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只恐夜深花睡去
陆游倒是不急不躁，“确实如此，还请姑娘可以渡我们过去。” “先生倒是直率之人，我若要渡，也是渡有缘之人。你们看了题诗，也说得出典故，所以我才会行舟至此。只是你们要上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见女子轻轻挥洒衣袖，三张宣纸各自落入三人的手中。 “这是？”许诚这会像是明白了一点了，原来那个灵一大师不是故意刁难我们，是在测试我们能不能上渡船啊。心想着，惨了惨了，我这次怕是要拖后腿了。 “既要去丽句，自要索丽句先了。”青衣女子盘坐在了木台之上，抽出腰间的小笛，悠扬一声。只见一小猫从从梅林中蹿了出来。此猫花纹似豹，身形矫捷，飞跃出林。更有趣的是此猫口中衔着一个小果篮，跑过来后放在了渡船女子的身侧。 “狸奴，给他们笔墨。”这小猫又衔着笔朝三人奔来，在许诚和思源处各放下一支笔管，思源打开一看，这小笔的笔套处已经有了墨水，可以沾墨直接书写。狸奴行至陆游处，陆游摸了摸她的头，又挠了挠她的脖子，这小猫自然是招架不住，喵喵喵地呢喃起来。 “你倒是让老夫想起我以前的猫儿来了。”陆游温柔地抚着狸奴，此时狸奴已经半趴下，享受起陆游的宠溺来了。“老夫一直会自带笔墨，所以，谢谢了，我用自己的笔即可。”狸奴撒娇地喵了一声，不舍地回到了青衣女子的身边。 “三位以花为题，即刻作诗如何？”婼欗拿出果篮中的果子送到了狸奴口中。 “好，那么陆游就献丑了。”陆游行礼后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许诚这个时候自然是一副痛苦的表情，本来还想推脱一下，没想到这个大诗人竟然答应了，哎哎，情何以堪啊！ 思源倒是不急，只是托腮沉思。 “既然两位来自异邦，那么就网开一面吧。只需做到韵味神似就好，如何。”看来这女子也会读心之法，想必许诚那内心抓狂的情景她是看的明白。 “真的么，真是太谢谢jiejie了。”许诚赶忙道谢。 须臾，放翁便递上了宣纸。婼欗一看，竟然已成两首。思源一笑，心想陆游素来爱梅，想必是信手拈来吧。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一首绝句，一首卜算子，婼欗已经无话可说。先生此作已然可以刻于丽句亭上了，自当愿为先生撑舟。”婼欗微微鞠躬，如获至宝一般，不住地反复吟诵起来。 “姑娘过奖了，其实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思源和许诚两位后生，都是爱诗之人，还请姑娘看重他们的赤子之心，不要过多苛求他们的音韵平仄。”陆游此时来了个旁敲侧击。 “先生放心，我不会为难年轻人的。”婼欗倒酒在玉葱色的小酒杯中，双手举杯敬酒给陆游，“婼欗有幸，今夜读先生妙句，他日若先生还有心情前来梅花渡，就以此杯为信物，在梅花渡的石碑旁轻敲此杯，即会有渡船相接。” “多谢姑娘。” 而此时，思源和许诚也都停笔了，许诚长吁一口气，也算是勉强挤牙膏似得凑成一首了。于是两人一起也把纸宣递了上去。 只见许诚的纸上写着：“梅边闻笛花自许，却见佳人沐承恩。邀船相坐吟诗对，丽句妙词蔓花滕。” 而思源的纸上也写了两首： “雪霁云溪畔，梅渡通情端。花飞入舞袖，柯笛越青岚。” “雪落不知云岫出，弄花不堪香满怀。他年与君知何处，汀州梅头花自开。” 陆游看过后大舒一口气，想来自己是多虑了，此二子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婼欗看毕微微一笑，清眉秀目看向了许诚：“许君这诗倒也有趣，有着自己的姓氏，有体现出丽句亭，而且这最后的滕字用的甚是可人，动态之感跃然纸上。”许诚见佳人夸他，自然是高兴得眉飞色舞，不由得一鞠躬。 婼欗又默默地转向思源，其实她早先已经感觉到此人身上有所灵气，想来他身上是有仙灵之物。这诗词也是一语双关，即要自己通情达理让他们过关，又深深感念着相逢不易皆是缘，看来这男子也并不简单。 “你......”只见婼欗有些迟疑，但又走进几步仔细地看向思源，突见她脸上多了一点愠色。思源一惊，后退了几步。婼欗又走进了几步，像是在确认些什么，慢慢地愠色消散，又露出了百般风情来。 思源见状甚是不解，只见这女子温婉地看着自己，她将腰间的小笛再次抽出，竟然递给了思源。 “这？”思源不解，不敢接下。 “虽然有些唐突，但我算出你是有缘之人，他日定会有需要此笛的时候。如果那时，它能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枉费我送笛之谊。”此时的婼欗有些感伤，她微锁双眉，那支笛子才静静地递在半空。 看着婼欗如此，思源真的是不好拒绝，于是接过这青翠精致的笛子，鞠躬道谢。 说来也巧，此时那只狸儿一个跳跃，上了小舟，喵喵地又叫了起来么，像是在催促着。婼欗看着狸儿，也缓缓地起身，示意三人上船。 “只恐夜深花睡去。时辰已到，各位，我们得快些赶路了，溪水顺流而下只会在夜晚的这几个时辰，过了，就不能再深入源头了。”待到三人都上船，婼欗起竹撑船，小舟慢慢地离开渡口，顺着水流划向了下游。这河流也真是奇特，不在陆地山川，而是在这山洞之中，而河岸两边也并不是黑灯瞎火，似是有灯光照耀。只见植被蔓蔓，沿岸而生，也可听得鸟叫，看得鱼跃。思源伸手摸水，这水温也不似外面那么寒冻，而是暖暖的。虽然此时外面是寒冬腊月，但这洞中可以说颇有春天的味道。 “姑娘，此地究竟是哪里？”思源不免好奇。 “此为若耶溪支脉五云溪。” “这里也是五云溪？和外面的溪水是相通的么？”许诚听到也来了兴致。 “也不全是。”婼欗轻撑竹竿，小船就微微转弯了，沿着河流继续向下。 “此地并非一般之境，而是若耶的灵脉所在。” “灵脉？”思源一惊，虽然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此地非同一般。 “恩，可以那么说吧，此地并不是人间。”婼欗一笑。而正说到这句时，忽听前面若大的水帘声。小舟竟然来到了瀑布口。 许诚这时候又是一阵头晕，心想，我不但乌鸦嘴，连思想都是乌鸦思想了么？想什么就印现什么。但不容众人多想，小舟已经掉下了瀑布，三人尽数落入了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