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化敌为友

    老妪哼了一声，喝道：“雪儿、慧儿，你们陪这位姑娘过几招。”一个纵身，从耿沧柔身旁擦肩而过，耿沧柔只觉眼睛一花，老妪就闪了过去，她呆了一下，暗道：“好快。”心神微分时，两条丝带已缠绕过来，急忙举剑抵挡。

    这两条丝带卷曲翻滚，朝耿沧柔身上绕去，来势极为古怪，其柔软轻飘，变换方位极快，玄妙难测，耿沧柔连出四剑，才好不容易化解消去。

    雪儿娇笑道：“姊姊剑术精湛，可也是柳家嫡传？”耿沧柔一愣，不明白她话中含意，跳开一步，问道：“并非如此，姑娘为何有此一问？”雪儿恍然叫道：“那是我弄错啦，我原以为你是柳公子的夫人，所以就……那是我胡思乱想，姊姊别生气。”耿沧柔听到柳公子的夫人几个字，神情顿时尴尬无比，但对方神色间似乎并无恶意，却也无法生气，只得说道：“姑娘如何称呼？”雪儿说道：“小妹叫梅雪洁，姊姊呢？”慧儿突然喝道：“师妹，你怎么和敌人攀起交情来了？”梅雪洁轻轻一笑道：“闲聊几句，无伤大雅。”

    耿沧柔速声说道：“南郡耿府耿沧柔，请梅姑娘多多指教，下一招是‘心字十三音’剑术，请姑娘留神。”长剑一震，幻化出多道剑影，直刺梅雪洁胸口。

    老妪跨步逼近程震阳，突然脸上涌起一阵杀气，哑着声音喝道：“霹雳腿好大的名头，今日老身叫你在此栽个跟头，让你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掌劈去，直打程震阳中宫，这一招直来直往，果然霸气十足。

    程震阳哈地一笑，说道：“老婆子口气狂妄得很，小子倒要见识一下了。”右腿凌空踢起，脚尖疾点老妪腕处，老妪手腕一沉，正拍在程震阳脚背上，两人各自受劲弹开。程震阳察觉脚尖处传来一阵阴柔内劲，直往小腿上窜去，急忙一跺脚，散去这股劲道，忖道：“这老妇似乎并未夸口，这股柔劲之强，是我生平仅遇。”

    甫遭劲敌，程震阳战意大盛，长啸一声，腿上功夫尽出，双腿连环踢出，霹雳腿势如其名，眨眼之间，老妪面部、胸腹、腿脚，皆在其双腿范围之内，月色之下，腿影恍恍，难以辨认。

    老妪神色不变，身形如同鬼魅，左飘右移，程震阳只觉眼前黑影飘忽不定，虽缓慢得有些拖泥带水，自己脚下招式却尽数落空。他也不懊恼，疾步跟进，双腿连环踢出，不给老妪有喘息机会。老妪却不针锋相对，四下游走，她身法诡异，程震阳攻势如狂风暴雨，竟也难以沾到她半分衣襟。

    转眼间二十多招过去，程震阳忍不住喝道：“你这老婆子一味躲闪，算哪门子打斗？”老妪嘎嘎一笑说道：“老身不过见识一下霹雳腿如何玄妙，小子这就急躁了？”程震阳哼了一声，说道：“老婆子只是仗着身法高明，手底功夫不行，竟敢自以为是，夸下海口，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老妪脸色一沉，说道：“小子不要得意忘形，你腿上功夫造诣确佳，但只凭这一门破腿法，还奈何不了老身，你既然邀了这么多同伴，何不让他们一起出来？”程震阳一愣，突然怒道：“程某向来独来独往，老婆子说话莫名其妙。”

    老妪嘿嘿一笑，拍拍手说道：“腿脚原比双手劲道厚重，但灵活稍欠，你的霹雳腿却无此缺点，厚重而不失灵巧，足以补足你功力稍欠的弱点，算是一门绝技，接下来老身不会再躲闪，就用这双手来会会你的腿法。”她双手往前展开，示意程震阳出招。

