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孔雀东南飞（中）
在刘兰芝醒来之前森静羽还不能离开，索性跟娇娜来到太守府，住进一个孔生专门封闭起来给狐狸精们的园子里。【】 看着风情万种但不走双修路线的娇娜，白泽越发思念妲己。皇甫公子敬畏神兽，又把钱财看做身外之物，不介意用金银孝敬白泽，于是白泽乐颠颠地跑去青楼楚馆找姑娘，不到半刻他又一溜烟地冲回来大呼救命。 森静羽不禁怀疑，没有汉方药店那些大补的药膳，白泽终于沦落为快枪手。这种事，姑娘真的救你不得，请节哀。 白泽坚决否定她的猜测，天知道他好不容易重新投入阔别已久的温柔乡，岂料有吸食/精气的妖怪潜伏在那家店里，而且对方不知怎的认出他的真身。看到雍容娇艳的牡丹花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脑袋咬来，那一秒钟何止心碎，简直吓到蛋碎啊！ 青楼都是开在一条街上，现在白泽就算有钱也不敢乱入，索性花点小钱让人去请别家的花魁出来玩乐，然而每次总能撞上各种妖怪，好死不死都发现了他的真身，于是开启追杀模式……白泽深刻意识到自己命犯太岁，干脆成天躲在设了结界隔绝神兽气息的房间内，种蘑菇种的越发阴暗了。 幸亏这家的狐狸精们只知他是神兽，未能分辨种类，但这种看得见吃不着，揣着金银也抱不到姑娘反被追杀的苦逼，身心皆虐好吗！ 鉴于白泽的同性缘早八千年前跌成负值，同为神兽的萨宇非但没有拯救他于水火，每次围观白泽千辛万苦冲破敌方包围的惨状后，他都心情好到能多吃下一倍的食物，等灵力足够重新变作人形后，果断对白泽开嘲讽，把之前白泽说过的统统还给他。 森静羽懒得陪这两个逗比卖蠢，顶着刘兰芝的身体她也不能随便出园子，无所事事便找娇娜聊些狐狸、妖怪的事情打发时间。 “差不多就停手吧，真把人打死可造孽了。”森静羽劝道：“他大小是个官，又是为公职而来，把他打死在太守府传出去，人家会说府君跋扈、草菅人命。外头喊人下令的是‘刘兰芝’，若你们家五郎以为自己娶了个冷血狠心的蛇蝎女子，得多难受？” 娇娜这才不情不愿地令“刘兰芝”喊停，又遣人将焦仲卿送给孔生，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孔生出身山东孔家，虽不是嫡支，但好歹是孔圣人的后裔，自幼受儒家文化熏陶，为人宽厚有涵养。可他胸怀再宽厚，今天在自个儿的府中，自家新进门没几天的儿媳被个外人sao扰，事情发生在自己叫走儿子的空档，完全是啪啪打脸！不能忍啊！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焦仲卿，孔生不知道背后是娇娜在遥控，表面喊人去请大夫，内心使劲给儿媳妇鼓掌。 该！ 要不是孔家教育子弟得有君子风度，孔生恨不得撸起袖子亲自ko焦仲卿——让你到我府上朝我儿媳妇出手！嘛玩意儿！打死都是该！！ 以前造县丞可怜焦家孤儿寡母，没少关照焦仲卿，不时在孔生面前帮他刷存在感。故而前不久孔生安排焦仲卿到郡中出公差，便是有先观察后提拔之意，待得知他预定的五儿媳是焦家弃妇，呵呵，提拔神马的还是算了吧。 发妻是能随便休的吗？哪怕为官为宰发达了，抛弃糟糠妻还要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痛骂负心汉，何况焦仲卿还没发达就不把发妻当回事，成婚不过二三年便休掉并无过错的发妻，令孔生万分瞧他不起。 须知休妻不比和离，体现的是男方的主观意愿，也是对女方品行的批判。他休书写的利索，连和平离异的机会都不给刘兰芝，这会子跑来装什么情圣？ 听闻焦母早前往秦家提了亲，想要为儿子求娶全城第一的美女，秦家拒绝后，她又为儿子物色了好几户上等人家的女儿，焦仲卿指责刘兰芝的行为简直可笑。 本来孔生只使人查了刘兰芝的人品才貌，以配他家五郎，焦家的家长里短的事不该传到太守的耳中。 无奈焦母自视甚高到奇葩的地步，认为儿子是个官，自家算得上官家，可称一句大户人家，儿子完全配得上最好的女子——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把末品的小吏看得如此高大上，拿着无恒产的三口之家称大户。 遭秦家拒婚后，焦母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娇娜是松娘的娘家女儿，生得美艳风流，出身书香门第，家资丰厚，便请媒人上门提亲。 孔生归府时恰好在门口碰见正要进门的媒人，问明情况后把人打发走。