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落魄1
好饿好渴。【】.xinЫqi. 落魄在街头。 她是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头的千金小姐，要什么只要说一句话就会有人端在银制的托盘里，乖乖地送到她面前。 她什么都不需要用脑袋去，我今天吃什么东西，我今天在什么地方睡。因为这些，早就准备好了。 半夜，无人的街道上，她看见几只野猫在垃圾桶里上跳下窜。一只灰色的野猫嘴巴上叼了一条鱼。 鱼 吞了吞已经没有口水的的喉咙，她拔腿就冲到垃圾桶前，学着野猫在垃圾桶里翻食物。 垃圾捅里什么都有，就像一个百宝箱。塑料袋，可乐瓶子，发臭的烂菜叶子太多太多，正因为太多了，混合在一起就成为最不能被人接受的肮脏。 而现在她却在自己绝对不会看一眼的垃圾捅里找吃的。 连桌上灰尘都没有沾过的小手在这个即使是平常人都绝对不会去翻动，只有拾荒者才会去找的废品卖钱的垃圾筒里疯狂的翻找。 好饿，好饿，再不吃东西，她觉得自己就会死掉。她的肚子都扁掉了，甚至觉得和后背都贴在一起了。好饿，好饿。 她又找到一条被啃了一半的小鲫鱼，手扑扑地拍掉覆盖在上面的脏物，拼命地就往嘴巴里塞。不知道味道，也不想知道味道，她只想吞下去。太饿了，她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三天，她只喝了点水。都不是干净的水，是免费公园里鱼池里的水，水很干净，起码清澈见底，即使水底全是脏脏的水脚和苔藓她也全然不顾。她哭的太厉害了，哭到脱水了，看到干净的水她就想喝。 身边的人指指点点说什么你看看穿的那么好，结果是个小乞丐。 她才不管什么乞丐不乞丐呢，她不想死。 所以，现在即使是很脏的鱼，她也往嘴巴里塞，而小手也没有停下，拼命地翻，上天不负有心人，她翻到一个纸饭盒，上面的盖子斜斜的盖着，她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像看着圣诞礼物一样，把盖子一扔，是干净的饭虽然不多，可以吃 她开心极了。拿手抓着就朝嘴里送。 明明已经硬掉的白米饭，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几乎嚼都不嚼，直接就生吞了下去。不小心哽在喉咙间，她拼命地锤胸口，稍微好点，马上又往嘴巴里塞饭。 有吃的就能活下去。 她深刻的领悟到这一点。 不远处的车里，黑色的车窗下是男人阴沉的眼眸。盯着直接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少女，冷了声音对身边的人下命令：“以后，每天按时给她送吃的喝的。” “是。”坐在副驾前的男子恭敬的回答。 车子由始至终没有挪动半步，定定地就看着她，看着她翻吃的，像一个乞丐。 而这，就是他要的。 这两个星期来，万涵过的生不如死。她有遇到对她冷眼旁观，或者她在菜市场对着热腾腾馒头流口水被赶出来的坏人，也遇到好心人。 有一个大婶，觉得她可怜，每天都会送吃得给她。 大婶说都是剩菜剩饭，她才不管呢，有吃得就好。 如果说一个星期她有什么心得，那就是，吃饱喝足。 她自己都很惊讶，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过去死 她有站在河边，看着粼粼的湖水，以前看电视就经常报道有人从这条护城河跳下去，但是她站这河堤上，完全没有想过跳下去一了百了。 身体一转，又漫无目地的流浪街头。 最难熬的还不是吃饭问题，是晚上冷的问题。 山的雪终于下到城市里了，大幅度的降温，夜里她冷得抱成一团躲在街道的转角，不管她怎么努力得抱紧了身体，还是无法获得半点温暖。 她有想过，如果自己被冻死街头，不晓得万辰会不会来认尸 想罢，却有枯涩的笑笑。 应该不会。 因为，他说，他讨厌她。讨厌得恨不得杀了她。 “大哥，这是我今天挣的钱。” “大哥，我今天讨了六十元，我告诉你们，装残疾最有效了，而且到学校门口，那些小孩暴有钱，而且同情心泛滥。”四个小屁孩排排队，将钱交到一个少年手里，尽管衣衫褴褛，但他们的眼里没有畏惧，只有nongnong的开心。 “大哥，现在我们存了多少钱”老二拉着才小meimei手，一边开心下石子跳棋，一边问少年。 在路灯下，少年将笔记本拿出来加上一后，露出笑容：“一万三。” “太好了，六六，等大哥存到五万元，哥哥jiejie就带你大医院做手术。这样六六就可以和哥哥们一起出去玩了。”四姐开心的说。 