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天命如是，哀嚎如织
暂时摆摆脱了冯如的顾白循着赫连昌的气息继续追了下去，却不敢怀有太大的希望，只能让自己别有太多不好的想法。 追了许久，顾白总算是逼近了赫连昌，然而身后却也有三股强大的气息让顾白忌惮不已，这其中两股，顾白还十分熟悉，其中之一是方才被月凰打入地层的冯如。 顾白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么安阳城的老家伙也来了，似乎就是李丞弼了，我还真是倒大霉了，这要是被这老家伙看到了……”顾白一时间不寒而栗。 好在顾白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气息全部隐藏起来了，而且也改变了身上的气息，李丞弼只是在安阳城和顾白有过两面之缘，只要不在碰面，这老家伙自然也不会知道顾白会在这里。 后方的李丞弼此刻站在两大高手之间，是好生为难，方才李丞弼和程哲这两个高手自然也是听到了撞向地面的那一声巨响，二人循声而来，深入坑洞之中一看，还有一个人形的坑洞正处在正中央，两人弯腰向里一看，却见到一只裹着尘土的手伸了出来。冯如此刻浑身难受，觉察到外面不知何时来了两个高手，他便纵身从坑洞之中跃了出来，沙石飞溅，向四周迸射，冯如灰头土脸的和李丞弼、程哲二人对峙。 程哲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赫连一族的冯如，此刻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低沉着语气说道：“赫连昌怎么没跟你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一起，看你这幅德行，难不成赫连昌一不小心死了。” “哼，先死的人一定会是你程哲。”冯如没有任何惧意，眼前这程哲与赫连一族早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彼此嘴上也就无需客气了。 一言不合两人就要开打，倒是李丞弼及时插手了，这事原本没他什么事情，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如今的情形到底是个什么局面，于是做了个和事老，笑呵呵的说道：“二位，莫急，莫急，有什么新仇旧账也不急在这一时，暂且就先去前面看看情况如何，冯如，好歹我也是个前辈，不如给我个面子，如何？！”李丞弼如是着，暗地里却是对程哲传声说道，别在这里消耗了，我们先追上去看看，一会老朽帮你拖着冯如，赫连昌便交给你了。 李丞弼是一个游说的老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没了脾气。冯如生怕要是不给李丞弼面子，到时候这老家伙就站在程哲那一边，自然只能乖乖听话，而李丞弼知道程哲这个暴脾气是断然不能对他施以压力，不然这他随时都有可能跳脚，所以李丞弼就另外着手了。话虽是说出口了，但是到时候事情该怎么做，李丞弼可不会真个按方才应承的这么做，一切还得到了具体的情况，分析得失利弊才能做出决定。 平息了一场干戈，三人也就一起追了上来了，只是这一路上却也不怎么太平，身边是来两个一点就着火干柴，好在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冯如疑惑间不经意说道：“奇怪，难不成消失？！……” 李丞弼离得较近，也就听到了冯如的话语，于是顺着话问道：“什么消失了，是刚才与你打斗的人吗？！老远就看见这里魔云翻滚，赶过来的时候，却是不见有什么人，能将你打成这样，想来也是个高手。” 冯如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不想多说，反正和眼前这两个人不会有什么联系，所以冯如随意说道：“一个小贼而已，被我打伤之后遁逃走了。” 李丞弼却是仍有疑惑，他想着，此行也不过是过来碰碰运气，要是中途杀出一个狠角色来，直接遁走便是了，那个小女孩的资质确实挺诱人的，但李丞弼也不愿过多强求。 顾白隐于夜色之中，已经能够清楚看到高空之中的赫连昌，赫连昌临空踏虚挡在小黑身前，此刻小黑的身上已有几道伤痕。赫连昌纵然经历过死战，身负几处重伤，在小黑面前依旧占据优势。 小黑口含蓝灰色火焰，来回吞吐气息间那蓝灰色的火焰像是毒蛇的腥红的信子来回吞吐，小黑身上被蓝色的火焰裹着，一条尾巴将胥念灵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背上，蓝色的火焰更是将小念灵包裹起来，生怕小念灵被赫连昌抢了去。 小黑喘息有些紊乱，嘴里的火焰看起来更是明显，吸纳进去后，仿佛快要消失了一般。在顾白到来之前，也不知道小黑在这里苦苦支撑了多久。 胥念灵在小黑的背上嚎啕大哭，只是眼角已经没有一滴泪，只是这嘶喊许久的嗓音早就有些变声，任谁都能听出这哀恸蕴含了多少对人生的绝望和无助。 顾白仰天长叹，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毫无理由、无需左右犹豫要不要去帮上一把的人，明晨算得上一个，那个在清晨明媚阳光里的女孩小儒或许也算得上，在有就是小黑和月凰了，除却小儒只有过一面之缘，其他人都是相处久了之后才让顾白觉得在其深陷险境的时候无需任何理由便会飞奔到他/她/它的身边。 