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上路
阳历二月，新年将至。里加住院住得从最开始的磨皮擦痒到后面心静如水。粱溪看不下去她的沉寂，忍不住问她，“里加姐，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她定定的看她。像木偶戏一样僵直。 门外突然响起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梁历推门闯进来。看到里加的同时仿佛被下了定身咒。 “哥？！”粱溪被自己哥哥搞糊涂了。 里加沉寂的眼瞳落在门口的梁历身上，注视着他的眼，静静开口，“不想说，就别说。” 梁历沉下眉，把门当仇人似的用力关上。粱溪吓一跳，追出去问情况。里加掀被下床，开门探头。没人了。 她来的时候就一个手包，现在能带走的也只有一个手包。换下病号服穿上挂在壁橱里的自己的衣服，快速跑到病房走廊尽头的杂物电梯下楼。 坐上出租车，她先给季家昕打去电话，说自己妊娠反应太严重，想跟季风去外地走走，拜托公公回来主持大局。季家昕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疼儿子，但是对儿媳妇，还是怀孕的儿媳妇的这点要求，责无旁贷。 然后给小玉打电话，说自己要去跟季风汇合去外地找朋友有事。季董这两天就回去，让她多带带李好。 接着给娘亲和亲爹打电话，告知要出去旅游，可能不能回家过年。 几个电话打打完，梁历的电话就顶了进来。 她皱眉，却接起电话，“喂？” “里加，哪儿去了？”压抑的腔调。 “历哥，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里加不说，也不问。梁历握着电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怎么样了？”她问。 他的呼吸从听筒传来，良久的沉默，“搜救已经展开。我给你发个号码，到了之后联系他。” “好！”里加应声。他挂了电话。短信很快发了过来。她保存号码，出租车也到了她家楼下。 上楼，收拾证件，零碎的小东西犹豫了一下，收拾了几样多功能的放进背包。 她的身体不适合负重，所以她出门去商场给自己配备轻便保暖的衣裤。新疆的冬天，也会下雪的。 轻便保暖的代价就很贵。非常贵。换做平时的里加也许不太舍得买，毕竟平时没什么用。买好了东西，里加把季风退居二线的小老婆开出来，去季风的朋友那里告诉他自己要去沙漠，他详细的做了做了保养和维护并给她列了单子。他的车上有许多必备物品，所以他朋友只帮她把一些东西填备齐全就可以了。 她开这车，实在是有点遭罪。 太大。 吗的。 可除了这车，别的车她一概不信任。 季风朋友帮她加了座垫，像儿童座椅似的，给她逗乐了。不过坐上去确实舒服了不少。 药品里加绝对不能忘记。各种应急的药，包括自己的安胎药，补血药都带齐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季风，她也不清楚季风到底有没有出事。只有一个念头，看到他就足够。 习惯独立自主的她压根就没想过要找谁帮忙。打开导航，她就如此莽撞的开车上路了。 如同以前一样，开到哪儿歇到哪儿。走到哪儿停到哪儿。 “这车……” “一个女人……” 里加在服务站停车休息。躺在对她来说宽敞到可以当单人床的后座上裹着暖暖的毯子听见外面有人围着车转。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听见了零散的对话。 等围着车转的三个人走开，里加下车去厕所。回来的时候还没走近车跟前，一个看起来大概20来岁的女孩儿热情的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问她：“jiejie，那是你的车？” 她淡淡的看她。平静的眼神带了一点忧郁。这份忧郁不过是她闻到厕所的味道引起妊娠反应胃难受而已。 也许是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女孩儿自来熟挽住她的胳膊的手慢慢松开，然后放手。道歉：“对不起，打扰了。” “没关系。”里加说话声音很轻。她要保存力气开车，妊娠反应实在叫人难受。 女孩儿刚转身想走，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由得问：“jiejie，你生病了吗？” “恩。”里加开车门。 “我们车队有医生，要不要帮你看看？”女孩儿关切地说。她接受她的好意，但拒绝她的帮忙，“不用了，谢谢。” 女孩儿自我介绍。她叫小叶。他们是一个由四辆车组成的自驾游队伍，男性出车包油，其他费用AA。他们的目标也是新疆，虽然目的城市不一样。 里加勾唇，淡笑。 自驾游？无非就是几个男人为了路上消遣，带上几个向往自驾游的女孩儿打发时间罢了。 “嗨，我是八神。”哟，都不用真名的。