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陈府面试
或许是因为文化差异，这个世界普通的拜师，并不是辛宇以为的那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依附于师父的封建师徒关系。也不是如同到主家进学那种，作为宦紫楼东家的学徒，学成之后近乎卖身陈府，隶属于仆人的阶层。而是单纯的教学关系，更像前世的老师或家庭教师，属于一种雇佣或交易关系。 搞明白拜师的意思，辛宇没有丝毫心理障碍地给宦紫楼鞠了一躬，算是抢先定下这个老师。毕竟宦紫楼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个皓首穷经的老书虫。恩，就算爱看杂书，也绝对要比辛知然渊博。 宦紫楼有可无不可的也认下了这个关系，反正这种师徒关系对徒弟没约束了，对老师就更没有约束力了。如果陈默儒最终看不上辛宇的能力，他也无需履行什么义务。若是之前辛宇所担心的师徒关系，他还未必乐意接受呢。 星术界是有那种如同父子一般的师承关系，虽然看上去徒弟很吃亏，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做师父的主要是为了传承自己的学识，即使再怎么剥削徒弟，也要保证徒弟的生存问题。要知道星术界可不是和谐社会，宦紫楼虽然专注自身修行，没有到处乱闯，但也知道外面的危险。就算这样，也得亏他一开始就投身陈府，算是有个靠山。若他是普通的散修，以其资质和境界，呵呵，恐怕早就化作灰灰了去。而另一种学徒关系，却不是宦紫楼能做主的，那需要得到家主的许可。陈府和别人家不同，即使是招收仆人也需要严格挑选的。君不见偌大一个陈府，却只有区区六个下人么。倒不是陈府主人不需要享受和排场，实在是星术师是个极度需要安静的职业，人口一多，难免就会变得嘈杂。只有那些能够忠心任事，能严格守着规矩，而且还对星术师有所了解的人，才能被录用。 这边厢，双方达成初步协议，算是皆大欢喜。由于已经天黑，所以约定好辛宇第二日上门面试后，宦紫楼就驾着马车打道回府了。 而陈府那边厢，却是出了些小热闹。起因么，就是辛宇卖出的两个船模。 陈默儒凭直觉认为福船的外形能够经得起风浪，但这个世界的造船业比较落后，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对不对。所以，掂量了半天实在拿不准到底行不行，于是便无师自通想到地用事实说话。 当陈默儒拿着船模来到池塘，准备模拟测试的时候，便看到外孙女玩得正欢的时候。 女孩子玩玩具虽然没有男孩子那么暴力，但也不见得多么温柔。只见大管事丁士晟很狗腿地在岸上和桥廊上四处奔走，手上抗着把两米多长的大蒲扇，一边走动，一边使劲扇动，从各个方向制造“海上飓风”。而另外一个中年男仆，则双手抓着一块门板般巨大的木板，边跑动边探进水里四下搅动，掀起一**的“滔天巨浪”。辛亏这两个人虽然不是强大的星术师，在星术师的府里，或主动或被动的，将身体锻炼得十分强壮。否则就丁士晟那老胳膊老腿的，即使失去难得讨好小小姐的机会，也不会如此卖力。 看着那个和手上一模一样的小船，在“大风大浪”的侵袭下颠簸起伏，却始终没有沉没，甚至摇晃的幅度都不是很剧烈。陈默儒对小船的兴趣就更浓烈了，以至于当场就将自己手上的船模拆开，以考察内部构造是否适合放大成海船，结不到底是何种模样，另外也试试能不能再改进改进。小船放大毕竟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据宦紫楼说，船模的制作者不大像船工或渔民。这种从没出现过的船型虽然看上去不错，但也需要他自己先直观地评估一下。 可惜，辛宇应急就章做的船模，全靠外板的榫卯结构拼接，龙骨、水密舱等内部结构统统没有。陈默儒一打开就失望不已，这种空船底结构和普通疍民的渔船根本没什么区别，自然不适合放大。不死心地，他哄骗了外孙女好久，欲将刚“进港”的另一个小船也拆了开来，以期可以有新的发现。 结果自然不用说，最后依然一无所得。于是，陈默儒只好自我安慰地想：制作者没考虑到放大成海船，应该是当成玩具的原因。不过既然能设计出这么合理外部结构，应该也能设计出合适优良的内部结构吧？ 不得不说，陈默儒的逻辑推理还是很正确的，起码辛宇确实理论上掌握造出海船的知识。可是，他这边是半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外孙女那边却不乐意了。 好好的玩具让您拆了，虽然您是我外公，但答应给我复原总得行动啊？愣在那里是不是想就真么算了？小女孩这种特殊动物，再乖巧也是有脾气的。 