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选择（一）
刚过晌午，玉墨与乔mama一行人便径直去了西墙。日头正大，那些个女人竞相躲在檐下乘凉。玉墨老远就从中望见了胭脂。见其迎风而立，身姿柔若无骨，风一吹过，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眉间那粒鲜红的朱砂痣更是增添了几分病态，倒是生出了几分美了。 胭脂抬眼，不小心望见，垂了头下去，避开了玉墨的视线，心中却没来由的一突。 乔mama见这周围不见老婆子，便带了人往她屋里去。剩下玉墨在一旁候着。胭脂只觉那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却又不知是为何。乔mama一来，去寻老婆子，指不定只是商榷这西墙的大小事宜去了。这样一想，便也稍微心安了些。 这一厢，老婆子正半眯着眼睛躺在椅上午睡。只听园外几声纷乱的脚步声，不似西墙那些柔弱的女人，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知晓是那乔mama来了。 便就继续躺着，身子也没起。那乔mama在外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老婆子便听见几声不满的怨言：“这老婆子难不成钻土里面去了。死干净了不成！” “呵，你嘴巴怎还是像粪坑一样臭。”老婆子出声，回道。那在外的乔mama一听，不由得满脸堆起笑，抬脚走进来。 “哟，这地方你住着可是舒坦啊。我瞧着可是比我那院子都要舒服几分。”乔mama笑道。 “是吗？那我禀告了夫人，让你陪我成不成。”老婆子亦是不让一分，说道。 “这说的是什么话！”乔mama掩着帕子笑道，寻了个榻子用手帕拂了拂：“老爷可是看上了这西墙中的一位姑娘了。” 老婆子心一惊，忙问道：“你说什么？” “诶，起初我当是我也听错了。可那是夫人说的，你也知道，如今的奉裕王铁定就是咱原来的公子了。这柳家也不能无后啊，咱夫人也没那个能力了。正好啊，老爷瞅准了你院中的姑娘，还托了夫人来说呢！”乔mama一笑，脸上的褶子全堆在了一起，只当是看着有些分外的瘆人。 老婆子依旧不相信，她再次问道：“夫人也知道了？” “那是，那是。今日就是夫人派我来的。”乔mama回道。“你若是不相信，这我领了人出去，权当是我的责任，与你老皮组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乔mama这样一说，老婆子心中却越发的不安起来。这楚氏果真是开了恩，将这西墙中的女子要放出去。这原本就是送来给柳老爷当侍妾的，如今也算是各归其所。 “夫人意思是要将这西墙中的女人都放出去，让老爷做选择吗？”老婆子问道。 “不，不。老爷可就只看上了一位。”乔mama一笑。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丫鬟，手中拿了一封画轴，慢慢将其打开，画中的女子一身浅红衣裙，四周皆是大红的灯笼。发髻上别着一只鲜艳的红梅。那女子眉若青山，眸中灿若星辰，映着那大红灯笼的烛光艳艳生色。那粒鲜艳的朱砂落在其眉间，正是胭脂。 老婆子睁大了眼睛，瞧着那副画像是要看透一样。那拿画轴的丫鬟有些害怕后退一步，一个不稳将那画轴落在地上。余下部分的落款清晰的落在了老婆子的眼里。 青山柳越…… 竟是柳越所画。那乔mama眼尖也瞧见了那落款，一个箭步级那个那画轴捡起来扔在那小丫鬟的怀中骂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叫你拿个画都拿不稳。” 那丫鬟眸中含泪，眨了眨眼便退了出去。 乔mama回头脸上堆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府中现在招的丫头是越来越不省心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老婆子别开脸去，冷哼一声。“说吧，是谁出的主意？” 胭脂那丫头待在这西墙这么一年来，也算对她尽了孝心。想当初也是她不惜自己认罪，保了这西墙这么人。如今那柳少爷刚走，竟又被楚氏算计，心中于有不忍。 “我们都心知肚明，何必要去问个这么明白。”乔mama说道。 老婆子不由冷笑道：“那女人果真是长了一颗狠毒的心。恐那妲己也比不过她。” 乔mama脸上白一片青一片，见老婆子呲牙咧嘴的骂道不由有些害怕，忙道：“夫人吩咐了，明日派人来接。今晚上，就把那药给她喝了吧。老爷可不喜欢一个哑巴。” 老婆子一睁眼，凌厉的目光扫过乔氏。那乔氏心中一惊，想要再说上几句。但转念一想，楚氏的吩咐，谅她也不敢造次，便叫上随行的丫头，出了老婆子的院子。 远远的望见玉墨，乔mama招了招手，甚有些得意的大声吼道：“那老婆子不敢跟我造次，说了晚上会看着办的。” 玉墨点饿了点头，头也不回的出了西墙的大门。身后跟着的乔mama不由低声骂道：“好不要脸的小丫头，不过才在夫人跟前了三年而已，如今可是要在我面前也得瑟起来了。” 身后跟着的丫鬟听见，不由低低的笑开。乔mama不由得偏了脑袋回去骂，却是视线不由得移向了那檐下伫立着的女子。只一眼便就望见那灰色衣裙的胭脂，不由得对着她行了一礼，笑道：“奴才先跟主子报喜了。” 胭脂怔在了原处，只觉周身冒着寒意。那乔氏眼中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只会让人心中开始强烈的不安起来。 那些个女人也都听见，见其玉墨和乔mama都散去，各自拥在了一起不知在说什么，但却像是故意避开了胭脂与轻罗两人。 胭脂捏紧双手，惶然的张望着四处。轻罗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怀中，眼中只剩下心疼。之后的劳活做的也是心在不在焉，好几次碰着了旁边的姐妹。胭脂还未做反应，那些个女人便行了礼，躲开了去，脸上胭脂从未见着的冰冷的神情。看向胭脂的眼神也是胭脂从未见过的陌生。 天已经黑透，胭脂着了一身轻薄的衣衫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老婆子的院内。院中放着一套石桌石凳。这时，竟还见上面点着灯。听见声音，那老婆子转了身过来道：“来了，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