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姐妹们的舞会琐事（三）

    孙七小姐坐过来了！孙七小姐坐过来了！孙七小姐坐过来了！

    同桌的宋小姐和盛小姐，在上海的权贵世家里也才只能排到第三等，在这样的聚会上自觉都是靠边坐的人物，虽然偶尔也会去高层名媛小姐那里刷一下存在感，但是她们也深知自己来相亲会的目标是什么，所以能不能交际到名媛淑女，都是有了更好，没有也没无妨碍的事。

    现在和黄家几个小姐同桌，显然是被黄六小姐的粗鄙惹恼了，已经找好了其它桌子，打算换地方了，忽然间出了这样的大变化，孙七小姐坐过来了。

    这是一张黑漆的八仙桌，一共有八只黑漆圆滚滚的凉凳，凉凳子的四条腿做成弧形，靠近地面的地方又往外翘着精雕细琢。

    孙七小姐如果是出于主人的客气，只过来应酬一下，一般就站着说一两句话就可以。可是现在，从她熟练的拉开凳子的姿势，坐稳之后胸口距离八仙桌的距离，竟然是打算长待的了。

    她甚至还认真的观察了桌面的情况，为这一桌的零吃cao心起来。世家的小姐们当然不会在意吃什么，她们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举止言语是否得体优雅。

    盛小姐和宋小姐开始担心，这个座位排列好像有点尴尬了。其实每次坐席，说笑推辞谦让个大半天，每个人对于自己坐那个位置，心里还是有谱的，总不会差的太多。该坐主位的如果坚持不坐，也会让别人觉得尴尬。主位如果想提携某小辈，拉着他做次位，小辈抵死不从，也会让主位尴尬。排座位就好似一场太极拳，打到最后最好的效果要行云流水，不着痕迹的和谐。

    所以在这样有些尴尬的境况之下，听见孙七小姐问话。大家纷纷笑笑回复：

    “不用费心管我们，我们什么都能喝的。”

    “是呐，样样都是好的！”

    桌面上排列着四种饮品，一种热的菊花冰糖茶，一种玻璃瓶子里装的美国可乐，另有一种鲜煮出来酸梅汤装在敞口坛子里，一种广东的凉茶。

    孙七小姐笑着招呼：

    “先吃一杯茶吧。”

    她伸手去把菊花茶倒在白瓷的茶杯里。第一杯因为怕烫，所以半推着放到了身边的张美溪前面：

    “密斯张。”

    张美溪双手接了，笑着点头道谢：

    “我自己来。”

    孙七小姐又动手开始倒了几杯，只有身边一个黄小姐是亲手放过去的，慌得黄小姐赶紧欠身，身体离开了圆凳许多来道谢。

    其它的几杯，团团围着她们盯着桌面的女佣们已经帮忙送过去了。

    孙七小姐亲自倒的茶一定是要赞美一下的，宋小姐先是嗅了一下，开口说：

    “这菊花才摘了不过几天吧，泡出来的茶比鲜开时候还香。”

    指头顶大的菊花朵儿，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妙龄的少女采摘下来，先用清水浸泡除尘，再在太阳底下晾晒，失却了水分，变成小小的一团。等到被八分热的开水冲泡之后，又再一次鲜活的绽放，在它第二次的生命里，散发出比第一次更加浓郁几倍的芬芳。

    孙七小姐坐到这里来，又多了一个吃东西的人，黄六小姐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又分了两块西瓜给万仙儿和张美溪，剩下的几块在手中叠成一叠子，包圆儿一起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一只孔雀的大肚子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点瓜白雕刻的脑袋，另外还有新鲜碧绿的羽翼直楞楞的树在那里。

    黄小姐十分尴尬，简直就是呵斥起来：

    “你怎么这么能吃？”

    孙七小姐却很高兴的样子：

    “还有什么比吃光盘子更让做主人家的倍感荣幸的夸赞么？”

    她回头招呼侍女，再要一盘这样的。侍女领了命令，很快又送上一盘来，放在正中间，其实还有别的水果，洗的干净闪光的葡萄，切成网格状果rou外翻起来的芒果，大颗粒的樱桃，分成紫黑和粉红两种。

    黄六小姐吃够了西瓜，又伸手去进攻起芒果来，她非常出人意料的伸手拿了一块芒果，站起身来，隔着张美溪探身给了孙七小姐一块：

    “你吃！”

    又坐回去给自己拿了一块芒果开吃。

    孙七小姐笑着给左右都分了芒果：

    “你们都尝一尝。”

    自己也伸手拿起黄六小姐给她的那块，小心的用牙齿啃了一个小方格，笑着跟黄六小姐交流了一句：

    “甜！”

    黄六小姐也笑的憨憨的：

    “一口要吃很多才好，滑滑的。”

    两个人竟然隐约有了可以交往的势头，女孩子间的手帕交，好多也是源自于第一眼的一见钟情，如果看顺了眼，许多的缺点也可以互相包容了，只是好好的一场名媛聚会，竟然变成了吃货大会。

    盛小姐笑着说话：

    “我们可真是的，都这么爱吃。”

    宋小姐也跟着说：

    “督军府的果子都是最新鲜的，我也要趁机多吃一些那！”

    孙七小姐笑：

    “既然大家都喜欢，下次就多准备一些。”

    一个女佣走来，对孙七小姐回报说：

    “话剧都准备好了那！”

    孙七小姐先用手帕擦了嘴巴，再点头。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忽然说道：

    “把那张毯子挪到这边来吧！你去说一下，排到这里来。”

    这间花厅的格局，中间是铺设了一张大地毯，安置了桌凳，看样子是为了表演。紧挨着表演台的几桌算是主要的好位置。

    孙小姐因为看这边的一桌子都已经安置好了，想着单请张美溪的三个人过去，有点不太合适，所以干脆把表演的毯子移动过来。女佣领了孙七小姐的命令，利索的指挥铺排开来，花厅里的格局瞬间做了转换。这本来是挨着边角的一桌，现在却成了主位。

    这次的话剧表演，是著名大师萧伯纳编排的剧本。因为孙督军亲自去过平安给张家大爷送了帖子，所以回来以后，专门跟三太太商量了一下，要加一些专门招待张家大爷亲眷的节目内容。

    三太太建议说：

    “这几天有一出新拍的话剧，叫来演给她们看，又新鲜又贴切。”

    专门为了迎接张家大爷女眷而添加的节目，自然是要把张美溪放在首位，她坐在了角落里了也没关系，戏台子可以动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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