对于已经九十多岁的陈默儒来说，这个曾经最喜爱的小女儿的女儿，远比其那些已长大的孙儿们来得亲。虽然因为修行日长，大家难得见面，算不上溺爱到有求必应的程度，但比其他重孙辈，他还是会尽量满足这个外孙女的要求的。 所以，别说小女孩发起了小脾气，就是默默无声两眼泪汪汪都能让他很不自在。于是陈默儒只好开始努力记忆福船的模型，并在散落一地的零件中寻找拼装的思路。 所谓术业有专攻，爷孙俩或许在星术上天资尚可，但对上没图纸的玩具拼装就显得天赋不足了。足足忙活了两个多时辰，他们也没能完成。搞得陈默儒很没面子，最后大老爷干脆命令家里面的小罗罗一起上阵，胡萝卜加大棒要求他们必须限时完成，以消除小小姐的怒火。 当第二天辛宇跟着老爹上门的时候，陈府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九口人，无不对他这个传说中的“玩具制作者”翘首以待。因为两个小船虽然已经囫囵拼接成功，下水后也勉强能浮起来，可重心偏移得过太厉害，别说狂风巨浪了，就是漾漾微波也经受不起。 看着两个湿漉漉得像遭受过海难洗礼的船模，辛宇不知道说什么好。陈老爷你想看内部结构我理解，可也用不着拆散了看吧？直接将甲板拆开不就行了？而且只拆一个还不够，还把两个都拆了。 虽然是“机械加工”出来的零件，但机械毕竟是石器时代的工艺山寨出来的，加工出来的零件之间自然会有不小的误差，两个船模的零件都被你们装混了，甚至不同位置的也混搭这装配起来，能装出来还不漏水，已经算你们技术高超了。而且，看看那么多零件都已经被你们或矬矮或切短了，这样的情况，就是神仙……也许才有办法，但凡人肯定是不行的。 看着那个叫蓝可儿的小萝莉jiejie两眼含泪的模样，辛宇不知怎么的，突兀地产生了不想让她难过的想法。 “为毛我心里这么难受呢？难道因为他是美女？”作为曾经的成年人，辛宇不相信自己对稚龄女娃产生什么龌龊心思。而前世曾鉴赏过无数或天然或人造的美女图片，他更不会承认自己对美色没有抵抗力。尤其是经历过生死轮回，已经两世为人的他，当前最大的任务是好好地生活下去，压根不可能也不会未能饱暖便思那个欲。再说，他的身体也没到产生雄性激素的年龄呢。 虽然心里抗拒这种不由自主产生的思想，但辛宇还是很理智的做出了判断。小萝莉看上去在陈府颇有地位，能讨得她喜欢，就算不能为面试加分，应该也可以有个不错的开始。 而且，昨晚为了提高受聘的几率，他拿出一个之前做好的船模，加装了龙骨等内部设施。这会拿出来正逢其时，既能满足小美女的愿望，也不耽搁他面试，可谓两全其美。 依旧是那个卡通可爱的鲸鱼背包，同样用盒子装载并保护船模。当辛宇打开盒子取出船模的时候，蓝可儿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 尽管有心里准备，辛宇依旧被小萝莉的情绪感染，只不过，这一回受到的心灵冲击要小点，所以他依照自己预演好的步骤，朝陈默儒说道：“陈老爷，这是完整版的船模，比原来的船模多出了龙骨和水密舱，将船模等比放大，就可以做出能够海上航行的福船。” 辛宇说得很坦然，好像将自己所有底牌都展露出来似的。其实不然，虽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前世可是自信息爆炸时代，即使是宅男，为人处世上也会有一套小聪明。所以他压根没提轮舵控制系统，也没说风帆升降系统，更不打算详细解说造海船需要的各种材料，甚至连船锚这种低技术含量的东西，都没有体现到船模上。 “哦？能打开看看吗？”陈默儒很平静地问了句。 “不行！”这不是辛宇的声音，而是蓝可儿的抢答。 辛宇耸耸肩摊开手，表示不知道应该听谁的，不过他也不想将戏演砸了，等一老一幼两双眼睛交锋了几个回合后，他立刻打圆场道：“可以拆开。当然，拆开后我也可以复原。” 对于制作者来说，拆卸都要比外行有技术美感。用小石片插入甲板部位的接口，然后轻轻在四边划了一圈，甲板连同上面的建筑和船舱就分离出一条缝隙。叫上随同他一起来面试的老爹帮忙，两人就那么轻轻地一抬，内部机构便展露在众人面前。 陈默儒仔细地看了一会，然后点点头道：“看上去很不错，你可以装回去了。” 辛宇和老爹依言将两部分组件合上，早就等得不耐烦地蓝可儿立刻指挥人将小船抬出去玩了。 陈默儒也借机挥手让其他下人散去，只留下辛家父子和他女儿。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很凝重地朝辛大强诘问道：“辛先生，冒昧地问一句，听管家说，你们家只是普通庄户佃农，而且从没出过海，怎么会做出如此精巧合理的小船？是不是有人指点你们的？指点的人让你们接近我陈府，又到底有何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