到皇的思绪。

    “元容夫人便在这里等着吧，三位小主子随老奴进去便是。”

    韩嬷嬷客客气气的请柳青元坐到皇的下首，带着大皇子三兄妹进了太后所在的内室。

    “元儿，你来了呀！”

    皇回过神来，看着柳青元神色沮丧，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带许多惆怅。

    “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有几个孩子陪着太后她老人家，想必太后不会觉得无趣的。”

    皇望了一眼太后所在的内室，心里难受，想起当年他害只是一个稚子的时候，太后对他的那些好，一时半会儿有了哭的冲动。

    “元儿，你说，朕该怎么办？明明朕是一国之君，天认可的君主，可是朕的母后生命垂危，朕却只能这样干干的看着，无济于事！”

    柳青元知道这种感受，像前世她还是城阳王妃时，明明怀了城阳王的骨rou，明明她已经做到知书达理，贤惠能干，可是城阳王还是着了柳苏然的迷，对她非打即骂，没半分好脸色。

    道理都是一样的，皇对太后病危一事没有办法，她那时候，对城阳王鬼迷心窍同样束手无策。

    “皇，人各有命，生死在天，太后是个有福气的老人家，我们要做的，不过是顺着她的意，叫太后不留一点遗憾。”

    皇两眼郁郁，望在宫门外面漆黑的夜晚，久久没有说话。

    柳青元也不再开口打扰他让他好好的静一静吧！他是大梁朝的王，作为一国之君，皇自然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元儿，你知道么？太后并非朕的亲身母亲，生朕的宫妃，只是先皇醉酒后强行宠幸的小宫女。

    朕刚生下来，朕的生母便因为难产死了，那时先皇原是将朕交给一个宠爱的妃嫔扶养的。

    只是，那妃嫔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朕在她宫里长到五岁，看尽她的脸色行事，小小年纪，便已经知道看人眼色做事，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任何事情。”

    柳青元侧目，没想到皇还有这样一段心酸的往事，他们能够如此契合，其实是有缘故的，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相互吸引，相互****伤口。

    “皇，过去了便不再回来，那些伤你的害你。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皇，您现在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可以像曾经那般伤你，害你！”

    皇会心一笑，柳青元说的对，他是皇帝，坐拥天下，手里掌管着大梁朝万人的生命，那些过往辛酸，都已经留在他生命的后头。

    “要不是太后，便不会有朕今日的成。

    那扶养朕的妃嫔下毒害太后，正好叫朕知道了，便向太后告了密，谁知道她太狡猾，太后当时并没有拿到她下毒的证据。

    反倒是朕因为告密，被她锁在宫里，差点儿被她生生打死。”

    谈起过往，皇忍不住唏嘘，那时若不是太后见他实在可怜，便拼着命要皇狠狠惩罚那宠妃。

    “元儿，你不知道，那时的太后，心地便是极好的，原本已经不受先皇的宠爱，她还是因着见朕满身伤痕，心里不忍，此得罪了先皇。

    后来的后来，先皇将朕交给太后扶养，那时朕边想，若是朕其他皇子能干出众，太后是不是可以重新得到先皇的宠爱。”

    说到这里，皇便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滑过英武的脸颊。

    柳青元轻轻为他拭去眼泪，她是当真没有想到皇对太后会有如此深厚的眷恋。

    “皇，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柳青元才发现，此时此刻，便是说再多，都改变不了太后要离去的事实。

    秋雨不饶人，大概也是知道皇此时的心境的吧？滴滴答答下个不停，伴随着一阵清凉的微风，皇仰头。

    他是一国之君，又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妇人之仁，双目落泪，叫宫里这些下人笑话呢！

    “太后待朕好，朕铭记于心，如今太后受苦，朕却无能为力，元儿，朕的心好痛呀！这是要朕看着太后难受，看着太后去死呀！”

    皇闭眼睛，眼里的泪再也藏不住，纷纷坠落，看得柳青元一阵心酸。

    突然想到她的药匣子空间，柳青元急急忙忙冥思进入空间，一阵翻找，却没有找到什么延续性命的药物，大概，太后这命早是天注定了的吧？

    便是她有延续太后性命的药，她也不敢贸然拿出来，且不说皇疑心，便说太后本是将死之人，这药拿出来，她柳青元便是在做逆天之事！

    罢了，谁都要经历生老病死的，算是顶顶尊贵的人物，也躲不过这轮回的法则。

    “皇，太后也不愿皇帝如此伤悲，皇，喝口清茶，到软榻休息休息吧！听韩嬷嬷说，您已经守了太后好些时辰了。”

    太后所在的内室，水涵三兄妹乖巧的守在太后床榻旁边，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皇祖母，三个半大的孩子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疑惑。

    怎么几日不见面，皇祖母便瘦得皮包骨头了？

    “宁乐，来，到皇祖母身边来，让皇祖母好好再看看哀家的小宁乐，好不好呀！”

    宁乐这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生死，见太后叫到她的名字，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挤到太后面前，满眼的天真烂漫。

    韩嬷嬷默默扭头，忍不住双眼泛泪，她伺候太后这些年来，是亲眼看着太后从一个世家千金，嫁到皇室为后，然后得宠，又慢慢在后宫这些妃嫔的排挤失宠。

    宁乐将太后那早夭的五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太后常常在她耳边感慨，若是五公主健健康康的，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了。

    “宁乐，皇祖母这副样子，有没有吓到你呀！”

    宁乐歪歪小脑袋，郑重其事的打量了太后好几眼，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急忙摇头。

    “没有，皇祖母是没有吃饭才会这般瘦弱的，宁乐一会儿请母妃宫里的幼桃姑姑为皇祖母做好吃的点心，皇祖母，你等着，我这将叫幼桃姑姑做去，你等着，啊！”

    太后神色一变，想要伸手抓住宁乐小小的身子，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孩子没等太后应允，便蹦蹦跳跳的出门找到守在宫门外面的幼桃，嚷嚷着要她马为皇祖母做点心。

    “幼桃，五公主要你做什么？”

    柳青元看了一眼躺在软榻闭目养神的皇，轻手轻脚的走到宫门口询问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幼桃。

    “五公主要奴婢为太后做点心……”

    柳青元侧目，见宁乐小脸儿一片殷切，有些好她怎么不在内室陪着太后，怎么贸然跑了出来。

    “宁乐，告诉母妃，你怎么出来了？出来做什么呀？”

    那孩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抿着小嘴儿天真的回答。

    “皇祖母都饿瘦了，宁乐想着幼桃姑姑做的点心好吃，便想求着幼桃姑姑给皇祖母做一些，叫皇祖母好歹吃点东西呀！”

    幼桃偷偷擦去涌出眼眶的眼泪，宁乐公主虽还是一个稚子，可她的一片孝心，却叫他们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