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垂暮毒散

    听到这里，李仲飞有些了然。

    当年张新在长江以北的宋境之内设置了淮南、淮北两处分舵，金军一旦有所异动，丐帮立即可以配合宋军组织起有效抵抗。所以无论权力还是人力，都远远高于江南诸分舵。

    彭梧沙叛变后，张新为防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便大而化之，强行将淮南、淮北分舵拆分成了十余个小分舵。

    古大海乃丐帮元老，又久居要职，原以为就算不能调回总舵，也应交给他一个较大的分舵打理，谁知却还不如当年他的属下，这种结果，自然让他难以接受。

    “这便是你背叛丐帮，欲致嘉王殿下于死地的原因？”李仲飞叹口气，道，“张帮主深明大义、光明磊落，他如何安排自有道理。你心中不服，大可找他当面理论，为何要做此大逆不道之举？”

    “他深明大义？光明磊落？”古大海死死盯着李仲飞，双目几乎喷出火来，“若仅为此事，老夫还不至于如此，张新命令下达后，老夫原想反正年事已高，在江湖上也闯荡不了几年，一切随他去吧。”

    罗星河插口道：“本应如此，本帮人才辈出，你我早该……”

    “你知道什么！”古大海低吼一声，打断他的话，“直到后来张新交给老夫一个任务，才让老夫真正看清了他的嘴脸。”

    “何事？”李仲飞忍不住问道。

    古大海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像从牙缝里硬挤出来：“杀木青音，血洗阡陌山庄！”

    “木家上下七十九口，真是前辈所为？”李仲飞又惊又怒，急道，“李骞恶贯满盈、木青音助纣为虐，自当死不足惜，前辈千里除恶，晚辈一直佩服的很，可……可……”想到数十条无辜生命惨遭毒手，他双拳紧握，竟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古大海冷笑道：“李骞做不做恶于老夫何干？要管也应由江南诸分舵的人出面，哪里轮得到老夫？老夫的目标只有木青音一人耳，这也是张新的命令，杀李骞只不过给木青音安上个必死的罪名，让你认为一切事出有因、顺理成章罢了。”

    李仲飞强忍心头怒火，追问道：“既然你奉帮主之命，又为何冒充漕帮中人？”

    “你没听见么？”古大海有些不耐，“都是因为你！”

    “我？”李仲飞大惑不解，“怎么可能？”

    “确切的说，是因为你的五毒之行。”古大海深吸口气，道：“张新虽派你去五毒教卧底，但你师出五毒张明浩，张新并不敢相信你会在紧要关头对五毒教不留情面。万一你举棋不定，甚至转而投靠五毒教，丐帮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顿了顿，接着道：“为了让你彻底与五毒教决断，或者说让你想不决断也不可能，张新命老夫提前赶往湖口镇等你，利用李骞杀良冒功一事，引你杀掉在五毒教威望极高的前木旗旗主木青音。”

    “你们为何认定了我会从湖口镇继续走水路南下？为何知道我会搭乘刘老二的船？”

    “我……明白了。”李仲飞黯然道，“如果我发现五毒教其实并不像传闻那般无恶不作、罪无可赦，如果我不忍心对其下手，你们便会用此事作为要挟？”

    “不错，”古大海点头道，“褚大鹏和焦龙庆去岭南与你见面，便是打探进展，准备必要时向你摊牌、逼你就范。但你在五毒教的所作所为总算没有让丐帮失望，因此阡陌山庄一事的真相便瞒了下来。”

    “原来如此，木家竟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原因白白送了性命。”李仲飞的身子因愤怒而有些微微颤抖，张新在他心目中一直代表着正义、代表着大公无私，今日古大海所言，让他无法接受：“我……我不相信张帮主会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事到如今，老夫有必要骗你么？”古大海忿忿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做事从来不离一个‘义’字，这件事你以为老夫不觉得羞耻？因为张新许我事成之后顶替你出任护法长老之职，但现在呢？哼！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所以你对丐帮极力保护的嘉王动手？可你又能得到什么？”李仲飞怔了怔，恍然道：“难道你已投靠了jian后一党？”

    古大海并不否认，笑道：“良禽择木而栖，李良军亲口允诺，只要抓住嘉王，老夫便是丐帮之主！”

    闻言，程涛忍不住骂道：“就凭你这老匹夫？简直痴人说梦！”

    “对，对！”众暗影死士群情激奋，各种污言秽语铺天盖地砸向古大海。古大海也不着恼，冷笑道：“看看你们，如今身中奇毒，已成老夫囊中之物，还敢出言不逊、大放厥词！”

    罗星河叹道：“在场的不少人早已察觉异样，但依老夫只能，却查不出我们身中何毒。”

    “此药名叫‘垂暮散’，乃一种西域毒草和蜥蜴毒囊炼制而成。”古大海得意道：“中者将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功力渐失，最终形同瘫痪，犹如垂暮将死的老人，你们……”

    话未说完，李仲飞失声叫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他想起了安平镇下毒一事，那日铁龙曾说过这种奇毒江湖上只有一个人有，而今日，古大海却也有此药。

    李仲飞心神巨震，不由脱口而出：“你……你认识宗老伯？”

    “宗老伯？”古大海略加思索，脸色随即一变，压低声音道：“你与霜帝什么关系！”

    “我……”李仲飞没来得及答话，就被罗星河拽住了手臂。罗星河兴奋的须发乱颤，颤声道：“你有解药？”

    难怪他如此激动，一旦众人身上的毒性解去，暗影死士功力得以恢复，古大海带来的这些人又有何惧？

    “晚辈只是曾经见过此毒。”李仲飞摇摇头，颓然长叹。

    古大海看了李仲飞一眼，冲罗星河道：“你不用费心了，此毒根本无解，也无须解药。七天七夜之后，药力发挥至极限，中者几近瘫痪，但熬过第七天之后，功力自然慢慢恢复。但你们不可能等到那天了，今日老夫便将你们的首级取走，献于皇后娘娘。”

    罗星河冷哼一声，沉默无语。