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闯府
沉默了良久，张溥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几分狰狞，咬着牙说道：“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万事俱备，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吴昌看着张溥的样子，直接打了一个冷战，认识了张溥这么久，吴昌还是一次见到张溥如此模样。 “现在夜深了，你先回去，明天一早，咱们在谈论这件事情。”张溥看了一眼吴昌，沉声说道：“老师那边你不用管了，全都交给我，其他的事情你继续布置，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你那个老师不出纰漏，其他的地方就不会出纰漏！”吴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淡然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按照规矩办事，不会误了你的事情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溥起了一个大早，让人备了马匹，直接离开了自己的宅邸。 汪国真作为应天府的府尹，每日里事情多的要命，而且南京之地，得罪不起的人太多。虽然很多大员都是来南京养老的，可是人家挂的职衔绝对不是汪国真能比的，夹着尾巴做人，说的就是汪国真。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汪国真的脸上带着疲惫，瞪了一眼笑眯眯的师爷，沉着脸问道：“师爷，这一大早的，你把我叫起来，到底什么事情？” 虽然不满意师爷把自己叫起来，，汪国真却不敢真的不起来，只能数落师爷几句，撒撒起床气。 “外面来了一个人要求见大人，是学子张溥！”师爷笑着看着汪国真，对于王国真的态度并不在意，自己家的这位大人也不容易，师爷也是发自内心的理解。如果不是没办法，自己也不会去叫自己家的大人。 “谁？”汪国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极为不满的瞪了一眼师爷：“你说谁？一个学子？瞎胡闹。” 师爷苦笑着看着汪国真，自己怎么会瞎胡闹，怎么说自己也四十多岁了。只好耐着心思解释道：“大人，这个张溥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子，他是复社的领袖，东林党的核心人物，能量大的很。他的老师就是周延儒，你最近不正在为他的事情烦心？” 汪国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下叹了口气，自己好歹是应天府尹。平日里对上官陪着笑脸也就算了，现在一个士子自己也惹不起，谁让人家根基深厚呢？想到周延儒的事情，汪国真更是一阵头大。 “大人，相信张溥这次来，那就是为了周延儒的事情来了，他会为大人把这个忧愁解决掉的。”师爷见汪国真的样子，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盯着师爷，汪国真疑惑的说道：“难不成你和他们有什么往来？” 师爷表情不变，心中却是撇了撇嘴，我要是和他们有关联，还用在这里给你当师爷？早就该飞黄腾达了。笑着宫泽身子，师爷说道：“卑职听说张溥正在四处托关系，想要运作他的老师周延儒进内阁。” 汪国真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张溥，一个士子运作内阁大学士的位置？ 摇了摇头，汪国真还是觉得不太现实，不过师爷不是信口雌黄之人，如此信誓旦旦，十有**就是真的了。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汪国真在思考着，这件事情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大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和他们搭上线的机会。”师爷见汪国真意动，顺水推舟般的说道：“等一下大人见了张溥，可以亲自和他谈一谈的，反正这一次是他求着你。在周延儒入阁这种事情上，他们是肯付出的，这种时候，他们也不会让周延儒的事情爆出来。” 叹了口气，汪国真似乎颇为感叹：“周延儒有一个好学生，我怎么就没有呢？”对着师爷摆了摆手：“算了，让他进来吧！” 师爷退出去之后，没多久张溥就笑着走了进来，对着汪国真行了一礼：“学生张溥见过大人，早就听闻汪大人器宇轩昂，颇有古人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啊！” 看了一眼张溥，汪国真坐在椅子上也没起身，虽然张溥有实力，可是无论资历还是官职，汪国真都有这个资格。更何况没有让张溥行大礼，已经很是优待了。 “复社张溥，本官也是早有闻，乃是学问之地，本官也是读书人，早已经是心向往之，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结识。”