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所隐藏的秘密
冷冽的寒风化为了刀刃，把整支登山队吹得脸上都起了褶皱。强巴喘息着，只感觉双腿和灌了铅一样重，却还是拄着那根已经快腐烂的登山拐杖，一步一步艰难攀爬着。这是今年的第九支队伍，九支队伍分别来自八个不同的国家，但目的都是这座山。自从四年前那支登山队消失之后，强巴的名声已经远远不如以前。 “还有一会儿！”强巴吃力地喊道，后面的外国人登山队员几乎都蜷缩在风衣里，而翻译的眼镜几乎是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雾。这些外国人来自欧洲，据说是欧盟手下直属的登山队。强巴对于洋人的政治和种族不太了解，只知道这支登山队都是专业的，他们在前半段的攀登中几乎不需要任何帮助，强巴只需要做好探路的先锋就行了。 直到风雪的来临。 这是强巴一辈子以来遇上的最大的风雪。喜马拉雅女神仿佛被激怒了，她的怒火化为了头顶的风暴，想要将整座山脉，整个西藏都化为那古老的海洋。强巴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他总是联想到四年前在这座雪山深处看到的一切，那些景象让他确定了不能将这些外来者带入那里，让他们了解到这里的秘密。 “前面！”翻译忽然指着前方，大喊大叫到，强巴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的嘴捂上。难道又是雪人？强巴心头一紧，他可不想让当年的故事重演，他顺着翻译指的地方看去，却看到了两个人影。 登山客？强巴几乎呆住了，他绝对不相信在这样的风雪下，那两个人能够攀登得和陆地行走一样，他们像是滑雪一样轻盈，身体却一直在攀升，仿佛大地的束缚在他们身上消散一样。强巴眨了眨眼睛，他看到了茫茫雪雾中的一头红色长发，断定那是个外国人，第二个人应该是中国人，而那个中国人强巴认识。 在整个藏南，强巴敢说自己的视力和雄鹰一样，所以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林峰。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强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不要命的登山者，一时间脚像是结了冰一样冻在雪地里，脑子一片空白。但是经验和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他明白这种强度的风暴是无法躲避的，除了那个地方。 “准备好最后的冲刺！”强巴抓起翻译的衣领，几乎是怒吼道。“我们要一口气冲上山顶！” 像是男人的吼声。林峰诧异地回头看着后面，却什么也看不到。被他夹在腋下的雅南尖叫着，像是一万道闪电劈在她的身边一样，她捶打着林峰，后者却无动于衷。好熟悉的声音啊，林峰居然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他可以肯定刚才听到的声音、看到的影子绝对不是曾经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雪人。 “我们快到了。‘林峰看了眼雅南，做了个深呼吸，将冰冷的雪山空气尽情吸入自己的肺中。一个加速，绿色的残影闪过无尽的茫茫雪海，奔向苍穹的顶部，能看到群星的地方。 林峰也很惊讶自己身体素质的提升。过去自己曾经刻意锻炼身体，身体素质提升不大，没想到刚刚离开星界行者数年，他的身体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现在的他攀登这座死神雪山如同爬紫金山一样轻松，甚至可以一路小跑上去，中途连喘息都不需要。 就是这里了！林峰看到了那座拦断山脊的青铜平台。他的双腿猛地发力，一下子蹦出了十几米高，钩爪射出，钩住了平台的边缘，他一拉手，再一搭，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最后稳稳地落在了青铜平台上。 “让我歇口气！”雅南喘息着，急匆匆地从背包中取出保温壶。 “你全程动了吗？”林峰笑了。他拍了拍大衣上的雪，打开胸前的核能手电。还是熟悉的那两座雕像，给人一种狰狞阴森的感觉，不过林峰的心态比过去成熟得多，所以他毫无畏惧地就跨进了那道通往疯狂的黑暗世界的大门。 “标准的古神地宫。”雅南点头道，在黑暗中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就是天然的手电筒。“嗯…好黑啊。” “有蜡烛。”林峰打了个响指。