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V133
顾初夏轻轻地荡起秋千,他们一起坐着,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觉得顾初年变得你快不认识了吗” 对着秋千的荡起落下,灯光忽远忽近,映得顾初夏的脸忽明忽暗,看不清喜怒与动静,他怔怔看了许久才说:“我快不认识你了,小夏。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顾初年是变了,但是顾初夏又岂不是呢,他面色一仇恨,他却继续静静地笃定,“刚才你是故意的,是吗” 二十一年的认识,十八年的相处,他了解她更甚她自己。她的聪明,她的狡邪,她的心思,他无一不知,只是不愿去臆测罢了,现在却不想自欺欺人了,那一幕,看到了顾初年的毒辣,又何尝不是暴露了顾初夏的狡猾呢。 “咯”秋千忽而停顿,顾初夏叫点地,缓缓转过头却看着程奕然,不避不闪的眸子里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凌乱,淡然镇定地丝毫不乱,漫不经心地只说了一句:“我永远都瞒不过你。”忽而她笑,“你都知道了吗我和顾初年之间的事。”应该知道吧,你那么关心顾初年只是她不想提及,就算释怀了,但是她连多提起顾初年的名字都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沉默片刻,还是躲开顾初夏灼灼视线,说:“爸爸和我说了。” “那就不用惊讶我和顾初年闹成那样。”她平平静静地说,似乎诉着家常一般。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理所当然,这样的决然,比之三年,过之而无不及,顾初夏变得彻底了。突然程奕然觉得心头慌乱极了,又无措,这样的顾初夏让他始料未及,又毫无办法,只得紧紧握着她的肩:“对不起,顾初夏我回来得太晚了,中央局的事也谢谢你。” 她无所谓地笑笑:“不用说谢谢,本来就是被我连累的。” 这笑很荒凉,很无谓,眸光沉沉的,明明干净透彻,却似乎映不出任何倒影,他好像能看见这她的这三年了,会将一个人变成这样面目全非,那三年该是多样的刻骨铭心。可惜,他错过了,也不能重来,现在的顾初夏,他再也没有自信,不能确凿地说他了解她甚过她自己了。他问,问他自己,也是问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为什么都变成这样 她只是冷笑,那目下无尘的眸子里不掀波澜:“三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和那对父女永远不可能相安无事的。” 程奕然的手忽然无力地滑下。心头针刺一般有细细的缝,微微的疼痛,他嗓音无力,仿若一瞬沧桑了好几分:“三年前,我不该走。”他在想,如果他不曾走,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呢她会不会这样恨,这样狠,会不会她还是当初那个秋千上明媚的女孩呢他走了三年,此后却要错失很多很多个三年了,他可以预知的,只是却无能无力,只能由得心脏里的针刺越来越多,疼痛积累成不再细微,所以他不断想象,假若他三年前没有走了,假若他走了但是早点回来可是假若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自寻烦恼。 可是还是走了不是吗所以还有什么意义呢 十八年几乎朝夕相待,她也了解他,看得出此时他脸上的自责,痛心,有时候顾初夏在想,程奕然为什么给她一种父亲的感觉呢,总是充当这样的为她担心痛心的角色,可是她不想,她不看他,只是戏谑一般说:“现在我却不希望你回来。” 他苦笑:“三年已经很长了。”谁也不知道,为了早点回来,他如何用三年的时间修完所有医学课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是觉得晚了,慢了。 “其实回不回来都一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突然转过去,揶揄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还是不信我是吗像三年前一样。”她一向倔强,这三年虽然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却还是想知道。 顾初夏直直看进了程奕然温润的眸子,他如同静静流淌的眸子渐进起了波澜,跳跃的极快,似乎在闪躲,她却一丁点也不肯错过,便那样认真地看着,等着他的答案。 他心里砸了一块很大的石头,压着他,似乎很难开口说话,眼睑微垂,不再与顾初夏对视,温和的嗓音荡在风里:“都过去七年了。” 