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林珑的表情一肃,高志的话相当具有诱惑力,一时间,她抓紧手中的帕子,嘴唇抿得很紧。【】 她不吭声,高志反而笑得更为志得意满,林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我做不到是不会随便给你承诺。手中的折扇一打开摇了摇,林姑娘是聪明人。随即扇柄一收,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林珑的心情很复杂,高志的态度给了她很多的联想,…… 话还没说完,高志一个冰冷的眼神射过去,那侍女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劝。 林珑被高志攥着走,她伸手拍打他的手,高国舅,你松手,难道真要撕破脸皮才好吗?高国舅,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 高志闻言,站在原地,回头表情不善的看着她,他不要脸?一股戾气从他的眼底升起。 林珑见他停下来,这回没有再犹豫,举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的脸,啪的一声,非常响,你还不赶紧松手?她瞪着他。 她的力度有限,高志并不觉得脸疼,不过她是第一个敢打他的女人,那种感觉相当的不爽,他攥着她就要离去,却在一转头之时,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人,顿时神色一怔。 被他挡在身后的林珑却是狠踢他一脚,高国舅,松手听到没有? 高国舅,你要拉着我的未婚妻到哪儿去?叶旭尧冷冷地道,这话听来不像寒暄,反而带着山雨欲来的味道,这个男人居然还没有死心? 他上前一把攥着林珑到自己的身边,双上冰冷地注视着高志,高志的手仍攥着林珑的手臂不放,这回他也挑衅地看着叶旭尧。 林姑娘,你并不是只有一个选择?高志道,之前叶旭尧忽略林珑离去的一幕落在他的眼里,两人感觉生隙,自然有他的机会。 高国舅说这话不嫌太迟了?我与林姑娘早就交换过庚帖,就要订亲了,你现在这样一番话是不是你们高家要与我叶家彻底反脸?你我虽不是朋友,但我的妻子你不可以戏。叶旭尧冷笑道,自然不会把机会让给他。 有资格做出选择的人是林姑娘。高志挑眉一笑,两眼深情地望向林珑,林姑娘,他能给你的,我一样也能给,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娶你为妻,我高志说得出自然不会是戏言。。 如果娶为正妻才能得到林珑,那他就算是排除万难也会娶她进门。 林珑还没有做出反应,一旁的傅年与郑华翰却是睁大眼睛,这林珑不过是年十五的少女,长相姣好的她还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这两人怎么就争上了? 夹在两人之间的林珑感觉到两人之间火药味渐浓,高志说要娶她为正妻,这真的让她诧异不已,瞬间睁大眼睛,高志看上她什么?她真的一无所知,比起绮娘那般温柔又懂人侍候男人,她就只能是颗青涩的果子。 她什么时候成为抢手的香饽饽? 不过私下她没有半点高兴之情,真想骂娘,她已经认定了与叶旭尧成婚的的事情,就不能再朝令昔改,所以高志的话听过就算了,没有必要摆在心上,光他嘴上说说哪能当真?婚姻大事尚需家中长辈认可才做数,至少叶钟氏现在认可她。 这么一番权衡利弊,她就知道该选择哪一个,再说她从来不短视。 叶旭尧对于她这么久没作声,脸色不由得下拉,她有什么好犹豫的?攥着林珑手腕的手正要使劲催促她。 林珑往叶旭尧的方向更近一些,几乎就要被他抱个满怀,高国舅莫非是喝醉了乱说话?小女子就当没听过,小女子已经许婚他人,断没有一女嫁二夫有失贞节的行为,高国舅还请自重。她略掀眼帘暗暗看向郑华翰。 郑华翰顿时回过味来,忙上前将林珑的手臂从呆怔的高志手中抽出,打圆场道:高国舅喝醉了,来来来,我送你出去,怪不得一时间说胡话来着…… 尽量把高国舅那一番表白当成醉后的胡言乱语,这样不损林珑的闺誉就是处理最得当的行为。 林珑暗松一口气,原来这义兄还是有点用处的。 叶旭尧却是突然挥去一拳打在高志的脸上,高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猛然回头看向叶旭尧,神情紧绷,手中的拳头握紧。 叶旭尧整理一下衣袖,高国舅,这一拳是你应受的,下回别再纠缠我的未婚妻,你最好给我记住。 林珑没想到会有这变故,用手掩住口低低地惊呼一声。 