“打火机。” 和四年前一样，火焰沿着墓道两边蔓延开来，将整条墓道照亮。雅南的嘴因为惊讶变成了“O”状，她似乎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的地宫墓道。 林峰带着雅南前进了几步，他无意中瞥到了那个已经生锈的净手台。他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一个用血液来触发的机关，他回头看了看雅南，脑海中的声音告诉他要学会尝试。 “雅南，你知道这种机关吗？”林峰指了指净手台，没想到雅南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我当然知道。”雅南点了点头，从腰带间取出匕首，在手腕上轻轻一抹。这种行为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自杀，但雅南显然不是普通人。暗红色的血泪泪地流出，很快就将整个池底染成了红色，雅南熟练地在手臂伤口上一抹，伤口立刻愈合。“这种机关往往都是用来隐藏一些东西的，而且对于输入的血液也有很苛刻的要求。” 金属转轮声从头顶传来。林峰下意识地用手电去照了照，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但毋庸置疑的是，雅南的血的确起作用了，周围都传来了有节奏的声响，看样子她的血启动了一连串的机关。 “在机关启动之前。”林峰咳嗽了一下，提高了自己的嗓门，怕雅南听不见。“你能不能解释下这些东西是怎么运作的？” “和心眼有关。”雅南斟酌了一下，简单地说。“低等生物和龙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比如低等生物有可能看不到古神，但龙必然能看得到。这个机关可以打开所有生命的心灵和思想，不该看到的也可以看到，你可以理解为相位技术——虽然我也不知道相位技术是什么，总而言之，过会儿你能看到我可以看到的东西。” “仅仅针对这个地宫。”林峰好奇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雅南耸了耸肩，甩了甩刚才割伤的手腕。“两个门神雕像，没什么特别的作用，仅仅是用来吓唬人的，以及这条墓道两边的雕像和刻意摆放好的蜡烛。我基本可以确定，这里不是一个陵墓，相反，建造这里的人希望有朝一日够资格的低等生物可以打开它，了解到这里的秘密。” “在这种事上，还是你有经验。”林峰由衷地感叹道，却一点也不羡慕。 雅南摇了摇头：“比起这些，我宁愿去学学怎么泡咖啡或者拉小提琴。” “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这些吗？”林峰有些吃惊地问。在他的印象中，那个时代的英国贵族女孩应该对这些生活技能非常精通的，即使是雅南的家境和种族。 “不。”雅南叹了口气。“家族有一个奇怪的规定，女孩一般不往外出嫁，因为相比男孩，女孩生下来的孩子所有的龙血更少，很多女孩一辈子都是学者，或是成年之后就与家族彻底断绝联系。我父亲希望我能上大学，他尽量让我远离这个黑暗的世界，让我接触梦境皇冠是迫不得已。” “你的父亲…雅各布是吗？”林峰有些犹豫，因为他觉得问她死去的父亲的事实在是有些不礼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绝对的智者。”雅南的双眸中闪烁着无尽的自豪和惋惜。“他总能料敌先机，和你爸爸一样，他对血和梦境的掌握据说已经达到了灾难之前族群里成年龙的级别。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受身体限制，他会是维多利亚时代唯一的一条龙。” “可惜啊。”雅南轻轻地叹气道，双眸中涌动着悲伤的黑云。“那些低等生物猎龙者毁了一切，他们用龙锁和长枪刺穿了他的心脏，而他为了保护整个家族而死。” 相比于一开始相遇的时候，雅南更加外向了，林峰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把这么沉重的心事讲给他人听。在林峰的眼中，即使是雅南，龙仍然是残暴、自私的生物，他们没有人性，根本不会为他人考虑，也没有善良可言，可雅南、长烛…艾尔都不太一样，他们似乎愿意相信作为低等生物的自己，而不是想着哪一天把自己替代为晚饭的牛排。这或许是林峰唯一的福气了，至少自己在疯狂地死去之前，他还有这么一件可以欣慰的事。 石头墙壁忽然裂开了，雕像和净手台全部化为了淡灰色的残渣。神眠地宫的真正景象映入了林峰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