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凄凉情意意深深 倾叙心头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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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烈惊叫道:“二妹,不要……”一把抓了个空,脸色霎时变成一块猪肝,却见耿落笙轻飘飘地掠过,南宫思箴撞在了他的身上,无力倒地,放声大哭道:“不要拦我,让我去死……”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往地上扑倒,顿时晕了过去。 关元鸿脸色一变,他伤重体弱,坐着已十分勉强,这时见南宫思箴晕去,竟是生起一股力道,陡地站了起来,而南宫烈更是快步奔上,抢先抱起南宫思箴,急叫道:“二妹,二妹。”却见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情势极为不妙。 众人心头雪亮,关元鸿做了许多错事,却都是为了治疗南宫思箴的绝症,起因是她,南宫思箴当事之人,怎能不又痛又悔?只觉得自己一身罪孽,害了许多无辜之人,顿时起了死念。 耿落笙皱了皱眉,说道:“南宫烈,你带着令妹去屋内,二弟,你去找个大夫过来。”郑萱急忙说道:“大哥,我去就好。”说着匆匆出了耿府,柳悦清和关元鸿细说来龙去脉,她听得一阵晕眩,何曾想到其中有这般繁杂多变的内情,而南宫思箴差点自杀身故,更骇了她一跳,后院充斥着诡异气氛,压得她这个老江湖喘不过气,几近禁受不住,这时抽身到了府外,顿时觉得双腿一软,几欲摔倒,扶住身侧石栏,擦了擦额头,发现自己早已冷汗淋漓。 南宫烈抱着南宫思箴去到一间厢房,柳悦清望着他背影入了房间,转头见关元鸿身躯摇摇晃晃,汗水沿着双颊而下,脸色极为难看,便知他也支撑不了许久,急忙问道:“荼蟾瘴呢?为何你有拈花公主失传的毒物?” 关元鸿扶着身旁石桌缓缓坐下,说道:“拈花一门失传了好些毒物,却非调制方法失传,而是其中某些药物寻求不易,我看了那些失传毒物的配方,更觉这些东西就此消逝未免有些可惜,那几年我周游南疆各处山脉,终让我寻到许多早应绝迹的好东西,‘鬼纹灵蛤’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我大喜过望,妥善存放,四年前假死后,我先寻了个隐蔽之处,将数种失传的毒物重制而成,左龙群用的‘荼蟾瘴’和‘烟雨江南’就是我交予他的。” 柳悦清心头一怒,冷冷说道:“所谓毒物,邪道人物用其祸害苍生,那才是真正的毒物,反之正道中人却可以之行侠义之士,宁无城有了这些东西,无疑如虎添翼,关兄就不曾念及其中利害?” 关元鸿苦笑道:“麒麟血和拈花毒物,我和他之间的交易就此二物,我自然也有防备之心,并非所有毒物尽数给他,自当留有一些以作保命,另外拈花一门的毒物使用亦需手法,这手法练臻精纯十分不易,据我所知,至今月落乌啼只有宁无城一人精通这门手法,余者皆是粗糙不堪,不足为惧。”柳悦清回想起寒山寺外花拾以“烟雨江南”对付自己,果然极为狼狈,便点了点头。 关元鸿续道:“宁无城也有自知之明,这才不敢动我,况且这些年来我师尊那里定会制出新的毒物,而我这几年人在耿府,荒废毒技已久,我三师妹天赋过人,有她坐镇,宁无城无法以毒作乱,柳少庄主不必多虑。” 柳悦清峻声说道:“你不说此事倒也罢了,关元鸿关兄,就因你这般为虎作伥,令师妹身受月落乌啼虐行,差点死于非命,你知是不知?” 关元鸿愕然说道:“此话怎讲?” 