叶旭尧回头看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她离开,在这么多外人的眼里,她也没有反抗,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离去,连回头看高志一眼也没有。 高志握紧拳头就要去回击,郑华翰拦住他,高国舅,冷静冷静…… 傅年嗤笑一声,斜睨高志,高国舅,这事是你不对,子阳与林姑娘订亲在即,早就没你插足的份。 高志用通红的双眼狠瞪傅年,突然一把甩开郑华翰拦住他的手,鼻子重重一哼,转头离去。 郑华翰与傅年对视一眼,均无奈地耸耸肩。 没想到你那义妹还有当红颜祸水的潜质。傅年叹息一声,不过话意却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郑华翰脸色一板,傅兄,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红颜祸水可不是什么好词?这样有损林珑闺誉的话绝不能流传出去,郑华翰思忖一会儿,决定稍后处理有可能的知情人,更要在府里下达封口令。他冰冷的目光看向之前给林珑引路的侍女。 那侍女吓得汗毛直竖,大爷,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说到后面已经是泣音了。 最好记住你的话,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郑华翰警告出声,私下里却已决定事后要遣走这侍女,绝不能有流言传出。 傅年脸上调侃的神色收敛了起来,自己之前那一番话确实有欠思虑,这会儿只能深刻反省。 被叶旭尧拉着离去的林珑在经过一个转角,没人看到时,她的温驯都收了起来,猛然地甩开叶旭尧的手,他当她真的一点脾气也没有? 叶旭尧冷着脸站住看她。 林珑揉了揉手腕,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之前不是还不屑于理我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叶公子,哪怕我要嫁你为妻,我也是有尊严的。昂着头看他,摆明了分庭抗礼的姿势。 这么说你现在是生气了? 当然。 林珑之前不计较不代表她就是没脾气的人,只是孰轻孰重,她能分得清,要与叶旭尧闹也不能当着人面,只能私下里表达她的不满。 她行了一礼,我还要去与义母会面,先行一步。 说完,越过他就要往内宅而去,其实不用人引路,她来了这么多次还是认得路的。 叶旭尧伸手拉住她推靠在红柱子上,两手撑着她的头两边,俯身看着她含着郁怒的眸子,突然间,之前的闷气一扫而空,他想要低头亲近她。 林珑头一偏避开,别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搞定她,双手推开他,让开,别挡路,我现在没心情与你**,阿绯家的案子还没结束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用担心吗?他蹙眉,她就是这点学不乖。 林珑瞪他一眼,我只看结果,叶公子,等哪天阿绯无狱无灾了,我再与你亲热也无妨,现在我不想,也不能。 这话的意思就有多重了,叶旭尧瞬间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潜台词,他想要亲近她,就得是她那好朋友摆脱牢狱之灾才行,不然,只要那叫贝明绯的少女还在坐牢,一切都免谈。 他故意冷淡她,真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故意在使坏? 你那朋友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 阿绯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你说重不重要?只要还有一丝能救她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林珑表明心迹,尤其现在贝聿的妾室与庶出子女虽没下狱,但都做了鸟兽散,家财全部被封,事态看来越发不容乐观。 叶旭尧定定地看着她倔强的神情,她也昂着头任他看。 正在两人互相较量之际,不远处有狗吠声传来,接着是郑西珠的声音,大黑,你别往那边去,珑姐不是从那儿过来的…… 有人来了,你还不松手?林珑急道,八成是郑西珠过来寻她,那狗的鼻子灵敏,嗅到了她的味道,这才寻了过来。 叶旭尧却是两手一收,紧紧地圈住她,在她抗议错愕之下,低头含住她的红唇吮吸起来,林珑的表情一怔,他疯了?没听到狗吠声与郑西珠的声音越来越近吗? 你……放……开……我……唔……她的抗议都被他吞吃入腹。 