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斯年一个人坐在饭桌面前,桌上摆着一盘饺子,还有煮好的羊rou汤。【】 他怎么也吃不进去,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夜雨。 轻轻叹了一口气,拖着步子回了房间。 他有些想师父,也有些想小虫子。 从来没自己一个人过节,无论什么都有小虫子打点好。像冬至,无论过得多拮据,小虫子总是能想着法儿地带回来一些饺子和羊rou。 不知道小虫子在干什么呐。 在北京城唱戏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想他。 何斯年突然觉得孤单,说来说去他与顾清久没有半分情分,人家想让他走,他就得离开,那时候该怎么办。 窝在被子里,越想越难过,其实他应该跟着小虫子回北京城的,或者让顾清久送他回去也行,好歹小虫子也算他半个亲人了。 像这样窝在别人家里算什么啊。 想着想着鼻头就开始发酸,猛吸了一口气,坐在床弦上看着窗外的梧桐发愣。 顾清久和傅桥三两下把汪川业打发了,坐在回去的车上。 “冬至黑,过年疏;冬至疏,过年黑。”傅桥轻轻说了一句,“看今天这样子,过年怕是一个大晴天儿了。” 顾清久瞥了他一眼,“过年还早。” “不早了,混得最快的,就是这日子了。” 幽幽地叹了一声,“唉唉唉!就在这儿停,我走回去。” 顾清久看着他,似笑非笑,“不去我那儿坐坐了?” 傅桥痞子似的一笑, “这大半夜的你那儿也没吃食,去你那儿,是打算邀我和你同床共枕吗。” 顾清久轻笑一声,“快滚吧。” 傅桥哼着小曲走在雨里。 回到家里,看见桌上的饺子和羊rou汤都还没动,何斯年房间里的灯也亮着。 何斯年听见脚步声,回头打了声招呼,“清哥。” 声音也显得失落。 “还没睡。” 何斯年没说话,低着头闷闷的样子。 顾清久见他没反应,抬脚打算离开。 “清哥!”何斯年又叫住了他。 顾清久用眼神示意他还有什么事。 “清哥,你、送我回北京吧。” 顾清久面色微沉,用低沉的嗓音问, “为什么又想回去。” 何斯年瘪瘪嘴,说不出话来。 如同一头突然爆发的猛兽,顾清久上前猛然扼住何斯年的喉咙,声音低沉到不行 “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是吗。” 何斯年脖子上还挂着绑带,这么一来被扼制得呼吸不过来,艰难地叫了一声,“清、清哥。” 力道依旧未减轻,似乎想要就这样把何斯年死死扼住。 顾清久散发出的奇怪杀气让何斯年心惊,又艰难地喊了一声 “清哥。” 何斯年逐渐翻起白眼,一只无力在空中抓扯的手也慢慢垂下。 是何斯年! 顾清久突然放了手。 何斯年一下子瘫在床边,重重咳了几声。 顾清久将发抖的右手放在兜里,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又想走。”
何斯年突然对上,眼睛明亮,看着顾清久, “清哥留我在这里有别的原因吧。” 何斯年不笨,虽说本江安忆保护好了些,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可他也不是傻。无缘无故把他留在这里几个月,什么事也不干,什么也不说。 顾清久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何斯年又说,“清哥不只是为了重用我吧。” 要真重用他这两个多月会什么都不让他干。 顾清久一愣,什么重用? 何斯年低着头,自顾自地说 “清哥这里真好,什么也不干,吃得好穿得好,我也没怎么犯病。” “那你还想回北京城。” “我不能一直呆在清哥这里啊。”何斯年努努嘴,“为什么会一直呆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呢。” 顾清久微眯眼睛,“陌生人。” 何斯年轻轻点头,声音里有些难过 “如果没有那一声枪响,我跟清哥是根本没有交集的人,一个是上海的军官,一个是戏班的伙计。” 顾清久上前摸了摸何斯年的头,“你还不懂。” 何斯年抬头看着顾清久,“那清哥就告诉我,让我懂啊。” 顾清久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算了,清哥不说就算了吧。” 顾清久的手穿梭在何斯年柔软的发梢中, “等你手好了,我就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