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土岐赖艺

    永禄二年，八月十二日，平井城本丸大广间内。

    “下官土岐美浓守赖艺（赖芸）参见镇府公、前嗣公。”土岐赖艺战战兢兢的伏在地板上问候一下并排坐在主位上的朝定和近卫前嗣。与坐在主位上的朝定和近卫前嗣二人相比，土岐赖艺就显得老了不少。如今已经是他在诸国流浪的第七个年头，前不久受朝定相邀才动身从上总来到上野。

    “土岐美浓守在外流浪多年，可谓是受尽了人间冷暖，我对此深表同情。若是土岐美浓守不嫌弃在下，那么就先暂时在本家领内住下，待你找到了更好的去处时前来告知在下，在下绝不阻拦。”朝定对土岐赖艺非常客气的说着。

    “下官不敢······镇府公既然盛情相邀，下官不敢拒绝·····只是。下官之前在上总土岐乡暂居时，曾听闻镇府公已经发兵将出自美浓土岐家的江户崎土岐家攻灭，不知这则消息是否属实？”土岐赖艺断断续续的说着说着便想到了当面问一下朝定，他很想知道自己胞弟所在的江户崎土岐家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活口留下。

    “江户崎土岐家联合常陆国中的大名、国人领主、豪族、地头武士等势力对抗幕府、对抗朝廷、对抗关东管领家和对抗本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不久，江户崎土岐家甚至联合了小田家、冈见家、鹿岛家、笠间家、佐竹家等常陆国大大小小的势力意图拥立之前自立为征夷大将军的足利藤氏为关东公方，公然与本家和关东管领家对立，并且刀兵相见。在下也是在劝说无果（根本没有这回事）万般无奈之下才命家臣率军攻灭江户崎土岐家的。管领殿谦信公自担任关东管领一职以后便极少前来关东，而稳住关东和为谦信公分忧的重担便由在下挑起。在这些年中，在下这个关东管领代可谓是当得如履薄冰，还望土岐美浓守能够理解和体谅。”朝定听到土岐赖艺问起江户崎土岐家后立即说了一堆话为来为自己洗脱嫌疑和责任，反正江户崎土岐家已经被斋藤道三率军攻灭了，一族中一个活口都没留。而且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开口为江户崎土岐家翻案了，朝定自己说什么土岐赖艺就只能相信什么。

    “唉······时也，命也。既然江户崎土岐家公然与逆贼勾结对抗朝廷、幕府、管领家，被讨灭也只是时间问题······”土岐赖艺听完朝定的一番话后叹了一口气道。

    “土岐美浓守不必过于悲伤，看开些。美浓守如今已经年事已高（五十七岁），并不适合继续流浪诸国。在下会在武藏河越城下为你准备一座府邸，待在下击败占据东美浓四郡的武田家后就送你返回美浓。”朝定很清楚土岐赖艺是什么人，有着什么能力。土岐赖艺除了擅长画鹰就是喜欢办酒宴和和歌会，根本不擅长行军作战和治理一方土地。若是他有些能力和擅长识人的话，最后也就不会落得个被斋藤道三赶出美浓并流浪他国无家可归的结局。

    “承蒙镇府公之大恩大德，下官感激不尽！”土岐赖艺见朝定如此的‘大发善心’肯收留自己，瞬间转悲为喜，便不再纠结失去亲族和胞弟那悲伤的事情。土岐赖艺巴不得有好心人能够提供给他一个住的地方，而且朝定提供给他住的地方还是位于武藏国中心地区的河越城下，处于非常安全的地区。

    “听闻土岐美浓守画鹰为天下一绝，在下早有耳闻。如今摄政关白前嗣公下向关东，美浓守理应为前嗣公作画几幅，总不能让前嗣公空手而归吧？”朝定自己虽然很想见一见土岐赖艺画鹰的本事，但是近卫前嗣坐在身边碍于面子便找了这个借口。

    “镇府公谬赞了，下官画鹰的本事已经有些生疏了，就怕让前嗣公见笑。”土岐赖艺听到朝定想要让他为关白近卫前嗣作画后浑身一震，他总感觉要是自己画得不符合近卫前嗣的胃口，很有可能之后会被朝定随随便便找个理由赶走。

    “土岐美浓守不必顾虑余的兴趣喜好，你只需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画鹰即可。时间多得是，不必担心。”近卫前嗣由于没见过土岐赖艺所画的鹰，所以也不好意思随便提一些要求。

    “下官明白了。”土岐赖艺心想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使出自己的真本事画鹰了，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邀请他作画，之前他当大名时根本就没人邀请他作画，完全是凭自己的喜好来画鹰的。而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可是当朝摄政关白近卫前嗣和雄踞东国的大大名藤原朝定一同邀请的，根本无法驳他们二人的面子。

    “差点忘了，土岐美浓守还记得斋藤道三这个人吗？”朝定突然问道。

    “斋藤道三？！那个蝮蛇！”土岐赖艺随即想到了那个被斋藤道三赶出居城的深夜里，他根本无法忘记这个名字。

    “不错。如今斋藤道三正是在下的家臣和一门众，之前我还命他率军出阵常陆国。”朝定点了点头道。

    “镇府公为何要收他作为自己的家臣？！难道您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会突然下克上？”土岐赖艺听到斋藤道三现在已经成为朝定家臣的消息后都蒙了，他不得不佩服朝定的胆量，敢收这个‘国盗’为家臣。

    “不怕。如今他已经与仙道、海道、下野、常陆、下总等地的诸将联合起来平定了常陆国，将佐竹家、鹿岛家、笠间家等对抗关东管领家的大名、国人领主、地头武士攻灭。很快他就会率军进入上野与我合流，土岐美浓守是打算见一见他还是直接前往河越城下的府邸？”朝定很客气的问一问土岐赖艺，他很想知道土岐赖艺会选什么。毕竟朝定救过斋藤道三一命，加上自己还是他的女婿，所以并不担心他会谋反。更何况，朝定麾下的旗本、谱代家臣、亲信外样的领地遍布关东八国和奥羽两国，就算斋藤道三想谋反，那么他能够支撑半月吗？而且斋藤道三在关东并无根基，亲族明智家的领地被朝定封在了下野，朝定本据周边的领主都和斋藤道三并无瓜葛，几乎没人会支持他。

    “既然斋藤道三已经成为了镇府公的家臣和一门众，那么下官就不便过于多问了。下官还是尽快前往河越城下的府邸内安心作画，好让前嗣公不空手返回京畿。”土岐赖艺听到朝定已经说不怕了就不再多说什么，他此时并不想看到斋藤道三这个人，眼不见心静。

    “恩，我会派遣百骑人马护送土岐美浓守前往河越城。”朝定可不想土岐赖艺出什么意外，毕竟他可是自己攻打武田家最好的大义名分和借口。

    “多谢镇府公。”土岐赖艺说完后便离开了大广间。

    “镇府，如今东国的局势依旧不乐观。你的西面有武田家，东北还有大崎家、葛西家、安东家等大名与你为敌。真不知你何时才能率军上洛拱卫朝廷啊。”近卫前嗣有些无奈的说道。

    “前嗣公莫急。待到谦信公南下至总社城，由您出面向谦信公说明在下对朝廷和幕府绝无二心。只要越武两方亲密无间，不久之后谦信公便能率军从北陆道上洛，而在下便能率军从东海道上洛。”朝定看出近卫前嗣已经有些期待天下尽快太平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