娇娜原本的夫家是妖精，渡雷劫时全部遭难，他这个姐夫自是愿意再给娇娜找个归宿，看松娘的情形便知，他们一家并非害人的妖物，不介意装成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 回头使人一查焦家的情况，焦家人口简单，母慈子孝，理论上是容易打理的好人家，女子嫁进去需要伺候的人少，无叔伯兄弟无财产纷争。但事实上，一个恋子成狂又愚昧刻薄的母亲加上愚孝的儿子，连刘兰芝这等教养严谨多才多艺的好女子都hold不住，他哪敢送娇娜进去找虐？最后谁虐谁还未可知…… 孔生不禁庆幸事情尚未传到娇娜耳中，否则恐怕又是一场官司。今日叫来五郎，也是看在娇娜最疼他的份上，让他务必缓缓跟娇娜说清楚此事。 谁想老娘惹的事还没摆平，儿子又蹦出来作死。 府君和府吏，一字之差代表的是天上地下的身份阶级差距，以孔生的脾性不至于做出直白的报复行为，可只要他一天是这庐江郡的最高官员，焦仲卿的升迁就只存在于梦中！ 至于以后，那也得要焦仲卿还有“以后”才成，儿子还有松娘的一半，更别提娇娜和皇甫公子等狐狸精，他们打小十分疼爱五郎。 原本孔生不想冤枉了焦仲卿，特地等他醒来后询问了一遍事情的起因经过。 谁料焦仲卿被“刘兰芝”的转变气狠了，根本无法接受昔日与他恩爱的前妻会让人打他，气性上来说起话便有些不管不顾，一时说他俩从前如何甜蜜，刘兰芝绝对不会爱孔家五郎，一时又说刘兰芝无情无义，看不起自己这个小府吏，才离异多久就迫不及待攀高枝。 孔生气得够呛，直喊人把他扔出府去，别再放进来玷污自家的地。 “做登徒子他丫的还有理了！竟敢那般说五郎！”娇娜一怒之下拍散了大理石桌，愤而起身来回走动，咬牙切齿道：“可恶！真真可恶！！他怎么敢……他……他有什么资格拿五郎说事？啊？就他那个衰样儿，凭什么跟五郎比？！护院打的不够重，怎么没打死他？！！” 森静羽在大理石桌散架时迅速躲开，拍拍襦裙沾到的尘埃，说：“无论刘兰芝改嫁给谁，焦仲卿心中都不乐意的，他大概更希望刘兰芝死在出嫁前，为他守住贞洁吧，守住他们之间的爱情。” 不知为何，娇娜有种再也无法直视爱情的感觉。刘兰芝好像真的自尽了，可为什么先说“吾独向黄泉”的焦仲卿依旧活蹦乱跳？敢情只让别人守着去死，他自己还得观望观望再做决定？这是什么神逻辑？ “不是说他家老母在替他物色女子了吗？既然不乐意，当初又为何休妻？矫情！”连婆媳关系都处理不好的男人，要他何用！ 汉代离婚率偏高，虽然不能说好聚好散，但离异后再娶改嫁什么的也是各不相干，万万没有强迫女人守寡的！ “终归是他家寡母辛苦拉拔他长大，妻子年轻尚可等，母亲年老受不得气，妻子在他心中的份量自然不如母亲，只是份量虽少，但还是有的，他总是想再回去接刘兰芝。” “哼！他既孝顺，可为母命休妻，焦母若再逼迫，他未必不能另娶，到时候再接刘兰芝回去做妾不成？”娇娜更觉得恶心。 汉代律法规定一夫一妻制，发妻的社会地位与丈夫等同，妾则无比低贱形同玩物。撇开皇帝家的特殊情况，即便是诸侯府上，也只有身份极差的女子才会做妾，比如下九流出身或是战俘奴隶。好歹刘兰芝一介大家闺秀，再怎么也不至于轻贱到那种地步，让她做妾得多糟蹋人啊！ “谁知道呢？”凤凰男大多极度骄傲又自卑，爱情的比重有多少不好说，占有欲肯定不少。森静羽觉得她也有点无法直视爱情：“待刘兰芝醒来知道焦仲卿那般诋毁她，想必会死心。” “如此最好。”但愿她识趣点，安安分分与五郎过日子。“刚才他说了五郎的坏话，松娘可不会放过他，合该叫他尝尝厉害。” “杀人伤人终究不好，你等渡劫时难免被清算因果，上次有孔生舍命相护，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并非每个人都能有那等胆识和义气……真气不顺的话，不如让松娘给他介绍个妻子，照着焦母的心愿，往门第高的挑。” “……你真坏！”娇娜马上想通其中关节：“这主意太棒了！” 焦仲卿的情况最适合跟他家老母一世相守相伴，缠缠绵绵绕天涯，哪需要比小三更像小三的妻子插足到他们之间？坏了母子感情又带累老母受气，多不好。说不定老母一哭二闹三上吊，发动眼泪鼻涕攻势，那个没有家庭地位的妻子又成了下堂妇。 当然，焦仲卿从头到尾都是被逼无奈的，他会步步蹒跚送弃妇归家，一步三回头，每一个眼神充满深情与不舍，末了用饱含心酸的语气说：“亲爱的，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在那之前我得先去上班，等我n个月后下班回来再抽空见，那时我娘气消了答应的话咱们还有未来，我娘不答应的话……我们就再等等……” 碰上脾气好的妹子，例如刘兰芝这样忍气吞声，改嫁前先死一死。如果换个脾气爆点后台硬点的姑娘，画风会切换成：（╯‵□′）╯︵┻━┻！滚犊子！！！凭什么老娘要白耗着大好的青春等你个衰神！？麻溜的死到天边去！再让老娘看见你就是你的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