自己妻子遭受毒打,柳悦清虽然心胸宽博,于此事又怎能不耿耿于怀,当下道出淮阳耿府和静波府中谢荟兰受苦痛事,关元鸿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开口,柳悦清愈说愈是忿怒,一拂衣袖说道:“你在耿府设计,却不知害得你三师妹代你受过,若非吴惊云及时拦下凌烛明,令师妹早已死在凌府,而月落乌啼为得到拈花公主新制毒物,更是施以酷刑,当时兰妹全身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她遭受苦难全因你而起,关元鸿,我是否可以替兰妹向你讨回公道?” 关元鸿半晌才回过神来,嘶声说道:“竟有这么回事……我完全不知情,宁无城他说过……不会动我师门姊妹,这个老贼竟然……这么恶毒,他瞒得我忒……苦了……”突然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天就倒。 柳悦清一个箭步跨上,抓住关元鸿的衣襟,却见他气怒交集,竟晕了过去,不禁一呆,怒气大消,眼看他断臂伤处又渗出鲜血,急忙回头说道:“岳父,关元鸿死不得,清儿要救他一命。” 耿天鼎怒道:“这个家伙恶事做得还不够多?清儿你还要救他?”柳悦清苦笑道:“他一片痴情也属难得,就算他恶贯满盈,此时也不能杀他,咱们还得顾虑到南宫姑娘的情绪。”他见耿落笙眼中含泪,神色惆怅,便知他念及亡妻,她一如关元鸿,虽说行事方式大相庭径,却都是深爱着意中人,岂不让人为之动容。
当下两个家丁扶着关元鸿离开后院,柳悦清全身力气顿失,瘫坐在石凳上,龙瑶嫣默默走到他身侧,见他神色忽悲忽伤,便蹲在他身前柔声说道:“清弟,你别难过了,你揭破了关元鸿的身份,宁无城再也不能在耿府兴风作浪了,你应该欢喜才是。”柳悦清狠狠捶了一下石凳,仰首痛心而道:“世间若无他这等痴人,又怎有诸多江湖风波?他一心为南宫思箴,到头却是一场空,更惹得整座武林动荡不安,连柔姊也……我早该揭破他的身份,或许天岛……也就不会有这场变故了。” 耿落笙心知他又念及自己爱女,心头也是黯然,他轻叹一声,拉过龙瑶嫣轻声说道:“嫣儿,清儿太过伤悲,柔儿的事……短短十数日他放不下的,这几日你好好照顾他,如今也只有你能宽慰他了。”上前拍拍柳悦清的肩膀道:“清儿,别胡思乱想了,你们舟车劳顿,先去屋内休憩,余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柳悦清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清儿要去柔姊的房内呆一会。”耿落笙皱了皱眉,随即叹道:“也好,不过别待久了,于你身体不利。”柳悦清点头称是,耿落笙唤来一个家丁嘱咐几句,此人匆匆奔出,取了一把钥匙走回说道:“姑爷,请随我来。” 柳悦清依言跟着家丁,耿落笙指着他的背后朝龙瑶嫣努努嘴,龙瑶嫣轻声说道:“嫣儿也失陪了。”脚下轻巧,飞快赶上柳悦清,穿过一条石板路,走过两处假山,到了一间屋前,家丁除去屋门铁锁,也不说话,默默告退。 柳悦清站在门口愣了良久,这才缓缓推门,一声咿呀清脆响起,木门缓缓打开,整座闺房映入眼帘,柳悦清抬头凝视其中,竟是呆了。 龙瑶嫣跟在他的身后,见他敞开着柔meimei的闺房却不走入,便推着他进到屋内,转身关上屋门,说道:“柔meimei的房间咱们不能一直开着。” 柳悦清走到梳妆台前,上面摆设不多,寥寥数件饰物而已,他知妻子素来节俭,并无一件奢物。眼看木盒中有对银饰耳环,他颤抖着手拿起一个,其色泽清润,光鲜依旧,宛若伊人笑容,此时却物是人非,一缕银光闪烁,却是直刺他的心坎,柳悦清再也忍不住,紧紧握着拳头,泪水如决堤江海奔腾而出,梳妆台上转眼一片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