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软绵胖萌?
到了秋收之后,全国各地都丰收啦,秦国演武。 国力强盛,兵强马壮,一套套崭新闪亮的甲胄,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呼喝,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演武之后应该开宴会,一来是为了庆贺丰收,可以放心大吃一顿了,二来是殿下的尊臀彻底恢复了,不仅血痂掉光,小嫩rou也磨的能骑马能久坐了,殿下可以正式穿着他全套的礼服,出现在陛下的右手侧,单列一席,位置和金娘娘齐平。 宴会当然不在殿中,大殿没有那么大,能容纳数百人数百张小桌数百小席。 宴会在花园里,荷花池畔,白纱灯上绘着各色吉祥纹或数种花卉。 菜肴中大部分是猪rou、羊rou、鸡、鸭、蔬菜等。各种炸丸子、蒸丸子、溜丸子的丸子拼盘。红烧rou、笋炒rou丝、樱桃煨rou、葱炒rou片、猪rou鸡蛋饼、白菜煨rou、萝卜煨rou等,羊rou、鸡鸭煮的喷香。此外还有熏鸡熏鸭,还有海鲜汤,三盘炒时蔬一盘凉拌菜。 ——这些是公侯以上的人才有的。往下一等的人,就减两样菜,以此类推,到宴会上最末等的官员,就只有丸子拼盘、红烧rou、葱炒rou片、猪rou鸡蛋饼、熏鸡熏鸭、羊rou莲藕汤、两盘时蔬。 太子殿下正襟危坐,饭菜还没有上齐,他面前倒了一杯薄酒,按照流程等一下他看完了乐舞,起来祝酒,祝酒之后告退更衣,再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你要问为什么要换衣服才回来吃饭?还记得前头说的那句吗?【九旒冕冠挡住了rou包子似的胖脸,只露出玄衣纁裳的威严。】总不能让陛下和殿下一手撩开珠帘,一手夹菜给自己吃吧?要是不撩着,万一不小心珠帘上蹭上了红烧rou的汤汁,那也太尴尬了! 张缤和妻儿都坐在亭子里,喝着酒,小声问身边的儿子:“儿砸,六舞都是什么,你知道吧。” 张微正盯着道:“回爹爹,孩儿知道。分别是黄帝时期的《云门大卷》、唐尧时期的《大咸》(也称《大章》)、虞舜时期的《韶》、夏禹时期的《大夏》、商汤时期的《大濩》以及周武王时期的《大武》。” 张缤这才松了口气,呼,他刚刚忘了:“咱们大秦的乐舞没有照搬《大武》,是乐官按照朕的意思重新编排过的,你好好看。” 张微颔首:“是。”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段击鼓声! 舞队从北面上场,舞者手执武器,列队而立,放声歌唱: “於赫景命,天鉴是临。 乐来伊阳,礼作惟阴。 歌自德富,舞由功深。 庭列宫县,陛罗瑟琴。 翿籥繁会,笙磬谐音。 《箫韶》虽古,九奏在今。 导志和声,德音孔宣。” 张微尽量保持着身体不动,小声问:“原本应该有盾牌的,爹爹给去掉了?” 张缤愉快的抚须点头:“你看的真细致。不错,用盾牌没意思,告诉敌人不降既死,就行了。” 舞队两面有人振铎、该换鼓点、挥舞旗帜传达军令,舞队随即分两行,作激烈的击刺动作,边舞边进,表示已有斩获。 乐舞还在继续。 张微的目光却微变,若有所思的看着沿岸璀璨闪烁的灯光和数百名臣子,他们正襟危坐,看着寒光闪闪的武舞。 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变得和以往不同了,听见这铿锵有力的歌声,也觉得很熟悉……为什么会熟悉呢?我明明没有听过。 殿下看着面前平整的空地上那群穿的像士兵,手持武器的舞者,有条不紊地变化各种复杂的队形,形成整齐的队式后,高歌:“光我帝基,协灵配乾。仪刑*,化穆自宣。 如彼云汉,为章于天。熙熙万类,陶和当年。击辕中韶,永世弗骞。 皇皇我后,绍业盛明。涤拂除秽,宇宙载清。允执中和,以莅苍生。” 张微忽然觉得头昏,抬手扶额,喃喃道:“这不是前朝方帝姬的最喜欢的歌吗?” 张缤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嘘,别说出来,我很喜欢这首歌。” 张微有些疑惑不解,也下意识的端起酒盏,抿了一口晾了足有十分钟的米酒。 味道寡淡,喝起来很舒服,淡淡的酒味又让他觉得难受,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前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什么场景浮现,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轻柔的叹息了一声,又喝了口酒。 