不需要里加应答，自称八神的人说，“你这车可是辆好车。” “我老公自己改的。”她平缓的声调不带情绪。八神谦逊和善的笑僵了僵，随后继续笑。 “你老公很厉害啊。” 再不合适的鞋子穿久了也舒服。再来不顺手的车，开久了也顺手了。 上车，挂挡。寥寥几句，她已经不想再继续废话。泡妞也得分人吧？是女的就想泡，未免有点饥不择食了。况且，她还是个孕妇…… 四辆车成包围状在路上把里加的车夹在了中间。他们在驾校学习的时候，教练没告诉过他们，这样做很危险吗？他们只是普通的城市SUV，即便是有做改装，怎么能跟季风这种资深极品做比较？ 无论他们是在前面时快时慢，还在她旁边突然变到别车。她不减速，也不让路。一次次下来，反而让那四辆车的车主有点气急败坏。里加冷笑，车速已经上了140，有种你就靠过来。 路边指示牌提示，接近收费站。里加突然加速。提升至170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后面四辆车紧追其后，不甘被甩掉。 接近年关，高速收费站几乎都有警察查车。里加笔直把车开到警车跟前，急刹！一连串动作考验着车子的性能，同时也吓坏一群警察叔叔。 推开车门，扑过去抓住一个警察的衣袖，“救命，那四辆车从跟了我一路……” 先不说一个单身女人突然的求救足以让男人动恻隐之心。再说现在是接近年关的关键时刻，他们不可能轻易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隐患。 拦车！ 四辆车靠边停车。下来的人做解释。说大家是一起的朋友。里加否认，“我不认识他们。”然后把车上的全方位行车记录仪播放给警察看。 这就是证据！ 他们在服务区说的话，围着车子转来转去的可疑行径，然后叫小叶的女孩儿搭话，叫八神的男人邀请。里加的拒绝。接着，这一路的使坏…… 警察会相信谁？ “我们真不是有意的……”解释有用吗？在证据面前，苍白到单薄的解释有用吗？“我们只是想邀她同行。单身女人不安全嘛……”八神继续解释。 警察直接把他们带走。一开始被里加抓住衣袖的警察帮她把行车记录仪装回车上，说，“你自己一个人开车，这是要去哪儿啊？也是自驾游？” “不是。我老公在新疆做研究工作的，走不开。这次是去找他过年的。” 警察调试好记录仪之后：“一个人在这路上，千万小心。这边太偏僻，前阵子的暴动引起不少连锁反应。” 里加叹气，而后笑言：“早知道我该去申请持枪证了。” “哈哈。”警察被她逗笑。 这时候一个老警察边走边喊道：“多里库。” “这儿！”多里库从车里出去招呼。老警察把手里的袋子给他，“这个要送到库尔勒，队里只有你对路线比较熟，一定要尽快给送过去。” “队长，咱们的车……”多里库挠挠头。他们队里老爷车，能不能开到还是个问题。还要尽快……太为难人了。“要不我先回去坐车？” “时间来不及。”老警察也愁。 里加犹豫着开口，“那个，我好像要路过库尔勒……” 老警察一口就拒绝了，“不行。我们是有规定的。” “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吧？”里加一针见血，老警察卡壳。“大叔，你看啊，我呢要去塔克拉玛干附近，刚才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您就算可怜可怜我，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行不行？” 多里库大眼瞅着老警察，不说话，有点小可怜的意思。 “您就当派了一个警员为我的安全着想送我去人多点的地方……”里加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服了老警察。 天时地利，人和！ 多里库帮里加卸了驾驶室的座椅，驾车起步，连连赞叹：“好车！”里加吃了营养药，裹着毯子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睡去。 一觉醒来，车还在行驶。 看她醒了。多库里说：“再有两小时我们就到库尔勒了。” “这么快？” “我是警察嘛。又是去送东西的，一路有特权！”多里库笑得顽皮，里加笑了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你好，我是里加。 电话那边说得很简练。里加很快挂了电话。 到了库尔勒，是晚上7点。里加跟着多里库把车开进了派出所。然后给她办了一张通行证。街上到处都是带着红袖章的警察叔叔巡逻队，最吓人的地方是他们还有拿着枪的。 里加有种莫名的错觉，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面对这么混乱的地方，自己可以做什么。 ———————————————————————— 《悲催》差不多可以待宰了，剩了没几章啦。看官们，磨刀霍霍，请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