小念灵自此已经是顾白心中过不去的坎，虽然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顾白此刻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救她，至于是什么原因，顾白也理不清楚，也许是出与对一个幼小孩童的怜悯。 雨水来的突兀，很大很大，顺着顾白的眼角滑落，这一场雨为谁在哭泣，为了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吗，若是上天尚有一点慈悲之心，何以忍心让一个孩子遭受这般磨难，倒像是假惺惺的怜悯…… 顾白低下脑袋，阴沉着嗓音说道：“天命如是，哀嚎如织，若是需要用一个无辜的孩童的苦难来昭示煌煌天意，即便真有所谓的天命如此，我亦不会再去相信。”顾白步履坚定踏出，身上气势似乎风暴前的大浪一浪高过一浪。 小黑与赫连昌对峙了一会，小黑却是无处可去，顾白趁着这一段时间已是追了上来，。 顾白如此明目张胆的将身上的气息外放出来，赫连昌自然察觉到了，他一双眼睛从小黑身上挪到顾白身上，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便是我，有什么不可能的。”顾白镇定自若，再无之前见赫连昌那般怯弱，他笑着对小黑说道：“小黑辛苦你了。” 小黑缓缓扑煽着翅膀来到顾白身边，直接把顾白的脑袋当成立足点，一声长啸，似乎是想要向顾白证明自己经历还很旺盛，以此掩盖自己被赫连昌打得浑身是伤的事实，然后它落在顾白身边，警惕着赫连昌。 胥念灵看见顾白出现在身边，立时哭喊之声更盛，此刻却是喜极而泣。顾白伸手透裹住小念灵的火焰，安抚道：“小念灵，别哭了，我不是来了嘛？！”顾白给了顾白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念灵总算是镇定下来，只是依旧在不停的抽噎着，顾白伸过脑袋，额头抵着小念灵的额头，说道：“念灵放心，就像上次那样，我一定会送你回家，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念灵就一定会无恙的。” 雨水越下愈大，只是这水却浇不灭小黑这幽蓝色的火焰，透过蓝色的火焰，能看见贴合着额头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在夜雨之中美如画卷。 “小黑找机会走，带着月凰一起走，别回头，一直跑下去，后面还有人追上来。”顾白把月凰交给小黑，自己走到小黑身前与赫连昌对峙。 “还是你，你竟然安然无恙，这么说冯如……”赫连昌站立于虚空之中，他闭上双目探查冯如的气息，得知冯如无甚大碍，赫连昌安心不少，只是在一看顾白安然无恙，赫连昌再好的定力也有点接受不了眼前这个结局，事情经过比之赫连昌想象中来得严峻，按理说他一个蝶破境界的高手就算是历经几场大战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赫连昌任凭雨水打落在身上，却没让一滴雨点落到怀中的婴孩身上，他本想抬头看看今夜的星辰，但身上传来的阵阵冰冷，让他意识到雨夜之中，那星辰势必隐匿于乌云之中，赫连昌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小黑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带着月凰和小念灵便要走了。猎物近在眼前，赫连昌又岂会就此功亏一篑，他身形如电，转眼之间就来到顾白近前，高手的气魄瞬间让顾白有些发愣。赫连昌方才还有些担心今天会不会真的在顾白手上栽倒，但现在见顾白这反应，他也知道，顾白不过是被逼急了而已，虽有勇毅，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之力，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顾白双齿咬在舌尖上，这才让自己从呆滞之中清醒过来，他率先出手，佛家手印秋风洒落一般，重重掌印在身前聚成，想要挡住赫连昌的去路。 若说此刻谁心中怒气更胜，赫连昌与顾白可以说是半斤八两，赫连昌每到了关键时刻都被顾白搅黄了，他本就心中急切，而且时间不等人，在与顾白纠缠一刻，他心中剩下的希望也就破灭一分。 赫连昌大喝一声：“死！”他右拳推送而出，整天手臂上泛起一阵光芒，忽而见到，拳头之上一只大蛇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冲着顾白吞噬而去，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摇摆着身躯飞射而出，似蛟龙出水，破空而去，摆动身躯之间，隐约可见附近的雨水滞留于空中慢慢聚成水团，然后随着大蛇飞射而去。 刹那间，佛家二十一道手诀与那大蛇撞在一起，那大蛇似有灵性一般，在而是一道手诀之中来回游荡，一团团手掌大小的水球跟着化成一只只透明的灵蛇与手掌缠斗在一处，每一道手诀像是化成了经验老道的捕蛇之手，和一条条大蛇胶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