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光芒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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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四翼飞尸越逼越近，那滚滚的尸气，仿佛已经横在了眼前。 伏君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牙关一闭，紧紧撞击，就宛如有无数火花在他的口腔中飞溅激荡，整个脸都有些微微的涨红。 面对四翼飞尸，此刻的伏君，心中鼓响不断，根本没有丁点把握。 凭他结丹中期的修为，重伤残破之身躯，想要单独对抗一个其威其能堪比半步化丹的凶暴死物，几乎就是蚂蚁对神龙，乌鸦对凤凰，差距之大，不可想象。 可事关生死，谁能轻言放弃，束手待毙。所以此刻，伏君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看起来仿似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譬若螳臂当车，看是可笑，实际却是无奈之举，濒死挣扎。 抵御，不亚于拿着鸡蛋碰石头，希望飘渺淡薄，但至少还有一线幻冀。 放弃，却等于自投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连一丁一毫的活路，都没有。 伏君目不转睛，屏息凝神，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六道灵光锐彩构成的防御之力，便是他最后的庇佑。 挡得住，便可生；挡不住，就是死。 看着阻挡在前的六件法器，四翼飞尸嘴角一扯，狞然一笑，那丑陋的笑容中，透露着nongnong的不屑和讥讽之意。在它看来，这区区的中品法器，再多都是废物，自己只需要一击，便可将其摧毁，彻底剿灭。 “隆隆！！！” 前方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只尸气滚滚的大拳，拳锋刚猛，穿透空气，带起阵阵闷鸣之音，乍一听，还以为是沉雷降世，巨电刮空。 霎那间，伏君便感到自己周遭，出现了变化。 身边空气，越来越沉，鼻间氧气，愈来愈稀，胸口的闷感，急剧升高，就仿佛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吸气，都无济于事，都没有多少氧气，能够遁入口鼻，进入心肺。 一种火辣辣，却又极度窒息的感觉。 仿佛整个胸膛都被堵塞，再难以呼吸到一丝一毫的氧气。 仅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便彰显了四翼飞尸的强大，完全超脱金丹修士的魔威。 近了……近了……更近了…… 在这霎那，伏君感到时间，仿佛被人刻意调慢了下来，明明只是一眨眼功夫的事情，却如若过去了一天，一月，乃至一年。 半丈……三尺……三寸…… 伏君的瞳仁，死盯着前方，那六道灵光熠熠之处。 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好似生怕一个转眸眨眼，便会出现纰漏，产生不可挽回的大错。 来了！ “嘣！” “砰！”“砰！”…… 一声崩鸣之后，便是接连六声断玉之吟，声声清脆，却宛如杜鹃啼血，猿猴哀鸣。 那崩残之音，虽然不巨，落在伏君耳中，却不亚于钢针贯耳，直入脑际。 他整个人微微一呆，双眼发怔，讷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与前面，仿制红霞盾的破裂，竟是如出一辙，惊人的相似。 悲鸣之后，便是瓦解。 彻底的陨灭。 以六件中品法器构架起来的防御阵势，居然一秒钟，都没能支撑住。 一个照面，就被轰散，打成了残兵废片。 这四翼飞尸，当真恐怖如斯。 六声断响，每鸣一次，伏君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血色就失去一分。 