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6000字大章节
孽债 当陈团辉来不及可怜这个孩子时，他们就遭到了敌人直瞄炮的攻击。· 小光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缺医少药的山里，单凭一些草药是不足以保命的。 小光将脖子上的木观音卸了下来，交给了陈团辉，并要求他带这个观音出去，一定要将它带出去。他的阿妈曾经说过，只要有它在，一定可以找到小光的阿爸。 最后，可怜的小光走了，在这座美丽的山林里。 所以，这个木观音的故事，就是这样子的。陈团辉就一直保留着这个木观音，直到营救部队的到来。 可是他也受了重伤，迫不得已才将它交给了李傲白，这个背他出山洞的李营长。 原来是这样子的。关于这个观音背后的故事，还是一知半解的。 两人喝的微醉，方傲白回去时都没有了车，他是跑着回去的。这点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跑过了。 突然，又想起当兵的日子了，那里虽然苦，但是活的很单纯很快乐。 到家了，他开了家门，客厅里漆黑一片。 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里，媳妇还在床上坐着看书。 张晓蔷一看就知道丈夫喝酒了，她问道：“你怎么又喝酒了？” 方傲白说：“你不是让我去问这个的故事。”他用手卸下了脖子上的观音，然后坐在了床边上。 张晓蔷让他先去洗洗，然后再说。 方傲白只好就只好应允，去了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过了没有多久，然后，他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头上还湿湿的，就兴奋的讲起了这个观音的来历。 听的张晓蔷眼泪汪汪的，她一直在想这个小光的样子，和他临死时都想知道他的阿爸长什么样子。 可怜的孩子！ 张晓蔷说：“我明天去把这个观音让那个杨光看看，这个男人一定有故事。他的心里有无法偿还的债。” 方傲白说：“媳妇，怎么爱管这么多的闲事呢？” 张晓蔷说：“我也不知道，总是认为和我们有缘份的，总得弄清楚。或者帮一帮。” 方傲白刮了一下子媳妇的鼻子说：“早点休息吧，我的女菩萨，真的好累。” 张晓蔷看着这个观音，把它放在了枕头下面，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醒来。 两个小宝宝也起的出奇的早。 客厅里响起了奶瓶的冲奶声，倒水的声音，及孩子哇哇咿呀呀的声音。 张晓蔷在孩子的脸蛋上一个人亲了一下，方傲白也是一只手抱了一个，最后两个人才出了家门。 挤上了公交车，到了目的地，还是张晓蔷先下的车子。 工作基本上天天和复制一样的，两个多月的时间，所有管理层面涉及到的问题她都经历过了。 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时，没有什么事。她和马经理打了个招呼，带着心里的那份疑问就去了画廊里。 杨光出来了，他系着红色的围巾，看起来精神是不错的。 画廊里有个洽谈室，里面有一套茶海。 杨光亲手泡了普洱茶，让张晓蔷品尝。 他亲自示范了喝茶的方法，并讲解着普洱茶的好处，以及怎么样辨别普洱的好与坏。 张晓蔷在想，这个杨光真能拿的住，他就不想知道这个观音拿到了吗？ 女人是好奇心是最大的。男人是能拿的住的，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老男人。 三道茶过后，杨光说：“感谢你再次能来见我，带给我想要的结果。” 张晓蔷从包里拿出了这个木观音递给了杨光。 杨光直接先从背面看了起来。他的双手抖的厉害，而且情绪变动的很大。整个人站了起来，来到了窗户边上。 他一把将脖子上玉观音取了下来，和手上的木观音作了比较，然后哭了。· 张晓蔷关上了门，任由他去哭。 边哭他边叫着阿玉的名字。 张晓蔷边喝茶边看着他的样子。 断断续续的又开始了回忆。 他当年和阿玉搬了出来。在村子建起自己的小木屋。不大，小小的屋子，每一件家俱都是自己动手做的。 杨光是学美术的，动手能力极强。 小屋子里陈设很快就完成了。 美丽的月光下，摇曳的凤尾竹，高大的芭蕉树为他们做了见证。 阿玉也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观音交给了阿光，亲自为他戴在了脖子上。 这里是他们的新房，没有红烛，没有客人，没有祝福，只有两个人的真心。 快乐的日子就这样过着。 阿玉也不甘心就这样在家里等吃等喝，她做着一些手工制品，变卖后换取一点点的生活费。 阿玉的家人不再承认这个女儿的存在，他们死活不肯上门来看望这个女儿。 好景不长，杨光的脸上不再是笑容，时常有忧伤，及一些难以捉摸的痛苦。 这一天，阿玉在河边洗衣服，现杨光的口袋里有一封信，已经拆过封的。 