    程震阳朗声一笑，说道：“老婆子这等胸襟气度，小子开始有些佩服您了，既然如此，小子就失礼了。”纵身跃起半空，霹雳腿法如风驰电掣、如泰山压顶，一股脑儿踢将下来，老妪如其所言，只凭双手反击，两人顿时激斗一团，打得好生热闹。

    陆唯夕在旁侧看师父师姊和对手交锋，虽然身处战局之外，亦是神经紧绷、拳头紧握，见程震阳和师父战得难分难解，她俏脸之上现出讶色，摇着螓首喃喃说道：“我们四个师姊妹齐上都不是师父的敌手，此人却能不落下风，那先前对两位师姊时倒是手下留情了，这姓程的虽然脾气暴躁，却还不算太坏。”突然对这个人恶感大减，眼珠子一转，两位师姊虽然以二敌一，也未占到半分便宜，只因耿沧柔的剑法精妙绝伦，实不下师姊们的丝带绝艺，二女心有顾忌，都小心翼翼，以免中剑，谨慎之余，手脚便施展不开，逐渐被耿沧柔占了上风。

    陆唯夕见状急声说道：“二师姊，你绕她剑柄，她就出不了剑，三师姊，你缠她左脚脚踝，摔她一个狗啃泥，哎呀，别退呀，否则又被她抢先了，打她，打她胸口，啊，可惜了。”她在一旁瞎乱指点，双脚急剁，雪儿和慧儿受其影响，更是手忙脚乱起来。

    玉女教流传下来的功夫皆以灵巧见长，胜在变化多端，“轻樽拢烟掌”可接天下多数暗器，“心字十三音”更是将剑术变化发挥到了极致，刺、截、点、敲，无所不能，雪儿慧儿久战之下，渐有眼花缭乱之感。

    梅雪洁见对方剑法高明，难以压制，心中大急，手里丝带舞得更是急促，内息突然一岔，丝带软绵绵垂落到地。对方破绽大露，耿沧柔岂会错失，长剑如白蛇吐信，往中宫疾刺过去。慧儿脸色大变，急忙出招狠打，口中叫道：“三师妹，留神。”

    这一下快如眨眼，陆唯夕在旁张大了嘴，还未出声，场中已分了胜负，耿沧柔剑尖指着梅雪洁胸脯，只有三寸间隔，慧儿的丝带却软软垂在耿沧柔脚边，两人脸色都异常苍白，盯着耿沧柔的剑尖不语，心中却都是雪亮，只要对方剑柄往前一推，梅雪洁就命丧剑下，慧儿手握丝带一端，拳头不住颤抖，咬着嘴唇，神情紧张万分。

    耿沧柔凝视着梅雪洁，过得半晌，突然将剑收回，说道：“柳悦清柳公子无碍吧？”

    她一撤剑，三女虽然一愣，心头却都松了一口气，慧儿急忙将丝带收回，陆唯夕早已迫不及待开口说道：“柳公子此时正睡在屋内，我们都奇怪他为何一直不醒，姊姊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耿沧柔说道：“几位将柳公子劫到此处，可是要为难他？”陆唯夕急忙说道：“姊姊别误会，咱们对柳公子没有恶意，你看，柳公子人也毫发无损，咱们前面在屋里正商量着怎样唤醒柳公子，若要取他的性命，在客栈那里出手更是方便，何必绕个圈将柳公子带回来。”

    耿沧柔听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同黄鹂鸟般，忍不住一笑，忖道：“看她们一脸天真无邪，真难想象会做出烧毁客栈伤人性命的举止，唉，若非顾忌柳公子的安危，我原该制住她们的。”

    陆唯夕蹦蹦跳跳跑到耿沧柔身边，拉起她的手臂，叫道：“姊姊，我带你去看看柳公子。”贴着她好生亲热，哪像敌对双方。耿沧柔拍了拍她肩膀，慧儿在一旁早已开口说道：“小师妹，师父还没取胜，你怎么自说自话把人带进屋呢？”陆唯夕回头做了个鬼脸，双脚一跳站在耿沧柔身侧，笑嘻嘻地道：“这位姊姊人很好的，不是咱们的敌人。”拉着耿沧柔就走。耿沧柔心中暗暗奇道：“这个小姑娘究竟什么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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