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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冬日飞白霜雪漫天,暖屋凉酒微醺上头,

    平白添了细声软语,眼角眉梢几多春情,

    那做局相邀之亲朋,又是谁人做东道主。

    柳郎用那极尽温柔细润的双眸瞅他着身旁的美人儿,轻轻搁下手中抱着的阮咸:“昭儿,来,跟我喝一杯吧!”

    接过柳郎递来的酒杯,面对而坐,四目相对时,杯盏轻碰,饮一杯凉酒下肚,让她又回忆起当年昏礼跟柳郎君合卺交杯时的情景。在这杂乱无章的环境里根本不必在乎他人眼光,随即又多吃了几杯。偶然听旁边人闲话说起,他们多是从昨日夜里便在这儿了,也就是自己来的稍微晚些,才不至于变成那些人似的荒唐模样。瞧瞧,这偌大厅室中到底还剩下多少个尚且存有些许理智的?再看那韦驸马,不知喝的是个什么酒,斜靠在大床旁独自斟饮着,时不时还拉着身旁喝趴的人唱着什么,刚刚还好人模样的迎来送往,如今鬼知道这里的酒到底是有多醉人!说来也奇怪,怎地不见同昌陪在他身侧?

    不过也无所谓了,屋中那些丑人作怪的模样还真是一出又一出的好戏啊!正看个热闹的功夫,突然间那早前引她去换衫子的小侍女过来说话,是同昌想请她到外间吃酒,也没多想便要跟着她出了厅室,临走前特意嘱咐素影:“柳郎也是酒醉不醒的,你且照顾好他罢。”

    随后拍拍苏玠肩膀:“你也多照看着,别光顾着自己吃酒哩!”苏玠竟然也是醉眼朦胧的点了点头,而后便睡死了过去。

    “哎……!灵仙儿还是你跟在这照顾罢,同昌寻我,这就先过去了!”

    公主出了厅室门,只穿着纱衫罗裙跟木屐,那小侍女赶紧取来月落凤晴裘给她披上。

    “屋里暖热,公主又出了一头的汗,出去了请一定裹紧狐裘,千万别受了风,害了病去!”

    “好,知道了!”

    “下了楼就有暖好的云袜丝履,我先过去,烦请公主在楼下稍等!”

    “嗯,好啊!你先去吧!”

    她们两个一道下楼后,那小侍女先将她安排在靠近楼门的房间里,快步出走,急急而回。她从怀里拿出块巾帕:“出来时见长公主将巾帕落在席上,便取来一块自己没用过的来,若是公主不嫌弃可用它来擦拭颈间的汗水!”

    她先是一愣,而后眯眼笑着:“你这般用心,我岂有嫌弃之理?劳你费神照顾,我还不知你名姓如何?”

    她甜甜笑着:“玉羊!卫慕玉羊!”

    “这姓氏稀罕!你可是………”

    “公主,袜履穿好了,先去赴宴吧!”

    “嗯!”

    玉羊打断了她的话跟思绪,跟在她身后朝院子里走去,本来还暖着的身子被寒风这么一吹很自然的醒了酒,随之打了个冷颤!紧裹狐裘急步快行,不一会儿她停在一处青松围绕的房间前,还好这里的窗棂是紧闭的,不然冷暖冷暖的折腾还真是熬不住哩!

    玉羊将要推门而入时,从屋子里传出一片和谐的笑声,看来这算是为了这场冬日的奢靡宴会增添了些许愉悦!玉羊领着她进了屋子,席间有同昌,更有,安化昌宁等人也同在。

    小同昌从席前起身拉就着她往里走,与几个姊妹侄女行礼回礼,又如同那次赏菊宴一模一样!被同昌拉拽着坐在她身侧高位,仿佛自己才是这做宴会的东道主一般。

    “前些日子安化在街市上万般无礼,行为莽撞,得罪了姑姑,只因她酒意上头,失了分寸,还望姑姑不要与她那小孩子计较!我听说以后,当面斥责过她,今日请您过来,一是贺我出阁之喜,二来让她给您陪个不是!还不快过来!”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从宁玄侯处回来的事嘛!真是丢脸!安化也不扭捏,在她面前行礼道歉:“前些日子确是安化的错,种种失礼之处,并非有心,还希望姑姑不要怪罪!”

    哦?这安化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这可不像她呀!如今人家又道歉又赔礼的,若是不选择原谅,在场这么多人岂不是该笑话我气量狭小?

    她走到安化面前,回礼道:“不过是些小孩子言语罢了,我这个做姑姑的又怎会放在心上?得了,同席吃酒吧!”那孩子笑嘻嘻的回了自己的位置,举起酒杯:“愿与姑姑同饮此杯!”

    她也不好推脱,拿着自己的酒跟她碰杯饮下这道歉酒,可...可这酒竟然是冰的?莫不是我感官失灵了?可那凉气从喉头一路奔至腹部,让人不自觉的又打了个寒颤。

    环顾四周,不对啊!屋子里没有熏笼暖炭,我穿着狐裘在此还瑟瑟发抖,怎地她们几个竟然衣衫单薄的坐在这冰屋子里面喝凉酒?同昌看着她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小声吩咐她眼熟的一位宫娥:“快去叫人端些炭火过来。”

    “是,公主!”

    她与安化的恩怨算是到此为止,用玉羊给的手帕轻轻擦拭唇角残留的甜酒,皮笑rou不笑的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想要回到自己的食案前。

    随着寒意不断袭来,她现在感觉出指尖微微发麻,寒毛直竖,牙齿都在不断打颤,再看见那几个小东西有说有笑的心中真是气极了。

    “哎...姑姑且慢走!”昌宁拉着她的手问道:“我听说,姑姑有件至宝,唤作火鼠裘,莹白如雪,火烧不烬,焚而不灭,即便是脏浊多垢只要丢在火中便会干净如新,说的可是这个?”随即又上手摸了摸她身上的月落凤晴裘:“不如,现在给咱们演示一下如何啊?”

    “啊?......”

    狐裘虽是系着的,可那昌宁动作也快,抬手解开来一把拽下,说来也真是巧了,同昌特意嘱咐人端来的炭盆刚巧这个时候推门而入,那孩子不带丝毫犹豫直接将月落凤晴裘仍在炭火之上,瞬间起火。

    她都来不及将那最心爱的狐裘给抓出来,看着炭盆中火焰蒸腾,黑烟缭绕,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呆呆望着那盆红火。

    “呦!什么味儿啊?”

    “一股子sao狐狸味儿呗,哈哈哈哈!”

    “还什么至宝?火浣布,无非就是件极寻常的狐裘罢了,还在这装什么啊!”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狐裘啊!平日里穿着谨慎,生怕刮,了脏了,怎地就被她这么给毁了?

    “你...你...!”她不知道该不该当场发难,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昌宁安慰道:“姑姑,不过是件狐裘罢了,如今化了灰便再回不来了,回头我再送您两件更好的。”

    失去狐裘的保护她身着单衣罗裙,即便有着一小盆炭火又怎能暖起这不小屋子呢!寒气像无数只钢细针一样透过每一处的毛孔刺入自己的身子,她最怕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