小女孩子天真的睁大眼睛：“那六六的病病就会好吗” “当然，做了手术以后，六六就是正常的孩子了。”作为大哥的少年将小女孩给抱了起来，天上的雪纷纷而下，他赶紧招呼弟弟meimei们回家。 “大哥，那六六病病好以后，六六也要挣钱钱，以后给哥哥jiejie花。” “笨蛋六六，现在五哥带着你上街要钱也很厉害啊，我们今天又是第一名勒。我们今天挣了六十哦，哈哈哈哈。” 一行六人，慢腾腾的边说边笑朝家里走。他们所谓的家是在天桥下用冰箱、电视的纸板还有油毛毡搭的纸箱屋。里面有他们或者捡来或者偷来的日用品。虽然破旧，虽然肮脏，但是却不折不扣属于他们温暖的家。 他们是六人乞丐团伙。 等大家到达天桥下，老大把六六放在地上：“六六，先进去躺躺，等哥哥jiejie弄好饭就喊你出来吃哦。” “好。”六六乖乖地掀开布帘子，前脚才踩进去，双手惊地捂住嘴巴：“啊” “怎么啦六六你没事吧是不是心口难受啊”四姐赶紧跑过去看她，六六指着纸箱屋：“四姐，里面有人。” 人老四掀开帘子，果然看见箱子屋里躺了一个人，睡得四肢大敞。一个人竟然霸占了他们六个人的窝 “喂，给老子滚起来”老四抬脚给了里面睡得打呼的人一脚。 被揣了一脚，只见那人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呼呼的睡。 老四火大了，干脆一屁股坐在那人身上，抬手拍拍的给了那人两耳光，总算把那人给打醒了。 “你，谁准你睡我们家的给老子爬起来。”老四可不是省油灯，只见她两手左右开弓，拉起那人的手臂，死命地望外拉，还边嚷嚷，“大哥，有个小混蛋跑到我们家来睡觉” 这一招呼，所有的兄弟们都跑了过来：“谁不要命啦” “弄出来打一顿” 兄弟们也嚷嚷。 待老四把那人推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呆了。 他们虽然是乞丐，也没见过这么脏的人。头发都结在一起，身上脏得更别贴了，基本就是一黑炭里刨出来的小孩。 “不要、不要打我”基本已经黑的看不见脸的人用手抱着头，哀哀戚戚，“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困了看见这里可以、可以睡我、我以为没人” 她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所以到处跑，以为可以热和点，没想到在天桥下看到这个纸板屋，看见里面有被子，她就窜进去，盖着睡了，她真的好累，好困。 “你那只眼睛看见没人啦”老四说着又想给她一巴掌，那人好象怕极了，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哭，边哭边给他们磕头。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jiejie不要打人。好可怜。”六六拉着四姐的手，不要她打人。一看小妹的可怜的眼睛，老四收手了，抓着那人的头发就朝少年面前拉。 “让大哥处理你什么德行，这么脏也敢跑到我们家睡你的也不看看自己多脏啊” 万涵被揪着头发死拉活拽地拖到少年面前。她抬起头，一瞬间有些失神。好好像。尤其是那双又狭又长的眼睛，好像。 不觉间，眼泪涌了出来。 “大哥，这个小混蛋竟然跑到我们家睡觉你看怎么处理老子说就打一顿妈的，这么脏，把被子都弄脏了”老四边说边更恶狠狠地揪她的头发。头皮被扯的好痛，但她不敢哭。 “你是谁”少年的半眯着眼睛看她。 “万万涵。”她声音有些颤抖，眼前的少年虽然很像万辰，却明显比万辰年轻多了。 好象，少年版的他。 “为什么跑到我们家睡觉”少年的声音很薄，薄的犹如湖面的薄冰，一个不小心，踩下去，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我我没家了我被赶出来他不要我了他把我赶出来，我没家了爸爸mama也不要我我好冷看见看见那里热和就想睡一会” “放屁我们家是你随便睡的，你想睡就睡啊你晓不晓得，老子昨天才洗了被单的”老四恶声恶气，她昨天才洗的被单，今天就弄脏了，她怎么可能不窝火 少年若有所思，他问：“没有家了吗” 她赶紧点头。 “那就留下来好了。” 此话一出，不仅万涵呆住了，就连一干兄弟姐妹也反弹了。 “大哥，你怎么可以随便让个人留下来” “就是啊，我们自己现在都很困难，还要给六六治病，没空养闲人” “住口”作为的大哥少年，看一眼可怜兮兮的她，说道，“你们都是流浪街头被我拣我回来的。流浪街头的滋味是什么，你们比我更清楚”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让所有的兄弟姐妹统统闭嘴。 