直至六声完毕后，再看伏君，整个面庞已经完全丧失了血色。 “桀桀！” 四翼飞尸怪笑着，伏君此刻的表情，仿佛很是让它受用，目光睥睨，饱蕴冷蔑，攻杀的拳头并未有丝毫迟滞与停止。照这样下去，最多数息，便可爆开伏君的脑门，炸得头骨飞裂，白浆迸流。 在强烈的尸气下，伏君缓缓抬头，有些呆讷地看着不断逼近自己面门的拳风，目光灰暗，瞳仁无光，就仿佛此刻，他已经提前化为了一具尸体，只是怔怔地看着，脑子一片空白，再也不想费力去躲闪，费力去抵抗。 反正此时，他的招式已经尽出，底牌已经尽遣，再无一点回天之计。 人事已尽，怎奈何天意夭之，折之。 伏君就这样呆呆讷讷地看着，一动不动，目光发滞，傻傻地注视着对方的拳头越杀越近，直到自己的鼻尖，都能感受到那股死亡，冰冷，腐朽的浓重尸气。 算了……罢了……这一世……这一生…… 也就到此为止了。 伏君缓缓地阖上了双眼，长发凌乱，随风飘舞，嘴角边有一抹苦笑，徐徐浮现。 想这一世，本该平淡，安安稳稳在伏家庄中过一生。 想这一世，本该崩颓，因为失去伊人挚爱而一蹶不振。 想这一世，本该认命，凄惨悲切臣服于命运宿理。 …… 太多，太多，太多…… 太多经历，太多转变，太多风雨，太多危机。 太多，太多，太多…… 度过多少生死之难，耗费多少万苦千辛，终于……终于得愿以偿，终于迈入无边灵界，本以为，这便是抗争，这便是改变，这便是自己抵御命运，战胜命运的一个开始，一个端倪。 却不料，最终，还是没能逃得过命运的笼锢，最终，还是没能跳得出命运的枷锁。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妄自尊大，自己在痴人发梦，自己在坐井观天。 命之所谓，运之所谓，其实……根本就不曾为自己，而动摇过。 全部的努力，所有的挣扎，其实……都是浮屠幻梦，癫人妄想。 伏君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注视着那方尸气大拳，轰杀过来，迎头而下。 他，缓缓地阖上了双眼，不知为何，心中之井，无波无动。 异常平静。 仿佛在这一刹，他对于生死之事，生死之怖，已经完全看穿，完全看透。 完全洒脱。 就在伏君，放开了所有，放弃了一切之时，在他空白极纯的脑海中，猛然爆发出一道流芒，宛若雷霆闪电，震得他心际骇然。这一线灵光，就像是夜空中的辰星，明光熠熠，这一线灵光，就像是幽冥中的仙泉，浸渗人心，那种感觉，就好似一瞬之间，天地异变，乾坤斗转，皇天厚土，齐齐崩噩，一抹细微的炽光，破土而出，冲天而起，虽然孱薄，却似若倾城冰莲一般，仅仅一眼，便已贯透人心，烙入冥魂。 怎么都甩不开，怎么都挥不去。 轰！ 瞬霎，在伏君的脑际，仿佛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炸得他脑门震荡，双眼为之一明。 煞若遽然一刹，伏君的命理，伏君的气运，都发生了微妙的波动。 听起来，好像玄之又玄，奥之又奥，但此时此刻，伏君的感觉，就是如此。 仿佛冥冥之中，自己的命数琴弦，被人无形拨动，渺渺之音，回荡开去，震得原本的注定乐律，一发全颤，产生了未知，产生了宿命之外的和鸣。 天，无绝人之路。 或者说，生机之路，生机之所，生机之道，苍天坤舆中，从未抹灭，从未完全消失过。 只是，要看临绝之人，能否看见，能否发觉，能否把握。 黑暗……中的光芒…… 这便是，黑暗中的光芒吗？ 温润澈目，清透心魄，贯破灵魂，好美，好惊，好绝伦。 虽然仅仅是一道孱薄微芒，相比无垠黑暗，渺小至极，不打眼得很，却不知怎么的，仿佛在其微薄间，蕴藏着无穷之力，宛若足以割裂黑暗，划破幽冥。 这，就是生机之光。 这，就是希望之芒。 在最绝处，最无望之时，燃起的星星之火。 伏君双瞳微滞，嘴角喃喃，用只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缓语道： “这……是生机？” “这……是活路？” “这……是希望……吗？” 是……希望……吗？ 莫非到了这一刻，这一秒，还有希望，愿意垂青自己？ 对……对……对…… 这是希望，是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