舞队沉稳庄重的移动,展现了几个阵法,然后重新集合,排列整齐,表示对君王的崇敬: “玄化远被,兆世轨形。 何以崇德,乃作九成。 妍步恂恂,雅曲芬馨。 八风清鼓,应以祥祯。 泽浩天下,功齐百灵。” 全舞结束。 张微刚开始还捂着头,捂了片刻,觉得这样不好,忍着头昏把手拿了下来。他的心跳得很快,非常非常快,不知道为什么,心如擂鼓。 现在舞蹈结束,他举起侍女再次斟满的酒杯,站了起来,用那清澈嘹亮的童子音清脆的说:“儿臣恭贺爹爹。” 张缤刚要起来祝酒,结果被儿子抢先了,微微一愣笑道:“朕喜事不少,太子为什么事恭贺朕?” 张微站起来的样子可不像个刚过完九岁生日的小孩子,九旒后的那双眼明亮而沉稳宽厚,别人看不见,张缤看的清清楚楚。 张微不急不缓,清清楚楚的朗声道:“儿臣看了这场乐舞,想起今日阅兵之时,三军之威严,击鼓则金,鸣金则退,整齐划一如臂指使。故而恭贺陛下,将士用命,深可嘉尚。陛下用人得宜,诸位将军治军整肃,是我大秦之幸事。” 说罢,他举杯,一杯饮净。 金娘娘眼中满是惊异,一直都以为儿子还是个软绵绵胖萌萌的小宝贝,没想到现在在数百朝臣面前,端起酒杯侃侃而谈,还没人授意,他竟毫不怯场。 张缤大笑:“好,说得好。”他举起金杯,一口饮毕。 在场所有武将都满饮一杯,齐声道:“谢殿下夸奖。” 百名武将发生大喊,那真是声若雷震,不光吓着旁边的文臣了,就连陛下都吓了一跳——怕吓着儿子。 张微转过身来面对臣子们,微微垂眸,颔首还礼,姿态平静的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这样:“儿臣还有一事恭贺陛下。” 侍女又赶紧上前倒满一杯酒,他双手端着杯子:“儿臣今日看见陛下车驾所到之处,先是欢喜而后诚心叩拜,有道是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百姓诚心拥戴君王,又是连年的五谷丰登,家家户户积草屯粮。因为陛下英明,诸位大臣各司其职不以私心行事,是我大秦之幸事。有此两件,天下安宁。”
他的姿态非常完美,既不高傲,也不谦卑,只是沉稳中夹着一丝爽快,诚恳的祝酒。 温丞相一身一身的冷汗呐,自从被殿下揍过之后,他就有些疑神疑鬼的,是什么人在暗中教导殿下吗?殿下的样子,不像自由养在宫中,没见过天下之大的小男孩,反倒是心高志广,眼界开阔的模样。难道光是看书足以这样吗?亦或是……殿下是天生的明君?我做的事很作死? 张缤端着酒,定定的看着儿子,随即举杯:“太子说得极是,众卿辛苦了一年,与朕满饮此杯。” 众卿都很开心,没有什么比太子靠谱更是个好消息啦!说明几十年后还是治世! 随即陛下娘娘和殿下就都离席更衣去了,娘娘也需要换衣服呀! 她刚刚穿的是皇后的大礼服,除了珠光宝气耀人眼目之外,就是沉沉沉沉!厚厚厚厚!热死啦!脖子痛! 张缤揪着儿子进了距离最近的书房,刚刚就准备好在这儿换衣服了,他一边解开丝绦一边问:“儿砸,刚刚那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什么人教你说的?” 张微一脸无辜的眨眨眼,又是一副蠢萌的包子脸,一边解外衣一边说:“我自己想的呀。一路上我都掀开偷偷往外看,真的是这样,非常好。” 张缤姑且就信了,忍不住伸手捏他脸,这眨巴着大眼睛的包子脸像个小熊崽似的,太可爱了,这样一个温柔乖巧的儿子,刚刚怎么突然那样的意气风发,一副威严沉稳的大将风范。 他想了想,想出来一个答案,我儿子可能是天才呢! 愉快又关切的又捏了捏小孩子嫩嫩的脸儿:“你刚刚捂着头,怎么了?看舞的时突然不舒服吗?是不是今天去阅兵的时候颠簸了?被煞气冲撞了?” 张微也不想说自己头昏的厉害,因为歌声一停突然就好了,而且那时候的头昏不光是头昏,还是一种心酸和怀念的感觉,很奇怪。 他害羞的说:“爹爹,您知道的,我非常喜欢方依土,简直是暗恋她,这首歌听着叫人……嗯,怪怪的。” 张缤哈哈大笑:“难怪你对温清颜瞒着你练武的事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好好好,我就当不知道你哭了。” “我没有哭。”张微鼓着腮帮子反驳:“我只是感觉有点难受!” 张缤伸手擦过自己嘴边,灵巧的在他眼睛下抹了一下:“你看,真的哭了,还有泪痕呢!” 张微差点跳起来咬他:“那是你抹得口水!” “才不是。”陛下一本正经的说:“就是你哭了~哈哈~真可爱。” “没有没有没有!” “有的有的有的!” 欢快的父子二人被金娘娘一手一个安抚下了,陛下换了金黄色的一套软袍,束发带小玉冠,殿下穿的是和爹爹一模一样的父子装,金娘娘穿的月白裙子,外罩大红色薄衫,又轻便舒服又美丽端庄。 宴会之后,秋收冬藏,寒来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