放下就不会这么累了,如果我告诉你,我三年前我上了飞机就后悔了,告诉你那三年每次想起你,就不会觉得累了,不会觉得那无聊的医术枯燥了,如果我告诉你我错认了你和初初,如果我告诉你我心里那张来年是你不是顾初年,如果我说那么多年我蠢到分不清爱情与亲情,如果我都告诉你,你会信吗不会吧,连我自己都不会信呢这些话是一块一块的大石头,压在我心头我知道有多重,多难受,又怎么能在在这个时候压到你心头去呢所以,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你已经不在意了,何必解释呢 程奕然温润的眸子里藏了太多太多,顾初夏何其聪明,他不敢看她,生怕她发现蛛丝马迹。 顾初夏看不到程奕然的眸子,听得他嗓音更清晰。是这风太冷了吗连程奕然那副温润的嗓子都凉了几分,不再暖了。顾初夏听得有些刺耳,撇过头却,有些自嘲:“我怎么这样不知趣呢,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怀疑过顾初年说的话,我居然还这样问。”一秒钟,她便收起了所有疑似的伤感,可见她有多洒脱不在乎,淡淡说出的话她自己可能不知道有多冷:“奕然,你确实回来得太晚了,顾初年已经有安景旭了。” 他暗得不能再暗的眸子便开始下沉,沉淀了一汪的纯净青蓝,他微微艰涩地问:“你在报复顾初年吗” 她置若罔闻,却笑着说:“也许等安景旭和顾初年分手了,你还有机会。” 他还是看着那双已经让他觉得陌生的眼睛,细细看着,只是还是什么波澜也没有,似乎覆了一层久积的寒冰,能够冷到人的心里去,他颤着问:“小夏,不累吗” 不累吗顾初夏突然想大笑,不累吗谁又资格这样问,他她自己也没有资格。凭什么所有人都责怪她,凭什么所有人只看到了她的仇恨,她的报复,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为什么她要这样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说不要让自己这样累一句不累吗是在责怪吗可笑至极她冷笑,言辞灼灼,字字含恨:“我从来没有资格喊累。还记得这里吗七年前,就是在这里,我哭着说不是我,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七年的那天,唯一最爱她的mama走了,她被赶出了医院,当时无助地只能想到他了,她哭着央着让他一定要相信她,可是当时他说了什么现在又怎么有资格这样问。 他不敢去看她灼热似火的眸光,那样烈,那样绝,灼烫了他心里裂开的缝,涌出了多少自责,多少悔恨也只有他知道,只是难以承载,最后回聚成一句最没有用的话:“别说了,小夏。”他怎么会不记得呢,正因为记得,才不愿意残忍,为什么他到这么晚才明白七年前他有多蠢,那个总是言笑晏晏,那个狡邪撒娇,那个甜腻喊着他奕然哥哥的女孩,哦,就是那时候起她不再喊他哥哥了,当时肯定很伤心吧。他居然不相信她,他第一次这样恨自己。可是晚了不是吗 心头压了太多情绪,几乎要溃不成军,那句:我相信,因为我喜欢你险些便要睁开束缚脱口而出,却没有机会了。顾初夏冷冷地先一步接过话:“我记得。”某光冷得没有一点温存,她一字一顿重复七年前他说过的话,她说:“你说,小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七年前,她哀求着信任便是换来这一句话,从此她再也不提及那件事,却是她缝在心口的伤,从来没有好过。 程奕然怔然,七年前他是说过啊,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冷的语气,那当时小夏肯定会很疼吧,会不会像现在他自己这样疼呢胸口嵌进的针刺都在蠢蠢欲动了,疼得他不敢去触碰,那句相信的话,还是全数咽回去,尽管哽住了呼吸地难受他也再说不出口了,因为他还有什么资格,她又凭什么去相信。 程奕然知道,有些话他再也没有机会与勇气说与她听了,他已经错过了,三年前,顾初夏早了一步,如今,他晚了一步,奈何情深,向来缘浅,原来是这样让人心疼。 他无力,千言万语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她无动于衷一般地不在意,只是似乎讽刺一般说:“如果不是相信我,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相信呢,对不起,我不能说了了终归程奕然抿着唇,不说话。 风还在继续吹着,传来她清泠的嗓音:“奕然,不要插手我和顾初年之间的事行吗” 她看着他,不是祈求,不是恳切,只是冰冷,是决然,程奕然知道就算他说不行她也会不顾一切地一意孤行的,所以,他有得选择吗他无力地说;“就算我插手也没有用不是吗小夏我只希望你不要受伤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