林珑感到脚酸,一方面焦急不已,怕人发现两人在此亲热,另一方面这类似于偷情的举动真的很刺激,她原本推拒的手改成攥紧他的衣襟。 半晌,他方才松开她的唇,伸手轻抚她红艳的唇色,记住我说的话,很快会给你一个交代。 在那只大黑狗扑过来之际,叶旭尧的白色身形一闪,原地徒留她一人,她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唇,还有几分怅惘。 那只大黑狗围着她转,还用自身的皮毛亲热地蹭着林珑的小腿肚,呜呜地叫着,尾巴翘起左右摇摆。 林珑这才蹲下来,伸手抚摸一下狗头,大黑狗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珑……姐。郑西珠奔过来的时候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能把话说流利,你真的在这儿,我还以为大黑瞎蹿的,咦,你怎么走这条路?这要绕一大段路的。 林珑直起身,一时走岔了。没有过多地解释,更是对之前两男争一女的戏码隐了过去,那可不是光彩的事情,不值一提。 郑西珠却不疑有他,上前挽着林珑一道向郑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两人一狗倒是亲热得很。 到得郑夫人的院子,听到里面郑南珠说话的声音,娘,上京的东西我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对了,西珠那丫头也一块儿去? 郑西珠听到她的名字,挽着林珑的手就是一紧,脸上的笑容隐了去,对于上不上京一事,她原本不在意,后来听府里的老人说,她的婚事还得嫡母做主才行,万一嫡母在京里住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她就是完全被耽搁了。 林珑感到郑西珠的紧张,伸手拍拍她的手背,着一旁的侍女掀帘子,她与郑西珠欣然入内。 林meimei过来了?郑南珠起身相迎。怎么这么迟? 路上走岔耽搁了一会儿。林珑笑道,好在遇上了三妹,不然只怕我还找不着路过来呢。赶紧趋上前给郑夫人行礼。 郑夫人亲热地拉林珑起身,那去接你的侍女严重失职,回头我好好训训她。 也不关她的事,是我在路上看园景一时跟丢罢了。林珑不好意思地道,把一切都揽上身,没有必要祸及无辜。 郑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 对了,进来时听到郑二姐在说什么上京的事情?这么快就要准备了?我还一样也没收拾呢。林珑睁大眼睛道。 你还用收拾什么?把你人带上就得了,我想叶公子就心满意足了。郑南珠开她玩笑。 林珑脸上顿如火烧。 郑夫人斜睨一眼女儿,贫嘴,该打,这话是女儿家该说的吗?珑姐儿,你莫与她一张臭嘴计较。 林珑羞涩一笑,避开这话题不谈,到时候上路有二姐与三妹相伴,我这一程怕是不会寂寞,义母,你说是不是? 有她这一句话,郑西珠上京的事情就此拟订。 郑南珠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家三妹,果然庶出之人就是诡计多,不过也罢,她何必与一庶出的过多计较,这点风度她还有。
郑西珠却是暗暗感激地看着林珑。 义母唤我来有何要事?林珑问道。 是为贝家的案子。郑夫人一脸郑重地道:这案子你不要插手,我怕你顾着情义做出不当的行为,这样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尤其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她也听儿子提及了,一宿都没个好眠,现在认义亲的事情可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桩婚事就不容有失,不然他们郑家所有的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南珠也起身坐到林珑的身边,一副好姐妹的样子,meimei千万别犯傻,为一个贝明绯不值当,现在你是注定了往上走的人,她却只能一路向下,这孰好孰坏你可要分清才好,莫后悔才好。 这些个话似乎语重心长,也似句句为她着想,其实自私到无以复加,完全是以己身为重。 珑姐儿,你二姐这回就说得对了,你莫硬脾气与叶公子闹不愉快了,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也看得出来他对你的看重。郑夫人又再劝道,咱们女人一辈子图啥?不就是有个看重自己的夫君?