她犹豫着打开了这封信，显示日期是半个多月以前写的。 字体是行书，刚劲有力的黑色钢笔字。 阿玉简单的看懂了信的意思，原来是杨光的父亲写的，告诉他，mama得了重病，请杨光回沪上。 怪不得，这个杨光最近的表情闷闷不乐的样子。 阿玉知道了，杨光也在犹豫，一边是养育自己的母亲，一边是新婚的妻子。 晚上，阿玉依偎在杨光的怀里，她对杨光说：“光，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你还是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好吗？” 看着妻子，他的心里是多么的不舍。 他说：“你与我一起回家吧。” 阿玉说：“我喜欢这里，我的阿爸阿妈都在这里，我不想离开。” 杨光再一次深深的将阿玉搂进怀里，他不停的吻着阿玉说：“我不离开你。我不要回去。” 阿玉一把推开了他说：“你回吧，我不想你让人说你不孝。” 杨光看到阿玉坚决的样子，只好答应了回去一趟，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来回了。 第二天，阿玉去了生产队，阿玉跪在了地上，求着村长借一些钱给阿光，让他回去看望病重的母亲。 可是。村长的钱也是只是一点点，捏着这些钱，阿玉将自己从小佩戴的银饰抵押给了村里的银匠。算了一下，够阿光的路费了。 村子里马队要出去村运输东西，刚好可以捎上一程。 时间定好后，阿玉就给杨光收拾了回家的行李。 杨光提着简单的行李，阿玉送他来到了村口，他从贴近胸口的衣袋里取出了一只檀木雕刻的观音像，那个和玉观音一模一样的观音像。他把这个木观音挂在了阿玉的脖子上说：“阿玉，你嫁给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个观音是我亲手做的，以后的这一个月，看见他时就看见了我，等我！” 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杨光的心里好痛苦，他看着这个大山环抱的小村，看着这条美丽的河条像个玉带一样环绕的小村，眼前是自己心爱的妻子…… 当马队再一次催促着杨光快点上马时，阿玉转身要走，这样的话。杨光就可以快点离开了。 杨光最后说：“阿玉，等着我，一个月后我回来一定要等着我！” 他满眼热泪的上了马，然后扬起马鞭。马儿长嘶一声，留下一地尘埃。 阿玉赶快追了上去，大声说了一句：“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就是这句话，杨光没有听清楚，他只希望路上走的更快，回家更快。这样回来就更快了。 阿玉跪在了河边，她双手合十的为杨光进行祈祷，祈求他一路平安，祈求他的家人平安！ 长长的红绳子垂了下来，木观音在风中飘坠。· 蝴蝶飞在了阿玉的头顶萦绕着。 河水平静缓慢，似乎也想多停留一会儿。 杨光走了。 阿玉只有等待着。 杨光提着行李，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沪上的家里。 小二层的建筑，里面陈设都是简单大方。 推开门一瞬间，迎来了mama焦急的脸。 杨光一把抱住了两年未见的mama，他说：“妈，你怎么了，担心死我了，孩儿不好，让你cao心了！” 谁知，他的mama却是高兴的说：“儿子，你回来就好，我很好，真的。” 杨光不肯相信，以为mama只是安慰他而已。 这时，爸爸在一旁也是笑着说：“光儿，原谅我们，是我们骗了你。我们知道当初你走，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你是意气用事，嫌我们不让你学习美术，现在我们想通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支持你学习任何你喜欢的，只要你不那里。” mama也心疼的抚摸着儿子的脸蛋，这个黝黑的脸，已经和那个离家时白净秀气的脸不一样了。 当杨光握着mama的手时，mama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分明的感觉到儿子的手，她拉着儿子的手一看，天哪，全是口子，有的结了痂。有的口子还是红呲呲的吓人，手心里全是厚厚的茧子。 mama哭了，很大声音的哭着…… 这一夜，杨光睡在自家软和的床上。 这是自己睡了多年的床。 他想了阿玉，这一路上就耽搁了一周的时间了，还好，mama没事，自己得尽快回去。 阿玉在小屋里等他呢。 想着阿玉每次用生硬的汉语叫着他的名字：“阿光，阿光！” 他的心里一阵暖流涌上来。 天亮了，爸爸、mama的早餐已经做好。 包子、稀饭、小菜，这个两年多时间没有吃过的东西，他大口的吃着。 这两年来早上都是一个土豆充饥，搬进小屋，阿玉会悄悄的把捡来的野鸡蛋煮了给他吃。 他一想阿玉，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吃完早饭，杨光就说出了自己明天就要回去的事情。 