没错，他们每个人都是流浪街头被大哥捡回来的，没有大哥的话，他们全部要饿死街头。福利院根本不会收留他们这些脏脏的小孩，不是他们不想到福利院，而是福利院说有什么规定啊，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进的。连才六六，福利院都不愿意收留。 再说，福利院的人都是吃白食的，一点爱心都没有，真有爱心的话，大街上流浪的弃儿多了，怎么没见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把满大街的孩子都拣回去 他们都是多亏了大哥，才能活下来的。 所以，大哥的话就是圣旨。 “我可以留下来吗”听到鸦雀无声，万涵问。 “恩。可以留下来。”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乞丐团伙的一员，名字小七。 万涵真的是个废物，起码老四是这样看的。分派任务的时候，她和万涵一组，她跪在地上乞讨，万涵也跪着，但却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你是出来要钱的，不是出来当小姐的”受不了了，别人就是看乞丐可怜才给钱，她的那德行，别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害她一个上午的钱少了不少。 低下头，万涵不知道那里错了，她又跪着不行吗每次有人来，她也有说：“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给点钱吧”那里错了 “我告诉你，要可怜兮兮的。语气也很重要，要欲哭不能哭的口气，不是你这样，你背书啊” “噢。” “再说一次我听听。”趁着中午休息，老四拉到在一边锻炼。 “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吧，给点钱吧。”还是波澜不惊的口气。 老四毛了，一巴掌打过去，五指印浮现在她的脸上，一下子，她眼眶里浮现眼泪，“你怎么打我” “告诉你，我们不养闲人，不要以为大哥收留你，你就赖到我们身上的。今天要是挣不到四十元，就算大哥不同意，老子也要把你赶出去。” “不要赶我走。”她抓住老四的衣服，可怜巴巴。 “那就练。” 忍着委屈，她擦干眼泪：“叔叔阿姨我没人要要了可、可怜我，给我点钱吃东西东西吧” “对，就是这样。告诉你，别人给了钱，你要给别人磕头，要说，祝叔叔阿姨伯伯奶奶身体健康，福如东海，知道吗” “知道了” “要是做不好，当心老子打你晓得不”老四白了她一眼，她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连要钱都不会要，那嘴巴就好象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好话一样。讨厌。 下午，万涵就照着老四的话做，可怜兮兮的，她怕被老四打，所以一直眼泪包在眼里，让人觉得这孩子太值得同情了，再加上一张讨巧的水汪汪眼睛，更让人同情。 所以下午要的钱不多，但是也讨到了二十多元。 晚上回到天桥下，把钱全部交给大哥，老四是提前给她说了的，因为六六要看病，钱都要交给大哥保管。 她还是乖乖把钱交了。晚上又是新的任务，去拣饮料瓶。不过考虑她新来的，万涵的任务就是去河边洗衣服。 不过，跟她一路的老四又想揍她了。 洗不来衣服就算了，竟然还让衣服跟着河水飘走了。 于是，万涵又被老四打了一巴掌。 基本上她的日子就在每天被老四打一巴掌下度过，不过在老四的强力逼人的效果下，她也学到好多东西，洗衣服，做饭，打扫清洁，陪六六玩跳棋，要钱的技巧，还有很多很多，渐渐填满了内心的东西。 半年的时间，渐渐地将她磨砺出来，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什么事都能一肩挑。 她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变成廉价的衣服。 她穿出来的那套，老四一看就说是高档货，硬把她衣服给脱了，用了钱去干洗店洗干净，拿去买掉。价钱还不错，买了八百多元。 废话，她身上的那件衣服不是上万的，衣服裤子，还有内衣，一共才买了八百，所以她鄙视老四的谈价能力。 在她之后，大哥又捡了三个孩子回来，于是乞丐团伙变成十人组。原来的纸箱房住不下了，大哥干脆分成两个，一个纸箱房让女生住，就是她，老四，六六，还有小九。