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道别,情深难说
待到三月初过去,已是大好的春天。【】西墙中遍地野花烂漫,杨柳依依。各位姐妹们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俱都是一身青碧之色的夹衣,远远看着太过素净。胭脂便捡了个晚上,俱都在裙角处绣上几朵粉嫩嫩的花儿。 时日过的飞快! 胭脂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起来。白日里看着越发的端庄秀气凝人。因是大概挽了种新发髻,只见得小脸越发的圆润,眸中的生气也越来越好。 老婆子却越发的不待见胭脂。若是搁在往日,胭脂隔三差五的去老婆子屋中还能见上一面,听上几句心里话。如今却是那院子也入不得。老婆子只要见着了,便拿着手中的拐杖作势就要挥过来。 胭脂惧怕,只好守在外面讲上几句,却还是未能再讨好老婆子的欢心。 轻罗只当是老婆子易怒的毛病又犯了,让胭脂不要去理。胭脂微微一愣神,只好微微一笑作罢,心中却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打了三更的钟,屋外狼风似起,有五月天下大雨的预兆。直吹的院内的柳树呼啦哗啦的,吹落的枝桠猛的朝屋内席卷而来,只听得一声惊呼,房内忽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胭脂捂着被子怔怔出奇,双肩一重才知身后有人。 一众姐妹初见这情形。虽并不是第一次见柳越,但那日晚上远远的望上过一眼,也不难猜出几分。那日胭脂丫头不顾性命,跳下那湖中救人之时,也瞧出了几分蹊跷。 胭脂也是惊奇,今儿晚上并不是两人约好见面的时候,怎跑着过来了。 见其衣衫微湿,袍裾下几滴泥浆。窗外狂风乍起,吹得呜呜作响,有些心疼。柳越不以为意的挽了袖子,抓了她的手在怀中。 六儿立在廊下,见其已是快要下雨,轻咳了几句。柳越面上不悦,依旧将她的手紧紧护在怀中。 屋内烛光恹恹,并排的床榻之间,并没有谁出言打断其氛围。柳越怔怔的瞧着她,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面去。他眸中含了温情,如水一般。往日里少见这个样子,胭脂更显不安起来。 他伸开双臂将胭脂牢牢地锁在怀中,近在咫尺的芙蓉秀面,竟是感觉有些微微的眩晕。他衣裳上有幽幽的冷冽的梅花清香,叫的她心中却不由得慢慢定下心来。 胭脂抬头见他目光温和,一双眸中瞳仁清亮,黑的几乎能瞧见自己的倒影,直直望到自己心里面去了似的。心中纠葛万千,只得慢慢垂头下来,乖顺的靠在他肩上。 他的声音似乎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第一次见着你,新绿刚冒出来。明眸皓齿,脸上看着素净,与我见着的女子实在是太不一样。周围那么多侍女,便只牵了你让你给我梳头。你还差点拒绝了我,幸好,梳的也不错。我便想,若是六儿以后娶了媳妇离开柳府,我也好将你接到我落梅院去。接着,那日的春归宴,我为了打趣你,也为了让那老老爷子以为我是个花天酒地的少爷,将你推到那台子上跳的那场舞。” “那场舞可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真真像是梅花仙子一般。你虽不如那些舞女的艳丽,却有些天然的清丽之美。” 他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思潮翻涌。脑海中思绪万千,但却又找不着从哪里讲起。怀中的人儿轻颤,柳越不由得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到底为何将你视的如此珍贵,原来是因为我对你的情谊不一样了。” “不过,到底竟难逃脱宿命。”这般听他娓娓道来,那眼泪在眼中滚来滚去。心中苦涩难忍,只知若是自己能说话,便就好了。也好听听他的苦诉,也好说几声宽慰的话。 柳越脸庞紧紧贴着她的鬓发,鼻尖有股淡香萦绕。过了许久,方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便起身离开。 屋内的光亮一瞬暗了下去。胭脂还未适应光线,便不见了柳越,手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那股梅花香,心中兀自着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六儿低声说了句:“公子,轿子已经在后院候着了,趁着时候快一些吧。” 胭脂心下着急,方知他在黑暗之中不知看了她多久,胡乱抹了下脸上的泪水,躺了下去,隔壁床的轻罗探出脑袋,伸了只手将胭脂的手握住。 方才定神,便浑浑噩噩的睡去。那夜晚上,下了一晚上的大雨,将窗柩上糊着的纸吹去了大半,夜晚冷风袭入,一夜不安。 次日早上,醒时眼睛红肿不堪。轻罗心中着急,用手抚了抚胭脂的眸子,有些不忍。老婆子杵着拐杖一来,轻飘飘瞧了胭脂一眼,别开眼去。 这些个女人皆知胭脂心中有事,便主动接了胭脂的活计来做,将她赶回房中歇息。如今到了安静的地方,胭脂心中不由得想的更多,盘旋了多日,亦是浑浑度日,不能安眠。 那日风吹的极大,心想着是不是回程途中淋着了雨,或是这柳府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扰得他也不能解决。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思索,脑袋中仍是像是一团乱麻。 这日,胭脂领了自己的活计,站在池边洗了衣裳。站起身子来,险些栽进池子里边。轻罗眼疾手快将她抓住,已是昏死过去。池边洗衣的女人们赶紧围了过来,瞅见脸色苍白,唇色尽无。原本瘦瘦尖尖的脸蛋只剩下一张皮包骨头,呼吸guntang,才知是发了热。 好不容易弄回了屋子,将被子一层层的盖在她身上。老婆子知晓,赶紧命人煮了碗姜汤让胭脂咕咚咕咚喝下,次日才醒了过来。 天已经大亮,屋子里静的很。胭脂仍觉脑袋重的很,但比之前好了太多,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见胭脂已醒,才悠悠问道:“怎么,还以为你要因为一男人就要寻死了,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我看着就厌烦。”老婆子说话带了狠劲,将那盛姜汤的碗啪的摔在桌上。 “怎么,西墙院外的婆子可是给我带了话。你心心念念的那少爷,可是已经出了这柳府的大门,恐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