你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哩…… 林珑其实颇反感她们的言论,不过对叶旭尧的话她还是选择了相信,遂也不在这问题上与她们争辩,闹个脸红脖子粗的没有意思,这道理我都不懂,义母与郑二姐的关心,我记在心里。叹息一声,不瞒你们说,我真的担心阿绯的前程,不过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能做的不过是给他们送点吃食,让他们过得好点罢了,别的不自量力的举动,我是沾也不会沾。 侧面保证了她不会为了贝家的案子四处奔波,拆郑巡抚与叶旭尧的台。 郑夫人闻言,心下也算是满意了,总不能让林珑连的探视也不去吧?那就太不近人情,你能明白,我就放心了,昨儿可真是担心死我了,不过我知道你这孩子一向聪慧,定不会叫我们失望的。顿了一会儿,喝了口茶水,又道:现在这巡盐使苏宥武不知藏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你出入也得小心些,之前贝家还遭到他的报复,这人真是捅了大祸犹在那做死。话里不满之意渐浓。 林珑微怔,这起案子苏宥武是关键人物,一天没找到还真的让人担心不已,义父可有发散人手去寻? 怎么没有?只是他见事发躲了起来,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该如何寻到他的人?这可真令人发愁。郑夫人的眉蹙得很紧。 林珑也跟着发愁,这苏宥武在苏州城闹也这么大件事来,如果不抓回来不足以平民愤。 这边厢的林珑义愤填膺地在咒卖苏宥武,另一边厢的高志却是一脸郁闷地回到府里,桂嬷嬷迎了出来,看到自家主子的脸上红肿,乍呼道:爷,这是怎么了? 高志面无表情道:没什么,不用担心。说完,仰躺在罗汉床上,想到林珑躲在叶旭尧的怀里的情景,猛地一捶床板,可恶! 正拿着药箱子进来准备给高志上药的桂嬷嬷心头一跳,看到高志一脸不甘心,上前打开药箱子,吩咐侍女端盆水来。爷可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伤,不用擦了。高志推拒着。 怎么能不擦?万一将来破了相,没姑娘家嫁那就糟了。桂嬷嬷倚老地板着脸道,她自幼看着高志长大,在这主子跟前一向有面子。 不嫁就不嫁,我也不稀罕。高志赌气地道,反正他感兴趣的那个都要嫁给别人了,其他的庸脂俗粉也入不了他的眼。 爷这不是在说气话吗?桂嬷嬷觉得这话不中听,思忖一会儿,觉得这事的根源还在林珑的身上,八成这伤也与她有关,这会儿她对林珑是半点好印象也欠奉,果然是那红颜祸水,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劝主子收心。爷何必自寻烦恼,那林姑娘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的,以爷的家世相貌,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依老奴所见,就算娶个郡主,也不过是皇上与娘娘一句话? 高志觉得丢脸至极,人家宁可选根木头也不要他,嬷嬷能不能别提她?翻了个身子背对这喋喋不休的老太婆。 好好好,老奴不提她,提她那个扫帚星做甚?桂嬷嬷忙顺着高志的话说下去。 听到桂嬷嬷说林珑是扫帚星,高志也不满意,又翻身回来,正色看向这老奴仆,她不是扫帚星,别这样说她。 桂嬷嬷撇撇嘴,不过她也聪明的不置一词,给高志洗了脸后,就给他擦药膏,看来她也要给京里去封信,让主母给自家主子订门亲事,娶了正妻,这心也就能收回来。 高志任由桂嬷嬷上药,两眼却盯着天花板瞧,这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他早点下手,林珑就会是他的,这时候也就没叶旭尧什么事了。 正在出神间,外头有小厮急匆匆地进来,爷,京里有信来。 高志腾的一声坐起身来,沉声道,拿过来。 那小厮递上,他接过,一看到信封上的字迹,他的神情严肃起来,打开信匆匆读起来,顿时一脸的凝重,下床趿着鞋在屋子里踱着步,来回好几圈,这才耙着头发,扬声吩咐人去备马。 爷,不在府里用膳了吗?桂嬷嬷问道。 不了。 高志边说边换了身不太显眼的衣物。 苏州巡抚衙门,林珑到牢里探望了一番贝明绯,看她气色比昨儿好,这才定了定心,暗地里告诉她不用担心,叶旭尧保证她们不会有事。 贝家母女都万分感激。 这回她没再逗留到天黑,近傍晚时分,即推了郑夫人留她用膳的邀约,早早坐上马车回叶家别院,只是这回程没有叶旭尧同乘一车,似乎他与郑华翰等人都不在,只能是她一人打道回府。 当夜她也没见着叶旭尧,带着重重心事睡下了。 翌日,当她再去探望贝明绯时,在路上听闻巡盐使苏宥武横尸在苏州的河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