而男生则自己又搭了一个起来。 日子虽然天天都是在为六六凑治疗的钱中度过，但却每天都很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老四除了六六以外，视所有的女生都是敌人。 理由很简单。 “大哥，是我的，你们都不准抢” 她喜欢大哥。这悲剧的世界。 夜里，挤在纸箱里。老四最讨厌万涵，因为谁叫她是女生里长的最乖的。虽然她和大哥的联系不多，甚至她见了大哥就跑，但是男人都是好色的，她肯定对大哥有信心，但是，意外万一有了意外怎么办所以，她刻意刁难涵，把她赶到帘边去睡觉。 里面睡觉的顺序就是涵，老四，六六，小九。 晚上，突然涵感觉有人在碰她的脖子，豁地睁开眼睛，就瞧见老四竟然在用手拉她脖子上的项链。 “你干什么”她一手拍掉老四的手。 “你这项链是铂金的吧，上面有宝石，能买不少钱吧” “不许你碰我的链子。你把我衣服卖了我都不说了，你休想再卖我的项链” “六六看病不是要钱吗好歹我们收留你，把链子给我，我去卖了” “不行有本事就自己赚，卖我东西算什么” “喂，万小七，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这链子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你休想我给你。”她防备地盯着虎视眈眈的老四，说实话，老四长得很清秀，但骨子里太恶毒。以前欺负她就算了，现在还欺负小九，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小九干。拜托，喜欢大哥也不待这样虐待她们这些女生。 “宝贵，有什么宝贵的告诉你，人活着，有钱吃饭在才叫宝贵你算什么东西。把链子拿来。” “我要是让你把你宝贵的大哥给卖掉，我倒要看看你愿意卖不”还当她是半年前傻不楞登的万涵那就错了 她很容丢三落四，只有哪个戒指挂在项链上她才能安心。 “万小七” “不要逼我否则我就把你卖我衣服，现在偷我项链的事告诉大哥，到时候，大哥怎么看你，可就不要怨到我脑袋上”万涵撂下狠话。 她真搞不明白老四，她对每个人都很好，惟独对她们这些女生很坏。 “你晓不晓得，把你的链子卖掉，很快我们就有钱给六六做手术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你家人都不要你了，既然你和你家人没关系，那就断的干干净净，把链子卖掉，就是断绝关系的办法之一。” “要不要断绝关系是我的决定。”她抚着项链上的恶魔戒指：“这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我只有这份记忆了，不要让我连可以回忆的东西都没有。四姐，我当我求你，不要打我链子的主意。我有一份很宝贵的记忆，我怕把那份记忆弄丢，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看着看着这个，我才能觉得，那个人还没有离开我他还守在我身边，即使现在的不是他，可我宁愿相信他的灵魂还在还在我身边陪我。” 渲染欲泣的表情，饶是老四再铁石心肠也无可奈何，她翻身抱着六六，“睡觉，跟你罗嗦简直是浪费时间。” “四姐，我对大哥只有感谢，你大可以放心，我也好，小九也好都不会和你抢大哥的。所以，对我们好点的。小九和我，其实很想把你当成jiejie。”她躺下，伸手抱着老四，感觉到她的僵硬，“我刚来的时候，虽然你一直打我，但我不怨你，你打我是为我好，让我学到不少，我很感谢你。四姐，让我们当好姐妹好不好。” “谁要跟当好姐妹。长了一个狐狸精的样子，看着就烦。”老四闷闷的说。 六六突然睁开眼睛：“四姐，有东西” “六六，有什么东西啊”万涵担心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有东西抵着我” “六六闭嘴。睡觉”老四动了动。 六六笑笑：“那东西没了。我睡觉了。” “晚安哦。”她撑起身体，俯在老四上空，给六六的额头印上一吻，“七姐会很努力地挣钱，让六六早点做手术的。七姐保证。” 钱已经存到快要两万了。 万涵承认，她以前以为认为自己很苦很苦，在垃圾筒里和猫抢食物，觉得自己好痛苦。可是看着六六的笑容，六六是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和他们这些正常的人不能比，即使乞讨，也会给她心脏带来负担，她不能运动，不能跑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