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爸爸

    画面短暂地模糊之后，一张人脸便出现了。眼前的男人非常年轻，头发却已经完全白了，满脸胡渣也给人沧桑的感觉，眼睛仿佛能够看透整个宇宙。林峰知道这位执政官的宇宙之力很可能与心灵意识有关，因为不研究这方面的星界行者绝对不会有这样传神、如同刀刃一般锋利，可以直接穿插你内心的眼睛。

    “嗯.三个三阶，一个四阶，都是菜鸟.好在有两个五阶的老兵，嗯不错，你们的队伍不算太差。”卓伦执政官捋了捋已经变得灰白的胡子，点了点头表示欣赏。他的态度无疑让所有人惊喜，因为每个星界行者都渴望得到执政官的肯定，那也同样意味着自己可能会走上执政官这条伟大的路，也意味着上层会重视自己。

    “卓伦执政官，我叫艾尔。”艾尔恭敬地行礼道。“我已经和导师说明了这里的情况，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小姑娘，不必行礼了，你不是这样的人。”卓伦执政官微笑着，让艾尔表情凝固。“呵呵，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就这么有天赋，你想必是非常骄傲的。我猜猜.这样的态度你一生不会有超过十次吧？没必要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主教大人和我提过你。”

    所有人都惊呆了。艾尔的没礼貌和狂傲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即使是她在自己的导师、孤星教会的大主教伊兰面前也只是微微恭敬而已，刚才的态度的确有点太反常了。艾尔没有说话。

    “我会在大概十五分钟后抵达你们的位置。”卓伦执政官道。“我听说你们在今天早上进行过了一次初步探测，我希望得到最重要的数据，好制定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是。”大家都恭顺地点了点头。

    卓伦执政官微微一笑，随即他的背景震动了一下，像是他所在的舱室脱离了飞船，应该是空降舱。视频连接随即被关闭，休息厅沉闷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林峰却仍然感觉到不安。按理说这种级别的星界行者作为后援会不会太隆重了？这简直就是白送的。上层即使派出十几支普通的小队也绝对不会轻易派出这么厉害的执政官的，难道他和上层还有别的目的？

    除了对卓伦执政官莫名的不安以外，林峰还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样的情绪让他仿徨，却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黑夜中猛然出现了一双黑白分明、警惕如鹰的眼睛。林北海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就地一滚靠在作为掩体的破旧沙发上，将附在床底的两把消音柯尔特M1911手枪取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鸦雀无声，这样的寂静让他很难受，却让他越来越平静，因为在濒死的情况下，人的精神意志和身体爆发力会达到巅峰。

    不到绝境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这是林北海几十年冒险生涯的出来的经验。他****了下上唇，让双唇保持湿润，闭上眼睛用鼻子感受敌人的位置。

    这样的技巧学自自己的养女。艾尔在某种方面上是远超自己的，比如她那无与伦比的直觉和嗅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的嗅觉即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犬也不及，而林北海自己也学到了不少。

    敌人有两个。这多少出乎了林北海的预料，因为古神组织的行动方式早就被他摸清了，他们几乎都是以五人一组小队的方式执行任务的，无论是杀人还是探索。这一年多来的跟踪让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幽灵，随意地猎杀经验不足的年轻教徒或愚蠢的小队，在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留下一个11。43毫米口径的洞口。

    下层传来了脚步声。林北海卧倒在地，将耳朵贴着水泥地面。两个人的脚步不一样，其中一个应该是受过训练的军人，另一个相对普通一点，但一听就是受过训练的。林北海将知道的特种兵迅速过了一下，这个世界上能一对一战胜自己的特种兵不超过三个，两年前有一个死在了喜马拉雅山脉深处，还有两个这次来的会是谁？

    迎接林北海的是微冲的扫射。微冲安装了消音器，声音在这座空旷的废弃大楼里回响，却不会吸引这个街区任何平民的注意。林北海将头抬起，想要看看眼前的情况，没想到对方立刻给了他一梭子弹。他叹了一口气，估算着子弹的弹道和对方可能的位置。这栋废弃大楼里没有电灯，只有依靠背后窗外城市的灯火作为微弱的照明，在夜晚几乎是五步之外看不清的。林北海竖起耳朵，警惕地如同一只猫头鹰，拉开了手枪的保险。

    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中，心态会是最大的屏障。林北海调整自己的呼吸，确保敌人无法听清，也让自己可以放松。他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模拟敌人的位置。如果是常规的战斗，二对一的情况下，那么其中会有一人负责火力压制，另一人悄无声息地包抄。林北海对于这一层非常了解，绝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包夹过来。

    “我知道你在这儿，老朋友。”熟悉的声音，只是相比于过去苍老了很多。林北海皱了皱眉头，知道来者是谁了。

    你暴露了，章成。林北海突然站了起来，两把手枪同时开火，子弹的火线照亮了整个楼层。十四发子弹全部打完，林北海听到了脚步声和喘息声，看样子他击中了他们。

    “林，够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让林北海猛地一阵，蹩脚的中文里夹杂着浓重的英伦口音。“出来吧！我们不必如此的，你的儿子和女儿正在面对巨大的危险，想要救他们的话必须听我说！”

    “塞巴斯丁·贝尔默。”林北海冷笑道。“你的谎言还是一如既往的蹩脚。你觉得还会有人再详细你吗？”

    一边应付着贝尔默和章成，林北海一边从口袋中掏出即时通讯器。这个通讯器是一年前林峰和艾尔离开时留下的，中子波信号可以穿越数千万光年的宇宙，直接进行交流。林北海笨拙地按下几个按钮————按照艾尔给他的顺序，通讯器滴了一声，像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林北海编辑了一条信息：

    你们还好吧？爸爸很担心。

    受时间所迫，原本心中的千万语只汇成了这短短的十个字。短短的十个字携带着担忧穿越数千万光年的星空，无声息地向那颗蓝紫色的海洋行星传递最寻常不过的问候。

    林北海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两人如果来了，那么自己可能就跑不掉了。他将那个小巧的金盒藏在暗格里，站了起来，双眸如同肃杀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