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以为咱俩只是SP
“我跟前男友初中两年,高中三年。大学没在一起,工作后又在一起,认识十五年,算来在一起也差不多十年。我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懂我的意思吗?”她看他,看着他面色渐冷,看着他眯起深邃的眼。“我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曾去做过婚检。大夫说我体寒,不宜受孕,可以要孩子有点困难。我们还年轻,没太当一回事。” 他静静地问她,“你们为什么分手?”认识十五年,在一起十年。十年感情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吗? “他mama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说来很轻松。他没听出她语气有恨。 “他家很有钱吗?” 她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爸妈在银行工作,算机关单位铁饭碗吧。” “你爸妈呢?” “小市民咯。早些年做点小生意,现在不做了,拿着退休工资等着我结婚以后帮我带孩子。呵呵。” “他做什么的?” “医生。”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 她抬头看他,笑着问:“警察叔叔,您这是在查户口吗?” 他抚摸她的脸颊。心里再次感慨,她真的好小一只。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整张脸给盖了。 “里加。”他好像很少叫她的名字。她在他怀里应声,“嗯?”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我不是个好人。为什么你要跟我在一起?”她钻出他的怀抱,吃惊的样子好像不太相信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当然,当她的话说出来,他脸都黑了。“我以为咱俩只是SP。” **? 吗的。SP?! 季风简直怒火冲天。 他一路相随,一路照顾。SP会做这些事吗?她出去打听打听,提季风这名字问问,看看人家都会告诉她点什么。 里加向后躲了躲,她担心他下一个动作会扇她一巴掌。 “躲什么躲?”他强势的把她拽回怀里。生气归生气,抱她,毋庸置疑。 她绞尽脑汁,这话该怎么接?犹豫了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后她还是说了出来,“我以为两人关系只是最普通不过的SP。大家互相都不认识,在陌生的地方,遇见一个陌生的人,互相纠缠,顺其自然的发展。等分道扬镳之时好聚好散。” 他低头看她,“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我以为你也是无聊出来闲逛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一直跟我走……”里加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底气。 “我真着急干死你!”季风口无遮拦,里加感觉自己气血双亏。羸弱回他:“我来事了……” “艹!” 季风掐死她的心都有。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还是里加打破僵局。 “季风,你确定吗?” “确定什么?” “我想问你,你想确定一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他是想问什么样的关系,里加听懂了。所以她答,“我有家人,有朋友,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因为这些天的相处放弃我所拥有的东西跟你走。你在这里也有你的一切吧?” 她抛出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无数相爱的,不相爱的,只要在一起的人,多少都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到底该谁来付出?谁来接受?付出所有值得吗?不付出会后悔吗? 他没说话。她继续说,“接下来的日子,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这样相处下去,直到我离开。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 他仍然没说话。她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知道他在生气。不过此后她再没说话。高原反应加上来例假,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 第二天,里加起来的时候没看到季风。她揉着肚子,一阵一阵的抽,让她不太好受。外面雨停了。太阳照在身上也不算暖和。所以她穿了两件长袖,还裹上了披肩。 下楼见到主人家家婆,去收了衣服叠进背包。吃完早饭,还是没见到季风。她不会说藏语,家婆的普通话有限。她只问去卡龙沟这里有过路车吗?家婆说有,得去村口等。不准点,大概10点左右从村口路过。 她背上背包,道别家婆,慢慢下山。 风有些凉。她把手揣在衣兜里,把自己裹得严实。后背冰凉的,真的好冷。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班车上人很少。说是班车,其实是附近的村民自己买的一辆中巴车,车上又脏又乱,无处下脚。犹豫了几秒,里加决定舍了身上这身衣服。唯一担心的是身上的卫生巾能应付住身下时不时涌出的鲜血吗? 车窗外的树叶翠绿翠绿的,偶尔滴落的水珠,没入泥里,如同眼眶氤氲的液体,完全不受控制。 司机吆喝着前面的地名,里加大概听懂了。随着人流下车,她掏出手机有点傻眼。 她的手机还在季风的车里,这支手机里除了季风跟亲娘的号码,再无其他数字。 给娘亲去了电话,问了娘娘的电话,这才联系上娘娘。联系完娘娘她又抑郁了,娘娘家里镇里还有好远。 正郁闷着,电话响了,一个不认得的号码。她盯着手机好半天,接了电话。 电话是表姐打来的,问了她的位置,让她原地等着。不多会,就看一个下身穿皮裤高跟鞋,上身穿藏族服饰的女人坐着一辆摩托车停到她面前。 “里加?” 女人问。她点头,女人笑,小麦色的皮肤,牙齿白白的。“我是你冰姐。” 里加欣喜。“冰姐,好漂亮!” “漂亮啥啊,跟你这种城里的小妹没法比。” “很帅的嘛。”里加不吝啬赞美,冰姐也不扭捏。 “你要去沟子?看我妈?” 里加点头,“mama说好多年没见娘娘了,我正好过来玩,就被她委派了。” “哈哈哈哈,看给你委屈得。”冰姐搂着她的肩,比她高半个头。“走,我带你回村子。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多玩几天。” “嗯。” 先找了个厕所蹲坑,换了卫生巾跟着冰姐一路颠簸,里加觉得自己心肝肺都颠错位了。 娘娘50多岁,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老了好多。见了娘娘和姑爷,住进娘娘家。夜,里静得让人心发涩。 一星期后,里加准备回了。娘娘拉着她的手说了好多话,想外婆,想其他娘娘。里加这一走,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 里加心里酸酸的。 冰姐在镇上工作。里加说要走,她坐着送里加来的那辆摩托车来接她。 “行啦,妈,再说里加该哭了。”冰姐阻断娘娘的话头,抱着里加的肩就走。“里加,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啊,到更年期了,总是絮絮叨叨的。” 里加笑着摇头,“姐,我能理解娘娘。不碍事。” 这次因为天晴,路况好了很多。再加上亲戚走了,里加像没来的那天那么难受。 到了镇上,跟冰姐吃了个饭,冰姐送她上车。中间转了一次车,平平安安到了季风jiejie开的旅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