既然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索性就不装糊涂，汪国真直接开口说道：“今日见到你，复社却是名副其实。” 喝了一会儿茶，扯了一会儿闲篇，张溥笑着看着汪国真：“汪大人，实不相瞒，今日张溥到来，是邀请大人出席一场文会的。” “文会？”汪国真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溥，心中了然，这就是张溥给自己的好处了。 点了点头，张溥十分认真的说道：“学生有意组织一次江南学子的聚会，无论是在朝为官的，还是在野为民的，皆可参加。不过有一点，文会只论诗文，不论朝政，参加的人也都是以读书人的身份，没有官职的高低。” 汪国真眼睛一缩，心中十分满意，大笑着说道：“好，好，本官对文会也是极为有兴趣，这也是朝廷教化的表现。” “这是当然，自从汪大人到任以来，应天府文教大兴，自然是汪大人的功劳。这一点应天府的读书人自然不会忘记，无论是作为父母官，还是老前辈，汪大人能出席，都是对我辈读书人的鼓励。所以学生厚着脸皮来邀请大人，不知道大人可愿意一起前往？”张溥态度极为真诚，将姿态放的很低。 说是文会，汪国真和张溥都明白，那就是一场政治盟友的聚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整合东林党的力量，谋求重返朝堂。 “到时候给本官送一份请柬来，本官第一时间就会前往！”汪国真得到了许诺，极为满意的捋着自己的胡子，对张溥保证道。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张溥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到时候学生必然亲自给大人送来请柬！”说着张溥话锋一转：“今日学生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大人说，事情是关于我的老师周延儒的。” 见汪国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张溥知道对方在等着自己开口，将这份人情坐实了。 “家师乃是饱学大儒，行事颇有古风，为人也是极为古道热肠，看不惯破坏礼教之事。前几日为了解救一个被拐的妇人，被人误会成了强纳人妇，实在是对家师声明有损。”张溥沉声说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先生不在乎些许声明，但是作为学生，学生自然要维护先生的名誉。” “这件事情乃是一件误会，他们闹到大人这里，实在是麻烦大人了。”张溥抬起头，一脸真诚的说道：“我想把卷宗拿走，大人这里就消掉案子吧！” 汪国真一愣，颇为为难的看着张溥：“令师周大人，人品才学自然没的说，本官也相信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以周先生的人品，怎么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现在刘家跟着本官闹，你把卷宗拿走了，本官怕是无法交代啊！” 张溥摆了摆手，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一点大人可以放心，刘家那边自有学生去解释，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不过！”汪国真笑着点了点头，对张溥又高看了一眼，果然是一个人才，周延儒有这样的学生，真的是他的福气。转过头看了一眼师爷，汪国真吩咐道：“师爷，你去把卷宗拿来，让张溥带走，衙门上下就当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大人放心，卑职明白怎么做！”师爷点了点头，快步的离开了大厅。 又扯了一会儿闲篇，师爷手里拿着卷宗走了回来，笑着放到了张溥的面前：“张公子，这就是本案的卷宗，你可以拿走了！” “那大人，学生我就告辞了！”张溥拿起卷宗，笑着像汪国真告辞。 一直将张溥送出了二堂，又吩咐师爷代为相送，汪国真才笑着往回走。自己这就叫因祸得福，前几日还焦头烂额的案子，现在不但送出去了，还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真是难得。 汪国真是不担心张溥说话不算，他的老师周延儒的把柄算是攥在了自己手里。一旦周延儒入了内阁，自己的好处会更多，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自己也有转运的时候，顿时喜笑颜开。 离开了应天府，张溥阴沉着脸，用力攥着手里的卷宗，咬着牙吩咐车夫：“去周府！” 当张溥来到周府，周府的家人刚刚将府门打开，张溥也不看家人，径直就往里走。对自己的这个老师，张溥是一肚子火，也不顾师徒礼仪，直接就往周府里闯。 周府的家人一看是张溥，连忙笑着说道：“张公子，你在这稍带，我去禀报老爷！” “我认识路，我自己会找！”一把推开周府的家人，张溥径直往后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