爸爸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他的报纸。 mama则是笑盈盈的收拾着碗筷，一边说：“光。不急，就不能多住几天吗？” 杨光摇了摇头说：“不行！” 这时，爸爸扔下了手中的报纸说：“以前是我们不愿意你去学习那些没用的玩意儿，现在我们同意了。你陈叔叔的女儿明天来。她也要去国外，刚好你和她一起去，想学什么都成。” 什么陈叔叔，李叔叔，杨光才不管。 mama走到了儿子面前说：“那个洋洋。从小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姑娘，现在长大了，她们一家约我们去吃饭，然后陈叔安排你和她一起出国。” 原来，为了这事，把他骗了回来。 杨光进了屋子，狠狠的摔上了门。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行李，赶快去找，里面还有一些钱和自己的证件。 可是已经晚了，找不到了。 身无分文。没有任何的证明。 他开始在家里咆哮着，要他的东西，可是根本不管用的。 这一夜，他崩溃了，一直想着怎样才可以出逃。 和陈叔叔的家的聚会，他是被逼而去的。 头是mama给梳的，衣服也是mama给换的。 他成了一个木头人。 吃饭时，那个洋洋一直看着杨光，然后好奇的说：“这就是那个小时候爱画画的杨光哥哥吗？” 洋洋像个芭比娃娃一样可爱，她托着下巴。就坐在杨光的旁边，侧着身子给杨光夹菜，倒水。 看的出，她很喜欢杨光。 四个家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相对的笑着。 杨光的mama对洋洋的mama说：“光儿在农村瘦了黑了，也更加的害羞了。” 洋洋的mama说：“不要紧，小伙子长身体快，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长回来。再说了，你看老外个个人高马大。光儿和洋洋过去，肯定也会长的高高大大，漂漂亮亮的。” 杨光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扔下筷子说：“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回村子里。”然后，就跑开了。 他的身上没有一分钱，大街上，他一直在想着这里的亲戚和朋友。 他去了一家又一家的亲戚，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给他钱的，都是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的这个计划。 阿玉，阿玉，我一定要回去！ 公园里的长凳子上，杨光蜷缩在那里。 他看着来逛的人挺多的，然后他就蹲在喷泉边，对着行人求救着，让大家施舍一下。 可是没有几个人会对着穿着不凡的年轻人伸出援手，一天的功夫只要了几个子儿，离那个回程的路费差的太远了。 他也知道，阿玉抵押银饰的事情，因为阿玉的族人要个讲究，就是女孩从小佩戴的银饰是伴那个女孩子一生的东西。 报应 一想到这些，杨光就更加的自责，他必须回去，而且得帮阿玉赎回那件饰物的。 可是目前该怎么办？ 没有钱，哪里都去不了。 天快黑了，他决定回去，大不了闹个绝食什么的，苦rou计也行。 回到家里，父母对他的举动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mama的眼睛里只有关心，嘴上没有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拉上被子，蒙头就睡，脑子里全是阿玉的眼神。 而远在那个小村的阿玉，又何尝不是呢。 杨光走时，没有听到的那句话，的确，阿玉怀孕了。杨光是不知道的，他还没来的及知道。 一个月的时间，阿玉觉得像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杨光被困住了，他哪里也去不了。 父母强硬的态度，逼迫这个当儿子的妥协。而杨光呢，他的心里只有赶快回去，见阿玉。 为此，杨光跪在那里，向父母亲说明了自己在那里娶阿玉的事情。 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杨光的脸上。 mama也坐在沙上不说话，看的出来，她对于私定终身大事的儿子是非常生气的。 父亲狠狠的骂着杨光说：“你这个不肖的儿子，竟然私自去娶一个农村的姑娘，而且不事先告诉我。现在，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杨光说：“我必须去找阿玉，她是我和妻子。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最后，父亲只好把他锁在了那个小房子里，直到他同意和洋洋一起去国外为止。 