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八巷
天色渐降,下着大雪。 路上早已积起一层厚厚的白色,寒风凛冽。 人们似乎忘记了寒冷,自动屏蔽了肌肤感知,因为这个地方发生了在这大冬天足以令他们引起重视,或者说是感到惧怕的事情。 北里桥边的雪地上站满了人,嘈杂声一片。 桥被封了。 警车停在桥的一端,阻隔着人群过桥,警示灯闪烁着红光,映的雪地一片通红。 另一端是生态公园,黄色的警戒线本着与世隔绝的态度在公园内的事发地点拉起,在雪地上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数十个警员在黄线外守着,只有两个越过黄线跨了进去,一个是队长,一个是法医,但也是小心翼翼,走一步顿两秒。 我站在公园对岸,一个人堆相对不是很杂的位置,口里呼出的白气诉说着这个冬天的寒冷。 我穿的不多,我的打扮与周围那一件件厚实的羽绒大衣完全不衬,一件灰色的薄毛衣,一条显旧的牛仔,我想我身上唯一有点冬味儿的就只有脖子上的那条黑色围巾,牢牢裹住。 只是如此单薄,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颤意,但为了在人群中不至于太过突兀,我还是把双手伸进了毛衣袋,想要做出一些能够符合这个寒冬的举止。 雪花落在我的发间和我的围脖上,一片黑又点点白。 虽在对岸,隔着一条已经浮起一层薄冰的河道,但我依旧看的清楚,那张躺在雪地上的苍白面孔我认识。 警戒线中,躺在雪地上的人是我们大学的体育老师。 我对他印象还算深刻,因为每每上课,他那八块包裹在紧身衣里头的腹肌,总能引起女生的注意和尖叫,虽隔着衣物,但汗流浃背时下的那具充斥着满满荷尔蒙的rou体却更为性感。 雪地里的那抹景象在这夜色下看起来令人声色俱厉,很难想象就他这么一个三十出头正值壮年,还有些身手的男子会遇害。 警方查过监控,只是事发地点正好位于死角,北里桥附近的监控并未拍到什么。 隔街的超市监控显示死者在五十分钟前来超市买过东西,五十分钟后警方接到报案赶到现场调查,这说明死者死亡时间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聚集在北里桥对岸看热闹的群众已经陆陆续续散了,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胆子大的留在那儿,却也是一个个屏住呼吸,心有余悸。 实在是那死法残忍之程度令人作呕发颤。 死者仰面横躺在雪地上,浑身上下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圆目死死的盯住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之物。 最诡异的是他的嘴巴,里面被人满满当当的插满了碎玻璃,鲜血顺着被割裂到耳根的嘴角流下再冻住,像是一张血色的蛛网把他的脑袋牢牢覆在雪地上,失去肌rou的连接,耷拉的下巴更是被碎玻璃撑到一个难以言述的境地。 “人是刚死的,被人发现时就已经是这幅模样,法医鉴定嘴上的伤口是死后才造成的,主要死因是心肌梗塞,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可尸体僵硬的像是死了好几天。”我的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个子比我略高一些,背影看起来也壮实很多,穿着一身警衣制服,那人是此次跟北里桥上的警员们一起出任务的警队一员。 金大山,我的发小,年纪比我长上两岁,咱俩名字也差不多,他叫大山,我叫小川,只不过他姓金,我姓陆。 我们两家交情极好,当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我的太爷爷和大山的太爷爷是在同一个地方插的队,两家也是在那个时候结的缘。 大山目前就职于青州的警局,是名小组长。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个听起来有些神秘的身份。 金大山的爷爷是个山野道士,手头上有些本事。 据说当年,大山的太爷爷在下乡那段时间,进山里头干活时碰上个讨吃食的道长,那道长向金太爷爷要了一碗水加两窝头,作为回报那道长教了金太爷爷几手本事。 道士在山里总共停留了七日,也指导了金太爷爷七日,不过金太爷爷都是背着大部队偷偷上山学的,毕竟这在当时属于封建迷信,要是被人知道了会出事情。 不过虽只有短短七日时间,但那道士似乎真的很有本事,学了七日功的金太爷爷出师后,那一手本事竟丝毫不输于一些专吃这碗饭的道士。 等到金太爷爷死后,这七日功自然就传给了金爷爷,然后再由金爷爷传给了金大山。 只是到了这一代,这专业技术着实缩水了不少,但他自个儿却一直标榜自己为鬼见愁,说是有他的地方鬼怪自不敢作乱,所以只需学一些他爷爷的皮毛便足够用了。 也正是凭借这门本事,警局中有很多破不了的陈年旧案被他一瞎弄反倒成功破了,所以才年纪轻轻就混了个小组长当当,虽然他所在的这组只有他一名成员。 也是由于他破案时始终独自行动,并未将真本事展现在众人眼前,除了警局的几个上层人士知晓外,无人得知他在破案时的真实情况,所以对于金大山的晋升,警局中多过不少闲言碎语。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存在! 我口中吞吐着白气,脑海中翻出曾经对于这类书籍的阅解。 一般情况下,死亡时间在一至三个小时以上才会出现尸僵,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十分钟左右就出现的,但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在孩童身上表现。 大山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接着跟我说,抛开那诡异的死相不说,那人的死状浑身湿透结着薄冰,人才刚死,尸体却已经硬的不像话?老孙说他死于心肌梗塞,但我们查过了,死者生前并没有过类似病例。 我听后,抬手指向河对岸的生态公园,那个位置是案发现场,刚好位于公园的靠中位置,但雪地上却并未留下任何足迹,尸身就像是被人凭空放在那里一样。 大山挠头无语,这是桩很奇怪的案子,却不是唯一一桩,近些年来发生的邪乎事儿是越来越多了。 “小川,要不你像以前一样回来帮我吧!反正我那组就我一人,去年你帮我破了不少案,我还向队长要求帮你向上头申请奖金,谁知你突然走了,要是你这次回来,以你的能力再加上我的本事,咱们在局里肯定有一番作为。” 我去年本着半兴趣半兼职的原则,确实进过警局帮了大山一段时间,但那其中却有一些不好明说的缘由,至少这个缘由在现在看来,是不能再进局子里帮忙了。 因为关于这个缘由,我已经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况且我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