杨光陷入了绝境中。 几天过去了，杨光天天都在想着逃跑。 他住的房子在二楼，窗户不算太高。 画夹子还在。只能带着这个唯一可以带走的东西，逃跑了。 顺着落水管爬了下来，他想着是先找个地方，边画画边挣钱，然后回去找阿玉。 好想给阿玉写封信，告诉她自己不是不守承诺，而是被父母骗了回来，困在了家里。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子的话，阿玉会更担心的。 公园里。杨光支起了一个摊子，画像挣钱。 这样下来，一天也画不了几张，他心急如焚。 晚上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在天桥下面，还好天气没有进入冬季，忍忍，还是可以过几天的。 与阿玉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阿玉也在那边开始了焦急的张望和等待。 一次次失望着，可是她相信杨光不是那样的人。 阿玉的父母看着女儿的样子。他们心是很担心。当时，她的阿妈不知道阿玉怀孕的事情，硬是把女儿绑了回去。 当着族人的面，要阿玉誓说不要再和杨光来往。然后在家里人的指定下，去结婚。 阿玉拼命的摇头着。 最后，阿玉直接讲明了她已怀有身孕两个月了。 阿玉的父母一下子瘫坐在那里，他们找来了大巫师，强行为阿玉灌打胎药，可是阿玉却把药碗打碎了。 就这样。阿玉被关了起来，在家里的阁楼上，通往阁楼的门被锁了。 这样被关了好几天，最后阿玉在小妺的帮助下逃跑了，她跑进了深山里。 一个小小的女子，进了大山。父母摇着头放弃了这个女儿，让这个女儿去自生自灭吧。 大山深处，阿玉迷路了。 她感到了害怕，一只手摸到了木观音，一只手摸着肚子，她得活下去，保存杨光的骨血。 杨光最后在公园里被父母找了回去。 骨瘦如柴的他，目光呆滞的。 他早已过了约定的期限，他失约了。 没有想到，这一失约就是一辈子。 最后，他给阿玉写了信，是阿玉的父亲回的信，说是不要打阿玉了，她嫁人了，让杨光死心。 杨光根本不相信，他给一起去的同学写了信，结果也是这样的。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最后，他和洋洋去了法国，一个学习时装设计，一个学习美术。 两个人结了婚，有了一个女儿，最后定居的城市是意大利的米兰。 杨光也作为米兰美术学院的教授，洋洋从事的是大牌的设计。 一家三口在那个美丽的国度里生活的也算是逍遥自在的。 六年前，杨光受国内的一家美术机构的邀请，回国。 自他走后，就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国家，他不愿意面对那一段往事。 洋洋说：“光，咱们回去看看吧。这些年都是我和女儿回去，你也回一次家吧，你的父母亲年纪大了，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杨光的心说动了。 一家三口终于要回国了。 当坐上车子去机场的路上，杨光感到脖子上空空的，他要求停下车子，回去取那个玉观音。 早上起来，他专门把观音洗了干净，却没有戴，忘记在卫生间里了。 洋洋这些年虽然嫁给了杨光，可是她知道，杨光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叫阿玉。 她说：“你快回付出吧同，咱机场见！” 杨光下了车子，重新叫了一辆车子，去家里取那个玉观音。 还好，玉观音就在洗漱台上。 戴上这个玉观音，坐了一辆车子，直奔机场。 谁知道，这条路竟然生了拥堵，听前方折回来的司机说是前方生了车祸。 杨光心里一怔，他从大老远向前看去，不由自主的走到跟前，天哪，竟然是洋洋和女儿乘坐的那个车子。 一个大货柜车将这个小轿车压在下面，后面两个车子连撞在一起。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车子跟前，女儿当场死亡，惨不忍睹。 洋洋伸着手向外面，瞪着眼睛，也咽气了。 杨光一下子晕了过去。 一年多的时间，杨光都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他不愿意和外界接触，不愿意多说话，甚至不想碰画笔了。 最后，他收拾了行李，放弃米兰美术学院的优厚条件，回国了。 回到中国后，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创作，画了不少的画。 很多画廊都邀请他开个人画展，他一直是拒绝的。 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寻那个未了的梦，去寻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亲口问问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